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名:第二十一章容楚回府
    内院外院频频出事,整个容府鸡飞狗跳,自然也就没了游玩心思。但场子既然已经撑开了,太过草草收场也很难堪,所以宴席还是照旧进行。傍晚时候,外院和内院同时开席。
    下午受了惊小姐们,都被扶入内院客房休息,容府世家豪门,什么都是齐全,这些丢了簪环坏了衣服姑娘们,很都得到了好补偿,屋子里重打扮了,再次光光鲜鲜地出来。
    因为大多数人受了惊,容府为了赔罪,原本定按名单来内部小宴席就变成大宴,所有人都被请入内院正堂赴宴。
    这些小姐们今日如此狼狈,自然是想走,但这样走着实是不给容府面子,传出去自己名声也不好听,还不如收拾齐整,风风光光赴宴,若无其事回家,把今儿事掩了,还能给容府留个好印象。
    即使到了此时,大多数女子对成为容府女主人还是希望不死。
    容夫人立廊下,勉强挤出一脸笑容迎客,今天后院频频出事,好了这头起了那头,她又要处理又要安慰,早累了个精疲力。
    所以她此时看四处帮忙忙碌慕丹佩加顺眼,握着她手道:“好孩子,今天都亏了你。”
    慕丹佩已经听说了那个“山野猎户之女挟恩求报故意捣乱”之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笑道:“夫人说得哪里话?我会点粗浅武功,这时候帮忙是应该。只是听说这些事都是有人故意所为……”
    容夫人脸色一沉,冷哼一声道:“有些人天性霸道,无可救药。我容府虽然不打算追究她,但也不能这么纵容下去。今日有客且罢了,明日自然要将她请出去。”
    “这姑娘我今日却没见着。”慕丹佩道,“其实几次遇上,但都因为忙着救人,根本没注意。”
    “你见不见也就那样。”容夫人漫不经心地道,“一般而已。行动举止还有些男儿气……”忽然惊觉说错话,急忙拉着慕丹佩手笑道,“丹佩你不同,你是英气,女儿家有这种气质才是珍贵。”
    慕丹佩佯作羞涩低下头,心中却暗暗心惊,答话便有些心不焉,容夫人以为她和自己说话不自,便放她自己入席。
    慕丹佩离开时,看见一个妇人急匆匆地来找容夫人,牵着她袖子抽泣道:“夫人,夫人,赶紧去找大夫吧!我那娘家表姑娘落了水又受了惊,到现还没醒,这要有个三长两短……”
    “满地是客,你嚎哭什么?”容夫人眉毛一竖,“大夫早已过去了,你擦擦眼泪,去等着便是。”
    “夫人,那个推人下水女人……”
    “这个我自有处置,你去等着大夫。我已经让人熬参汤姜茶送过去,不会有事。”容夫人不容分说便打发走了那妇人。
    慕丹佩侧耳听着,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国公府号称老国公夫妇伉俪情深,不也照样置了侧室,还生了一大堆孩子?容夫人性情明,好恶分明,很明显也是个不喜欢三妻四妾,不也照样接受了这现实?
    这世道谁能免俗?谁能逃掉这般命?她自己,还是太史阑?
    慕丹佩忽然觉得有点累,想着今天那位即将“被驱逐”“恩人”,连头都开始痛了。
    所以她进入客厅后,并没有坐容夫人为她安排好,上首左手边位置,一力坚辞,只肯坐了一个角落位置。
    她饿了,她想好好吃饭,听说容府水晶包和三蒸鹅是一绝,她还想尝尝。坐这位置大概会相对安全些?
