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将军府一家坐在另一边,盛衣澜抬头,就发现她这个位置,正好对着秦淮之。
    秦淮之发现了她,对她举杯笑了笑,眉眼间都是风流恣意。
    “你和秦淮之认识?”盛九宣突然侧身,隔着盛九临问道。
    盛衣澜揪着面前的葡萄,漫不经心道:“不认识,可能这位少将军比较自来熟。”
    话音刚落,就听太监唱报——
    天圣帝就来了。
    殿中众人急忙起身,齐齐跪地行礼。
    “起。”天圣帝的声音低沉威严,他不疾不徐走上了至高的位置,在龙椅上坐下。
    盛衣澜坐回原位,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的镇北将军一家。
    镇北将军秦昊是个面容俊朗的中年人,他和天圣帝年龄其实差不多,但和天圣帝比起来,却要老一些,唇上还蓄了胡须。
    他儿子秦淮之比老子更要风流俊秀,盛衣澜觉得平心而论,是比当初的慕停渊要更出色一些的。
    这样的场合,天圣帝自然是少不了要嘉奖镇北将军府一通,毕竟这么多年,镇北将军一家守卫边疆的功绩是实打实的。
    各种赏赐赐下,将军府老夫人激动得急忙要跪地谢恩,一副感激涕零、不甚惶恐的模样。
    可她那颤颤巍巍的样子,天圣帝哪能真让她跪下去?
    当即让王德将人扶住了。
    “老夫人不必多礼,这些都是你们该得的,镇北将军府都是我北炎的大功臣,朕不会忘了你们的功绩。”天圣帝淡淡道。
    盛衣澜朝上扫了一眼,又看了眼那颤颤巍巍的老太太,心想老太太装得挺像的,明明已经快要突破武帝的修为,一根手指摁死一头牛都不在话下,却硬是装成一个没有修为、即将入土的普通人。
    不知道天圣帝知不知道这个真相?
    接风宴进行到一半,盛衣澜没再将注意力放在镇北将军府身上,收回视线百无聊赖地继续揪葡萄。
    面前的一大盘饱满紫黑的葡萄已经快要被她给揪秃了。
    没了要做的事,这宴会就有些无聊了。
    盛衣澜正想着可不可以中途退场,就听到天圣帝问秦淮之可有婚配。
    秦淮之有没有婚配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这话只是从盛衣澜耳朵里过了一遍,她都没在意。
    却没想到,下一刻,将军府老夫人突然站了起来,言辞恳切地道:“淮之还未婚配,却已有了心仪之人,今日还请陛下赐个恩典,成全淮之这一颗真心。”
    这是要天圣帝赐婚的意思。
    “不知淮之心仪之人是哪家小姐?”天圣帝问道。
    老夫人道:“便是那定远侯世子——盛衣澜!”
    盛衣澜猝不及防,瞬间捏爆了手中刚揪下的一颗葡萄,满手的汁液。
    什么玩意儿?
    一时间,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盛衣澜一个人身上。
    许多人也在想,什么玩意儿?
    盛衣澜不是个男的吗?秦昊可就这么个儿子,竟然还打算给他娶个男人?打算让秦家绝后不成?
    盛衣澜面无表情,对旁边的盛九临伸手,“劳烦,借块帕子。”
    盛九临才不想搭理她,但是这众目睽睽之下,他哪敢闹,只能不甘不愿地从怀里拿了块帕子扔给她。
    盛衣澜用帕子仔细地将手给擦干净,才抬起头来,“老夫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和少将军可是素不相识。”
    老夫人慈蔼道:“之前淮之进宫面圣,出宫时曾与世子有过一面之缘,回来便和我说,对世子一见钟情。不瞒世子,我孙儿淮之从来喜爱的便是男子,我与他父亲早就看开了,也不求什么,只希望他能找到个良人共度一生,只是多年来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见过世子后,找人一打听,本来没抱什么希望,却没想到世子竟然和淮之一样都喜爱男子,这可是天大的缘分!”
    老夫人看盛衣澜的目光满是喜爱。
    她言辞真切,听得不少人都跟着惊讶。
    竟这么巧?那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当事人盛衣澜却是完全不为所动,她眉头微微一挑,“老夫人既然已经打听过我,知道我喜欢男人,那也该知道,我目前已经有了伴侣了。”
    “没关系,我不在意。”这次说话的是秦淮之。
    他含情脉脉地看着盛衣澜,包容道:“不过一个面首罢了,将人打发了就是。”
    盛衣澜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真想问一句这哪来的憨批。
    他介不介意关她什么事?重要的难道不是她介不介意吗?
    谁规定了他要娶她就得心甘情愿激动万分立即答应?
    照照镜子!配得上她吗?
    盛衣澜从不让自己受委屈,她扯了下唇角,似笑非笑道:“不好意思,我不舍得。”
    秦淮之一愣。
    其他人也是一愣。
    盛衣澜继续道:“而且就算我对现在这个没兴趣了,这天下如此之大,好颜色的男儿那么多,我还没见识够呢。不过少将军愿意当这其中之一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神色自如,好像说的只是一句平平常常的话,殿中好些人却被她惊得张大了嘴巴。
    盛九夷都差点被一口酒呛到。
    当着陛下的面让一个少将军当她男宠的,古往今来估计也就这么一个了!
    盛衣澜看向老夫人,就见她脸上的慈蔼已经消失了。
    哼,这老太太刚才说的那些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老太太修为高深却伪装得半点都不露,盛衣澜不信她什么图谋都没有。
    大胆一点猜测,她对这皇位有心思。
    不管是不是这样,总之她不可能是一个为了孙儿幸福就不顾家族子嗣传承的人,所以让天圣帝给她和秦淮之赐婚这件事,就很蹊跷了。
    而秦淮之,盛衣澜不信他真的对她一见钟情,兴趣可能是有那么一点的,但就因为这么点兴趣,就要娶她,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他们想要做什么呢?
    盛衣澜以为她这样说了,老太太和秦淮之就该放弃了。
    可没想到的是,老太太似乎是放弃了,秦淮之在片刻的怔然之后,忽然一笑,道:“如果只有这样才能和你在一起,那我当那其中之一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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