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济拉她同归于尽
    今夜一过,凄风萧瑟,清晨推窗,淡淡雾气伴着寒意钻进屋内。
    鸳鸯替她梳妆,一面取来步摇放在发间比较,一面说着闲话:“奴婢听闻柳姑娘被罚了,跪了一夜,回去便发了高热,杨家请了两位太医来瞧,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了,奴婢估摸是受了凉,寒气入体。”
    “她被罚了?”南宫卿下意识想到自己昨天将她领到了别处,该不会因为这个?
    “是,听闻是冲撞了九公主,被好一顿骂呢,还被打了几巴掌,出宫时好多人都瞧见了,脸都肿了,一夜都没消下去,可见九公主是下了多重的手。”
    言毕,又从妆奁里取出一根嵌着翠玉的发钗,拿给南宫卿看,她点头,才簪入发中。
    “也怪柳姑娘自个儿不好,竟然擅自闯入栖凤宫,皇后身子不适,她还一个劲的向里冲,又得罪九公主,可不得罚。”
    她记得昨夜只有哥哥回来,皇后身子不适,想来皇
    甫宸应是去了栖凤宫,如此一来,她也能猜到柳素为何要闯进去。
    哭哭啼啼的,脑子里也进了水,怪不得那么多眼泪。
    揉揉眉心,她道:“总归我也有错,去让芷兰从库房里取一株人参,待会儿随我去瞧瞧她。”
    鸳鸯并未跟着,不知其中缘故,南宫卿简明扼要,又给她说了一遍昨夜的事,自然了,并未提皇甫宸与她的事。
    听罢,鸳鸯愤愤不平,不想糟蹋一株人参,气鼓鼓的。
    杨府。
    一个安静的院内,几个丫鬟抽抽搭搭的跪在地上,抬手拭泪,手背上的伤痕触目惊心,蔓延向上,隐入衣袖下。
    芷兰捧着锦盒,快步上前,悄声道:“主子,咱们要不还是走吧。”
    鸳鸯也点头:“是啊,是她自己犯错受罚,何必来看她,又不是你让她闯入栖凤宫,怎得,她还能赖着
    侯府不成?”
    话音才落,一个茶杯直直的飞了过来,砸在南宫卿脚边碎开。
    杨老爷动怒,骂道:“连药也喂不进去,养你们有何用!不如都打发出去!”
    杨夫人站在一旁默默拭泪,屋子里还跪着一个端着药的丫鬟,手都被烫红了,地上还散落着瓷片,黑乎乎的汤药撒在地面。
    唯独杨珍儿面色不变,盯着鞋面出神。
    “姨母,听闻柳姑娘病了,我特意拿了一株人参过来给她补补身子。”
    见南宫卿进来,杨夫人忙拭泪笑道:“你有心了。”
    “姨丈怎么如此生气,可是丫鬟们伺候不好?瞧这手都烫红了。”
    杨老爷到底不能对南宫卿发火,脸色好转,道:“无妨无妨,你既来了,与珍儿好好说说话,我还有事,去书房了。”
    人一走,杨夫人立刻让丫鬟起身。
    床榻上,柳素紧闭双眼,脸色泛着不自然的潮红,看来是真的病了。
    “母亲一夜都未睡,先回去休息吧,这儿我看着就行。”杨珍儿劝道,心疼的看着杨夫人。
    昨夜柳素未归,整个府都不安生。
    杨夫人点点头,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又屏退丫鬟,命她们重新熬药,支走她们,两人终于可以说悄悄话。
    “父亲好生气,连我也骂,真不知我是否真是他女儿,伺候她的下人,都被罚了,父亲怪她们伺候不好柳素,想从外头再买几个好的来。”
    如今杨珍儿当真是厌恶她到极点,直接称呼她为柳素,一想起昨日宴上她对自己过南宫斌如何好,若是皇上赐婚,定会给他一门极好的亲事,全然不顾及她。
    再回想她以前种种,杨珍儿更是出了一身冷汗,柳素定是早就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然不会如此放肆。
    “你不知道。”杨珍儿悄悄看一眼床榻上的柳素,
    嗓音低的只有两人能听见:“姑姑要从家里过来小住,母亲都快气坏了,昨日哭了一宿,又不敢说什么,只能任由她们母女欺负。”
    南宫卿沉吟片刻:“不如你搬到我那儿住几天,否则你迟早受牵连。”
    “母亲怎么办?我总不能留她一个人在府里受气。”杨珍儿紧紧拉着南宫卿的手,恳求道:“卿姐姐,求求你帮帮我,替我想个法子,若是我不知其中缘故也就罢了,可我已经知道府里有多脏多乱,我怎么坐视不管?”
    “你别急,让我想想。”
    好好想想。
    她拧眉:“依我看,只能将他们的事摊开在太阳底下,你们日日受气,准备忍到何时?我若是是你,最不济拉她同归于尽,让她欺负到头上,凭什么?”
    “这…是不是不太好?若是把此事捅破,母亲的颜面何存?若是,若是父亲将人接到府中长住,将母亲休了…”她到底是性子软弱,一听便后悔,忙摇头说自己做不来。
    这时候后悔,日后有她后悔的时候。
    做错事的人都不怕,她反而怕的不轻,这是什么道理,南宫卿又劝了两句,替她分析利害,干脆倒一杯凉茶喝下,平和心境。
    懒得浪费口水对她解释,南宫卿捏准命门,一招击中:“日后她与她母亲一样,趁你有孕…”
    杨珍儿立刻拉住她的手,咬着唇,道:“你别说了,就按你说的做,你说的什么我都听,我信你。”
    …
    南宫卿派人回府告知石氏,她这两日宿杨府,左右杨府最近出事,她又有医术在身,便没拦着她。
    按照昨夜约定,南宫卿入宫为皇后诊脉,在栖凤宫门口被拦下,不论南宫卿说什么,姚嬷嬷也不许她进。
    她正不知该如何,远远的,皇甫宸迎面走来,俊容阴沉,凝聚成墨,身后跟着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红唇张合,在同他说话。
    看见南宫卿,女子挑眉,眸光不善。
    皇甫宸看着南宫卿,眼底有血丝,嗓音沙哑:“怎
    么不进去?”
    “皇后娘娘不愿见臣女。”
    “罢了,你先回去吧,辛苦你跑一趟。”
    他说完,匆匆进了栖凤宫,那女子打量她一道,微抬下颌,眼中冷光浮沉,勾着嘲笑。
    许是皇后给他选的良人。
    她回神,长出一口气,搭着鸳鸯的手,无力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