    容府里外团团坐,开盛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没有人去叫太史阑吃饭。
    容府盛宴开席,所有人坐下那一刻。
    一群马,也飞速过了皇城,向容府方向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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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外头容弥刚刚坐下,里头容夫人刚刚笑容满面说了祝酒辞,都道:“请,各位请。”
    “为什么不请我们?”忽然有人大声问。
    满厅堂夫人小姐们齐齐抬头,就看见辉煌灯光下,门口立着两个女子,一黑衣一红衣,红衣稍稍站后面一点,顶着一头有点乱微红发,正盯着桌上菜发问。
    众人目光却忍不住都落黑衣女子身上。
    厅堂里南洋特供水晶灯华光闪耀,却无法中和那女子身上冷而内敛气质,她静静站那里,没动作,没表情,便让人凛然,似见王者风范。
    有些姑娘认了一会,认出这是今天下午大乱花园那位,顿时脸色大变,开始窃窃私语。
    容夫人微微一怔,随即眉心一蹙。
    依她脾气,便要发作,但她毕竟做了这么多年国公夫人,场合上尊严体面无论如何不能不顾,当下只是挑了挑眉毛,淡淡道:“抱歉,诸事忙有所疏漏,好两位自己来了。来人,给两位姑娘看座。”
    婆子过来,备了椅子碗筷,要放长桌末尾。
    容府这次请客,专门备了足可坐几十人长桌,夫人小姐们依次坐下去,已经坐满,给她们位置还是硬挤出来。
    被迫要挤姑娘满脸不乐和畏怯,却也没办法,谁叫她们地位低。
    太史阑和花寻欢走了进来,却看也没看那安排好椅子,直挺挺往上头去。容夫人一个眼色,两个孔武有力婆子上前想拦两人,花寻欢一推,两人便踉跄退出了好几尺。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容夫人这回终于起了怒气,眉毛一挑也不说话,竟然是一副冷眼看你怎么闹到时候怎么下台模样。
    她闹得越厉害,赶走她才越有理由,容楚才无话可说。
    太史阑直奔上座,行动如风,小姐们纷纷转头,看见她微垂脸,坚挺笔直鼻尖,眸光始终是淡漠。
    太史阑一直走到上首左侧才停下来,看看坐那里那个美貌女子,二话不说,将她碗筷向后挪了一挪。
    随即她自己拖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抬手示意婆子将摆那头碗筷给拿过来。
    婆子给她那么一瞧,竟然真下意识去拿碗筷,直到容夫人愕然咳嗽一声,才惊觉过来,讪讪缩手。
    太史阑也无所谓,眼看容夫人碗筷还没用过,顺手拿过来布自己面前。她对面花寻欢有样学样,也挤出一个位置,抢了身边一位小姐碗筷,人家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大眼一瞪,人家立即缩了头。
    慕丹佩桌尾角落里,将两人瞧了又瞧,叹了口气,悄悄拖过面前水晶包和三蒸鹅。
    猜中了。
    还是抓紧时间吃吧。
    容夫人立门口,瞧着这一连串动作,脸色发青。
    她已经忍耐了一下午,下午内院外院发生事让容府颜面大失,她都没打算当众追究,此刻忍无可忍怒火中烧,大喝一声,“来人,架出去!”一边下令一边往前走,“连同两位姑娘行李也送出去,备足银两,算我容府恭送出门!事后我自会向国公解释!”
    她一连串话又又决断,到此时才现出元帅府女主人锋芒。
    几个劲装女护卫从梁上跃了下来,冲向太史阑,花寻欢冷笑一声推案而起,一抬脚就跳上了桌子。
    她脚踩元宝鸡,足踏飞龙翅,拔刀手,威风凛凛,“谁敢拉她!”
    小姐们仰头呆望,随即尖叫而起,椅子翻倒,杯盘四散,席上瞬间又是一片狼藉。
    “赶出去!赶出去!”容夫人连连厉喝。
    忽然有人急冲冲奔了来,老远大叫,“夫人!国公回府了!国公回府了!”
    众人都一呆,花寻欢饭桌上回望,又转头瞧太史阑。
    太史阑这才站了起来。
    她起身,目不斜视地走出去,容夫人也欢喜地向外走,下意识想要去迎一迎儿子,一眼看见太史阑抢先走了出来,不由一怔。
    此时厅中所有人都一怔,眼看着太史阑出门,花寻欢跟着,出了内院厅堂,直奔前院而去。
    她们背影消失好一阵了,才有人愕然地尖叫,“她们去接国公了?她们有什么资格去接国公?”
    ……
    太史阑大步而出,花寻欢紧紧跟着,一边不住偏头瞅着她神情。
    她可不认为太史阑是去殷勤地接容楚,她看来十有**是去揍那家伙,或者昭告所有权才对。
    太史阑一路向前,直接闯过了内院和外院相隔垂花门,几个守门婆子想挡,早被花寻欢一脚一个踢开。
    太史阑穿廊过桥,自外院厅堂过,外院那边也正乱着,老国公命人去门口迎容楚,一大批人自然也不会继续吃饭,都出来等着。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两个女子从内院过来,坦然而过,当先黑衣女子,一边走一边脸上搓着什么。
    众人万万没想到会有女子从内院突然出来,还是这般坦然姿态,都愣那里,花寻欢迎面撞上一个送热水小厮,劈手夺过他手中热巾,道:“借用。”顺手递给太史阑。
    太史阑拿毛巾一边走一边把脸上那些易容洗去。
    她步子极,众人只看见她动作,再追上去时只能见到她背影。
    “这个好像是那个猎户女儿?”容弥瞪着太史阑背影,“她忽然跑到前院来做什么?真是不懂规矩!”
    “看样子是往大门那边去?”容三爷道,“不会是去接国公吧?”
    容弥一跺脚,“跟去瞧瞧!”
