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问,您有没有见过这么高一个姑娘,眼睛大大的,脸很小,眼睛下面有一颗痣,穿一身蓝色粗布的衣裳,您见过么?”
    “没有没有……”
    “麻烦您,您见过一个姑娘么?个子这么高,说话声音特别好听,眼睛很大……”
    “没……”
    这个拄着拐杖的少年,见人便问。
    失望的表情在他的脸上越放越大,焦急的他眉头皱的紧紧的,眼睛里竟是闪着晶莹。
    一瞬间,苏钰呆着了。
    就在她想转身洒脱离开时,她看见了那个少年,那个她来到这个世上,第一眼看到的少年。
    他的眼睛那么纯净,清澈,他没有别的任何想法,唯一想法就是怎么对她好。
    心中涌动着一股温暖。
    从小是孤儿的她,外表总是冷冷的,可心里却承受不住这样的温暖。
    只这么一个瞬间,苏钰便改变刚刚险些要下的决定。
    她本想逃出城去,自此海阔天空,如今,怕是不能走了。
    这里有对她好的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有了割舍不下的责任。
    马车从秋生的身边驶过,苏钰却不敢喊出声。
    “公子请喝茶!”
    侍女见识过苏钰的脾气,伺候的格外小心。
    “嗯!”
    忽然听到,车厢里哗啦一声,茶碗打碎的声音。
    紧接着便听到有人训斥,“怎么端茶的?”
    侍女没有搭腔,只是嘤嘤的哭着。
    “出去出去,别碍了本公子的眼!”苏钰粗着声音呵斥道。
    外面赶车的人转头问里面,“公子有什么吩咐?”
    “毛手毛脚的差点儿把本公子烫了,让这丫头下去推车!”苏钰下令。
    那侍女低头抹眼泪下了车。
    “别哭了,忍忍就过去了,公子让你推车,你就到后面推车吧!”
    那侍女哭的更委屈,甩甩哒哒的往车位走去。
    “公子,您坐稳了,咱们继续赶路了!”
    马车再次启程,而这会子,马车后面推车的侍女,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
    金莱第一楼刚刚关了门,钱顺刚走到后院,便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
    “钱伯,这么早关门,生意不做了?”外面人打趣的问道。
    钱顺一听便知是谁,急忙开门,“是玉姑……你,你?!”
    苏钰扑哧一乐,“钱伯,换了身衣裳,就认不出我了?”
    钱顺一拍脑门,呵呵笑了起来,“玉姑娘,你怎么这幅打扮,还有这脸……”
    虽然脸有变化,可像这样说话的女子,钱顺只认识苏钰这么一个,只是这一身打扮,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呢?尤其是这张脸,好像在那里见过。
    “说来话长!”
    苏钰径直进了正厅,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不知为何,她在这第一楼总有一种放松的感觉,可能是和秦子恒话语投机,从心里已经把他当做了朋友。
    她这种大咧咧的性格,一旦认准了是朋友,就不弄太多的矫情了。
    “钱伯,刚刚看到马厩里有一匹黑马,是你们东家的?”苏钰突然对刚刚看到的马有些好奇,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
    那黑马又高又壮,黝黑的毛月色下也泛着油亮亮的光泽,一看便是千金难买的良驹。
    “回玉姑娘,这马是东家朋友的!”钱顺在苏钰身后热心解答。
    “朋友?”
    忽然想起昨日那只黑狐狸,也是在第一楼,该不会那黑狐狸和秦子恒是朋友吧?
    这玩笑就开大了!
    “钱伯……”
    “玉姑娘……”
    苏钰竟不知和钱掌柜还有如此默契的时候。
    此刻两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两人均是一愣,钱顺先开口,“玉姑娘您先说!”
    “呃……”
    苏钰一下语塞,昨日她拿着鸡毛当令箭出来演的那么一出,钱顺也是看见的,该不会认出她了吧?
    “玉姑娘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咳咳……钱伯,有饭么?我饿了!”
    钱顺:……
    “钱伯?”
    “哦,有有,您稍等,我去给您拿!”
    钱顺急忙答应着,转身往外走。
    三步一回头的看了又看,玉姑娘与昨晚那小公子……
    像,真像!
    嘭!
    压根没注意看路的钱顺一下撞到了门框上。
    “钱伯,您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钱顺老脸一红。
    “哦哦,没事哈?没事就好,咱们都相安无事最好!”苏钰意有所指。
    钱顺也是个明白人,遂跟着点头,“对对,相安无事!相安无事!”
    眼看着钱顺急匆匆的往外走去,苏钰断定,这老爷子应该是想到了什么。
    不去想太多,如今这第一楼是唯一她可以落脚的地方,总觉得这秦子恒的背景不简单,不知道自己是否赌的对。
    虽然惦念秋生,这个时候不能冲动,一旦有闪失,有可能会连累到秋生。
    先安全回到玉泉村再说,以后再进城,她换一副模样便是了。
    ……
    秦子恒一脸八卦的盯着对面那个气定神闲,老神在在的墨衣男子半个时辰,也憋笑了半个时辰,就快憋出内伤了。
    终于,秦子恒还是忍不住了,话中带笑,“君墨,你退步了,竟然让一个小丫头给整到,作为兄弟,我不介意帮你看看你的伤,听说后背都被你抓破了,甚至延伸到……哈哈哈哈!”
    “说够了没?”
    “我说,就算是你想让那朱永贵将你断袖的事传出去,也不至于这么卖力演出吧,竟然对一个陌生人丝毫没有防备之心?这哪里是我认识的君墨!”
    容玄一记眼刀杀了过来,冷意十足。
    秦子恒见多了这样的眼神,早已经免疫,依旧不知死活的问,“你确定那是个姑娘?我可听卫峥说了,明明是个少年,你那方面不会真的……嗯?嗯?嗯?”
    一副“不言而喻”的秦子恒歪着头,眼神往下瞄了。
    嗖——
    秦子恒眸光一聚,向后仰去,那本在容玄手中的茶碗冲着他的面门而来,竟是带着一股劲风。
    完美侧身,躲过那股劲风,这才扬手托住茶盏。
    “喂,还是不是兄弟?要不是我身手敏捷,这会子脑袋可是要开花了!”
    “自找的!”容玄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