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启秀是陈世美,是卑鄙无耻下流,可是他亲力亲为推行的变法,却实实在在造福了百姓,薛鱼儿也无法否认。
    而且就这份面临失败和死亡的坦然淡定,就绝非寻常人所能有的。
    可是他也确实做了许多不可原谅的事情,注定了徐令则不可能放过他。
    “我唯一后悔的事情,便是对姐姐,而且是今日才想明白的。”容启秀苦笑着道,“所以如果可以,你也帮我和姐姐说一声,对不起。”
    “这句话我一定和帮你转达。”薛鱼儿叹了口气道,然后站起身来往外看,“怎么还不来?”
    她现在心情复杂,有些希望事情尽快结束。
    容启秀忽然道:“你来之前,知道秦骁今日要做什么。”
    他说这话的语气是笃定的,根本没有猜测的意思。
    “因为你刚开始气焰嚣张,现在想来,有些夸张,为的就是拖延时间,对吧。”
    薛鱼儿道:“是,将军提前告诉我了。”
    “那,姐姐知道吗?”容启秀觉得问出这句话,他的心也提了起来,虽然他并不知道,到现在,还有什么能让他觉得可怕的。
    “不知道。”薛鱼儿诚实地道,“现在夫人应该……”
    她忽然捂住了嘴,警惕地道:“你在套我的话是不是?”
    “我只是还不死心,想看看到底有没有可能再见姐姐一面。罢了,”容启秀摆摆手,“痴人说梦而已。我不问你了,免得你总觉得我有企图。你随便和我说说关于姐姐的事情,打发一下时间。他们,用不了多久就来了。”
    薛鱼儿想了想后道:“虽然我不喜欢将军,却不得不承认,夫人和他在一起还是最好的。”
    “我哪里不好吗?”容启秀整个人都放空下来,笑的时候眉眼弯弯,眼角都是笑。
    薛鱼儿甚至有一种错觉——他不是要死了,而是要飞升成仙了。
    “别的不说,你娘就太差了。他死了娘,没人给夫人气受。”薛鱼儿没什么逻辑,想到哪里说哪里。
    容启秀道:“我也这么想过,也埋怨过我娘,但是后来就不怨了。是我自己放的手,又怪别人做什么?”
    “可惜你想明白的太晚了,还害了林雪兰,她真的挺惨的。”薛鱼儿嘟囔道。
    容启秀短暂沉默。
    然后还没来得及继续说,屋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和脚步声。
    “这次,是真的来了。”容启秀对薛鱼儿道,“你先去吧,记着我们的君子协定。”
    薛鱼儿也不敢留恋,快步往外走去。
    ——谁知道容启秀,过一会儿会不会反悔呢!小命要紧,能跑赶紧跑。
    “等等!”她已经迈出门槛,容启秀忽然开口了。
    薛鱼儿手一抖,然后回头问:“怎么了?”
    容启秀道:“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虽然我一眼就能认出来你不是姐姐,但是你今日的扮相,还是极像她的。对我笑一笑行吗?”
    薛鱼儿艰难地挤出一个笑意,露出门牙:“这样吗?”
    容启秀回以笑意,挥挥手:“来生再见。”
    说完这句话,薛鱼儿便看见他从腰间拿起荷包,从里面掏出什么塞到口中,然后用旁边的茶水送服下去。
    他坐在那里,笑开了三春花。
    薛鱼儿心情沉重,轻声道:“这次,我真的要走了。再不走,我就要犯错了。”
    容启秀实在是太懂女人心了,她怕她最后的关头忍不住对他心软。
    薛鱼儿很清楚,对她来说,容启秀对她是不一样的。
    不是喜欢不是爱,就是一种仿佛难以从骨血中抽出去的好感和仰慕。
    容探花,容姑爷……他曾经是她黑暗无望生活中的星火,看着他,看着他和林雪兰,才会觉得,这世上原本还有郎才女貌的相配和美好。
    后来虽然结果呵呵,薛鱼儿心中却始终存着不一样的东西。
    “去吧,谢谢你。”容启秀道。
    薛鱼儿快步出去,和进来的冯勇差点撞到一起。
    她不认识冯勇,但是从装束气势上看出来他是带头之人,便道:“我是夫人身边的薛鱼儿。”
    冯勇脚步一顿,肃然起敬:“原来是薛姑娘,久闻大名。”
    薛鱼儿本来想说几句俏皮话,但是实在兴致不高,便沉默以对。
    冯勇继续道:“将军说了,薛姑娘高义,让我保护薛姑娘的安全。”
    “我没事。”薛鱼儿道,“但是有件事情要麻烦你。”
    冯勇看着屋里容启秀坐在椅子里,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心中怒火中烧,道:“薛姑娘你快说,我还要进去对付容启秀这王八蛋。”
    薛鱼儿道:“我没读过书,却也听过‘刑不上大夫’。怎么说容启秀也位极人臣,在将军审判他之前,还是不要侮辱他了。”
    冯勇愣住了,然后就看见容启秀鼻中流出血来。
    他顾不上薛鱼儿,大喊一声“叫大夫来”,然后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后面的人紧随其后。
    薛鱼儿没有回头,仰起头来看着被院墙割裂的四四方方的天。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阳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知道,属于容启秀的时代,彻底结束了。
    司马仲彻也慢慢悠悠地进来,薛鱼儿看了他一眼,没做停留就走了出去。
    她要回去找夫人,告诉她容启秀的死讯。
    她不用确认就知道,容启秀只要想死,没人能挽留他。
    司马仲彻又看了她一眼,这才慢悠悠地往屋里走去,对上抓狂骂人的冯勇,他上前摸了摸容启秀的脉后道:“省点力气吧,没用的。容启秀,你也是个狠人,给自己下这种毒。”
    容启秀口鼻都开始出血,打湿了他的白袍,在他胸前开起一朵朵触目惊心的殷红的花。
    顾希音最喜欢他穿白袍,所以今日他下朝之后,换了衣裳才匆匆来见她,结果却终是没有见到。
    “你也喜欢我姐姐。”容启秀看着他道。
    “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她。”容启秀道,“她的善良,不应该成为被伤害的理由。”
    司马仲彻冷笑:“只有你才会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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