    ……
    太史阑身后浩浩荡荡跟了一大堆人,还有人后面喊叫让她停下,她听而不闻。
    离大门还有三丈远,一条人影忽然掠了过来,将她手一拉,笑吟吟地道:“啊!太史!你竟然来接我!”
    太史阑抬眼对他瞧了瞧,容楚脸上有风尘之色,衣服也有微尘,显见得赶路很急。此刻虽然笑,眼神却将她上上下下打量,有点不安心模样。
    太史阑哼一声,有心要算账,但不打算此刻,反正她今晚要做惊天动地事还没开始。
    她一点头,将手一抬,容楚立即十分乐意地提供臂弯,给她挎上。
    然后两人一个转身,面对那些终于气喘吁吁追过来人。
    然后……
    然后就是人群忽然成了塑像,一大群泥塑木雕,保持张嘴傻眼姿态,直勾勾盯着相挽男女。
    容弥老爷子站前面,眼睛瞪得比嘴还大,看看容楚,看看太史阑,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你……你……她……她……”
    “老爷子。”太史阑对他点头,“憩虎堂夜会还开着么?”
    憩虎堂是容老爷子议事厅,也是太史阑前阵子,前倨后恭先声夺人,那里高谈阔论大展宏图地方。
    容老爷子这下终于确定了她是谁,从齿缝里“嘶”地一声,脸上像牙疼一般瞬间歪了。
    容楚被挎太史阑臂弯里,对他家老爷子兄长们匆匆微微躬身,“父亲,稍后儿子来给您请安……”话音还没落,早脚不沾地被太史阑挎跑了。
    当然他可以轻轻一挣就挣脱,可问题是他舍得么?
    众人眼睁睁看着容楚给太史阑当众一膀子就拐跑了,都呆了半晌,再呆呆地去瞧容弥。
    容弥脸上表情却甚古怪,恼怒又欢喜,尴尬又不安,震惊又放松……青红皂白地转个不停。
    “原来是她……怎么就没想到……”半晌他懊恼地一跺脚,“早知道……这下……唉!”也不管其余宾客,匆匆地便追了过去。
    一地宾客们也渐渐明白是怎么回事,开始窃窃私语。
    “刚才那位……?”
    “莫不是那位……?”
    “差不多就是吧,瞧那眼神气度,还有国公态度……”
    “原来她一直容府啊,那容府怎么还敢公然办这宴席……”
    “你傻了吧,没瞧见容府也是刚知道啊?这位可真是厉害,居然就这么不动声色瞧着,后关头煽容府一个耳光。”
    “这位什么时候不厉害了?听说又要升了。如今她官位已经你我之上,再升就是朝廷大员!女子为官,竟成南齐官场有史以来第一异数,真可谓传奇!说起来倒也名不虚传,虽然未必算美,但确实特别。”
    “咦,刚才她好像易容来着,难道她就是那位容府今日想要代为招亲国公府义女?哎呀,如此当真可惜,你我有眼不识金镶玉,白白失了机会!”
    “做梦吧你,没瞧见刚才晋国公神态吗?和国公抢女人?找死!”
    ……
    “你毒解了?这下终于好了……我说太史,我赶路几天头未梳脸未洗,你这是要拉我去哪?”容楚眉眼飞飞地挎太史阑臂弯里,跟着她一路飘。
    “吃饭。”
    “今天家里好像请客?”容楚打量张灯结彩四面装饰。
    “相亲。”
    “哦?给谁?”容楚一路急赶回京,路上信件追不及,还真不知道府里做了什么。
    “你。”太史阑瞟一眼他,“我。”
    花寻欢她身后发出重重一声“哼。”
    容楚一怔,随即便明白,不禁失笑,“看样子有一批人要倒霉了。”
    他虽然笑,眉头却微微一皱——原以为替太史阑安排身份会让她得到父母尊敬喜爱,原以为父母要等他回来才会提出婚事之事,如今看来,该发生,还是逃不掉。
    也没什么,一切配合她便是,她若受了委屈,他便替她挣回来。
    一大群人从垂花门那边迎了出来,是容夫人等人。
    容夫人一眼就看见容楚挎着个女子进来,不禁一怔。
    第一反应是欢喜,随即觉得这女子好生大胆有性格。
    再一看那女子容貌,又是一怔。
    一张陌生脸,直鼻薄唇,眼睛细长,眸光凝定,看人时竟似如刀锋割过。
    这是为将者眼神!
    容夫人微微眯起眼睛,觉得这女子脸虽然陌生,神情却无比熟悉,那种冷淡,那种什么都不放眼里睥睨感觉……
    忽然有人惊呼,“她衣服!她是……她是……”
    容夫人这才看见她衣服——黑色镶银边番服,和刚才“猎户女”一模一样!
    随即她看见那个红发红衣女子,脑中顿时轰然一声。
    笑话闹大了!
