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澜的眼中慢慢浸满泪水。
    她低声说:“我不相信。”
    “阿澜。”凤归无声叹息,“回去吧,鸣玉和九夷都很担心你。”
    “我才不相信!”她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他才不会骗我,我要等他回来!”
    “阿澜!”凤归的声音冷厉下来,他本来就因为皇极的事万分愤怒,只是怕吓到她才一直隐忍,此刻也不愿意忍下去了,他直接弄晕了人,抱着她离开了。
    凤归带着人径直回到冥渊,鸣玉和九夷问起,他只说阿澜单纯,遇到了一个骗了她心的男人,并没有说,那个男人是皇极。
    鸣玉和九夷愤怒不已,“那人呢?”
    凤归淡淡道:“死了。”
    “死了?真是便宜他了!”鸣玉愤怒不已,恨不得亲手将那男人挫骨扬灰。
    为这件事,神与回来的时候,被她斥责了许久,“你不知道阿澜出去很危险吗?简直气死我了!你下次再敢撺掇她偷溜出去,我非得好好管管你不可!”
    但神与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并没有被她威胁到,是听说了阿澜身上发生的事之后,她才开始后悔起来。
    同时他眼底满满的阴郁。
    是谁伤害了阿澜?
    他有些不信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他去问凤归。
    凤归说道:“没死又如何?你能拿他怎样?”
    神与心底涌起浓浓的不甘心。
    他目光漆黑,“总有一天,我会有那个能力的。”
    ……
    阿澜醒来之后,仍然接受不了皇极骗了她的事实。
    “你不相信什么?不相信他是天帝,还是不相信他接近你只是为了渡情劫?”凤归以往对她百般纵容,这次却格外冷酷。
    阿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经是一片决绝。
    “凤归哥哥,我想亲眼看看看看,若是他当真骗了我,我会死心。”
    她虽然是被凤归几个娇惯长大的,但是从来不是心软的性子,有时候能比谁都要果决。
    凤归说:“好。”
    他带她去了天衍宗。
    天衍宗供奉着天帝化身,那里自然有皇极的画像。
    以凤归的修为,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画像。
    阿澜其实早在凤归说的时候,就已经相信了,她知道凤归不会骗她。
    可直到亲眼看见那画像,她才终于死心。
    至于天帝进阶这样大的事情,早已经天下皆知,根本不需要上哪里打听。
    凤归为了让她彻底死心,抓来了天衍宗一个峰主,对其用了摄魂之术。
    “皇极为什么进阶?”
    那人说道:“因为天帝过了情劫。”
    阿澜心中一痛。
    她蓦地抓紧凤归的衣袖,说:“凤归哥哥,我们回去吧。”
    回到冥渊之后,阿澜变得沉默许多。
    有一天,她突然问凤归,“我什么时候才可以修炼?”
    凤归说道:“你情况特殊,这件事情急不得。”
    “那什么时候才可以?”阿澜执拗地问。
    神与都可以修炼了,她为什么还不行?
    “再等一段时间吧。”九夷说道,“等你体内的力量开始苏醒,你就可以修炼了,应该不需要等太久。”
    但是那个日子还没有到来,就先出了事——
    修真界突然对妖魔二界和鬼域发起了战争,阵势之浩大,似乎不灭三界不罢休。
    凤归三个一个作为鬼域之主,一个作为妖皇,一个作为魔尊,是修真界主要针对的对象。
    战事开始的时候,三人就齐齐离开了冥渊,阿澜被勒令不能出去,神与则守在她身边。
    后来发生的事情对于阿澜来说,像是噩梦一样。
    修真界即将战败的时候,请了天帝下界,无数上界仙人一起,荡平了妖魔二界和鬼域,又使手段将阿澜引了出去。
    ——她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从那时候起,阿澜眼中只剩下满目的红,遍地都是尸体,满耳都是厮杀和绝望的吼叫。
    还有那张熟悉至极的脸。
    那是天帝皇极。
    他似乎没有料到她会是那个修真界倾尽全力也要斩杀的最大威胁,但他只在短暂的难以置信过后,恢复了果断决绝。
    阿澜被层层禁制给保护了起来,眼睁睁看着她的兄姐,被越来越多的人围攻,渐渐重伤无力。
    她听到鸣玉在质问神与,声声泣血,她看到凤归回头看她,眼神中有太多情绪,最终却化作一抹决绝和哀伤。
    她看到他们合力,以最后的力量,将她送离那个战场。
    然后阿澜的意识陷入黑暗。
    在最后那一瞬间,她心里满是痛苦和悔恨。
    她痛恨自己没有任何能力,只能被人保护。
    她后悔为什么要认识皇极,若是与他陌不相识,那时候就不会那样绝望和难过。
    她忘了自己在战火中声嘶力竭、满脸泪水,求了他多少次,求他手下留情。
    但是他从未有过一刻迟疑。
    ……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澜再次醒来。
    有人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温柔地问:“阿澜怎么了?”
    “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她轻轻地说。
    “什么梦?”
    阿澜没有说话,她眨了眨眼睛,挤出眼中的泪水,让视线变得清明了些。
    她看向旁边,发现守在她床边的是一个美妇人。
    她正温柔又担忧地看着她。
    “娘。”阿澜下意识喊。
    美妇人温柔地应了一声。
    阿澜愣了一下。
    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她不该叫对方娘。
    但是不叫娘叫什么呢?
    这不就是她的娘吗?
    阿澜觉得有些困惑。
    这时,美妇人又一次问她:“阿澜梦见了什么?”
    阿澜张嘴正要说,却发现脑袋里一片空白。
    呆愣了好半晌,她有些困惑地摇头,说:“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阿澜今晚要好好休息,明天就要去天衍宗拜师了。”
    “天衍宗?”
    阿澜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但是仔细一想,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又下意识低头,然后发现自己只有几岁大的样子。
    她又愣了一下。
    为什么在直觉里,她觉得自己应该长大很多呢?
    “阿澜快睡吧。”美妇人又催。
    阿澜的思绪一下被打乱了。
    或许是想太多了吧,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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