陈安珺微怔。
    她恍惚记起,当年那个粉团儿一般的小小女童,总是趴在她的膝头,听她念诗,用温软甜糯的声音,叫着“娘亲”。
    画面一转,变成了女童坐在门口,眼巴巴看着路头的孤单身影。
    这些年……
    她到底是怎么哭着过来,慢慢的习惯了没有娘亲的生活呢。
    陈安珺的心底深处,掠过一抹愧疚。
    唐蓝已经流出眼泪。
    她拉着姐姐的手,哽咽着说:“娘现在嫌弃姐姐性子不好,可对我来说,姐姐是世上最温柔,最好的姐姐。夫人觉得姐姐性格强势?爹爹去世后,家里穷了,连饭都吃不饱,姐姐一个小姑娘,要去挣钱,与那么多人打交道。她都是为了我和苗苗。我听说了,侯府的那位妹妹,她温柔大方。那是自然,她一直活在蜜罐中,有父母呵护着。可姐姐并没有啊。夫人如今这么说,对姐姐公平吗?”
    唐稣始终安静的听着,没有阻止唐蓝。
    那是原主的经历,她没有资格阻拦。
    陈安珺欠原主的,她应该听到唐蓝的控诉。
    唐蓝说完,拉着姐姐的手,哭着说:“姐,以前我不懂事,很多事情不听你的。我很后悔,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娘亲,我不稀罕。以前她不要我们,我们现在也并不需要她出现。”
    唐稣脸上浮现一缕笑容:“凡事遵从内心,问心无愧便好。”
    “嗯!”唐蓝用力点头。
    姐妹俩并肩而立,看着陈安珺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陈安珺沉默了许久,扫了眼唐稣,转身,向外走去。
    直到她走出门口,唐蓝才撑不住,扶着把手,坐了下去。
    “我这腿,没法站得太久,浮肿的厉害。”她说话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唐稣扶着她坐下,掀开她的裙子看了看,果真浮肿的厉害,原本纤细的脚踝,肿的像是猪蹄……
    “快把这身衣服换了。”
    唐稣动手把她头上沉重的冠除掉,繁复的礼服外衣也都脱掉,只穿着一层轻薄的纱裙。
    唐蓝擦着汗,脸上的神情舒服了许多,舒了口气,说道:“穿着那身衣服,时刻要端着,实在累煞个人。”
    “你也真是傻,穿一会做个样子便是,还真一直套着。”唐稣嗔着,让她把腿垫着,舒服一点。
    “还不是夫人说……”
    唐蓝说着,觑了眼唐稣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姐,你跟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跟我说,你别什么都瞒着我,我现在身体已经好了,没那么娇弱。”
    “好,我跟你说。”唐稣便她与陈安珺,以及陆明雪之间发生的事情,从头至尾,仔仔细细讲给她听。
    唐蓝听的又是生气,又是愤怒。
    最后听到唐稣进了侯府,给全府人下了泻药,搅弄的侯府鸡犬不宁,还被陈丹溪砸了侯府的时候,她已经惊呆了。
    “难怪她看着你的时候,一副怨恨的眼神。”唐蓝想了想,又有些不解,“姐,您闹得侯府这般,四表哥还去砸了侯府,似乎有些没道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