    被整了!
    太史阑挎着容楚,迎着那群女子走过去,淡淡地道:“今天很多人想见你,你就不必避嫌了,都去见见?”
    虽然是问句,却根本没有松开他,容楚眯了眯眼睛,道:“好。也该让这京中贵女们认识认识你。”
    两人一句对话已经走到容夫人身边,容夫人听见这句,脸色雪白。
    容楚照常侧身弯了弯腰,道:“给母亲请安。”
    太史阑微微放开他,没有表情,也没有行礼,容夫人微微难堪地看了她一眼,勉强笑道:“里头有客人,我让她们避避。”
    “不必了。”接话是太史阑,“她们来,就是想见容楚一面。夫人你也想让容楚见她们一面,机会难得,想做就做,不必遮遮掩掩。”
    她挎着容楚大步进入厅堂,从容地道:“收拾好了没?重开席。”
    容楚满意地瞧着她,觉得父母说啥太史阑不能做好国公府女主人都是扯淡,瞧太史这份大家主母淡定雍容!
    里头乱糟糟人都一静,随即齐齐回首,看见有陌生男子进来,那些大家小姐们都低呼一声,纷纷站起走避。
    可这厅堂并无内门,人又多,又能避哪去。再加上婆子们都插烛似地拜下去,道:“公爷万安。”随即明白晋国公竟然回来了,一时又惊又喜,大多背转了身,又悄悄捻着衣角对容楚偷瞧。多人则疑惑地望着太史阑,不明白这女子是谁。
    吃饱了三蒸鹅慕丹佩打了一个呃,趁人多不注意,悄悄溜出去了。
    临走时她看了一眼两人交挽胳膊,不禁叹了口气。
    当初还和人家说什么一年之约,如今看来完全是白搭,太史阑那个人想要得到谁,必然是先下手为强。
    还不如去找自己小相公……
    慕丹佩想到自己“小相公”,加怒从心底起,恶狠狠地瞪了太史阑一眼。
    太史阑看见她溜出去就当没瞧见,慕丹佩一向识相,她不会给她难堪。
    小姐们扭捏半天,终究躲不过,也一个个大大方方出来给容楚见礼,一时莺声呖呖,“给国公爷请安,国公万安。”
    “请起。”容楚远远地站门口,这些女子面前,他毫无调笑之态,神情端肃,一双眸子点漆一般,黑而远。
    等人都起身了,他顺手拉过身边太史阑,笑道:“这是太史大人,我国公府未来夫人,诸位也请一并见礼。”
    太史阑没说话,脸上淡淡。
    纵然早已猜到了事实,容夫人还是发出一声轻微吸气声。
    她身边嬷嬷担心地瞧着她——此刻夫人脸色难看得难以形容。
    太史阑什么都没对她做,但已经给了她此生大教训。
    至于厅堂里小姐们,早已呆了。
    她们怔怔地捏着裙角,仰着头,对现今变化接受不能。
    “忘记和诸位说明。”容楚看着这些人神情,已经将事情猜出了大半,越发笑容可亲,缓缓道,“太史不喜人打扰,所以先前她虽然住府里,但身份假托了边境深山猎户之女,想来你们先前已经见过了。”
    小姐们嘴张成形,早已忘记仪态……
    容楚又回身彬彬有礼地向容夫人欠身,“本想回府和母亲说明,请托母亲代为照顾,没想到母亲这么热情,已经把太史邀上,要介绍给京中世家诸位亲朋了。”
    容夫人脸色阵青阵白,心知儿子是给她圆场给她台阶下,可此刻这台阶想下,也不是那么容易。
    太史阑对容楚介绍不置可否,淡淡对无奈拜下众人点头,自行走到桌前,还是自己原先那个位置。
    刚才还怒责她不该坐那位置少女,早已步躲开。
    “吃饭吧。”她道,“饿了。”
    哪里有人敢动?此时众人才想起太史阑身份和关于她传说,传说里,这位是杀人不眨眼女魔头,手上沾了无数人鲜血!
    再看看容楚对她百依百顺神情,众人都心中黯然——像这样女子,本身强势,男人宠爱,还有谁能从她手中分一杯羹?
    太史阑这种人,真真是不着一字得风流,她也不必高声喊叫,她也不必剑拔弩张,只是旁若无人漠视,就足够让所有人凛然退却。
    几个先前嘲讽过她女子,恨不得能缩进墙里。
    “国公回府,难得天伦团聚。”一位夫人识趣地出来说话,“我等不便再扰,抱歉先走一步。”
    一时众人纷纷请辞——谁敢太史阑身边吃饭?万一这女杀神吃着吃着心情不好,想起这些人是来抢她男人,掀桌杀人怎么办?
    “席都开了,何必再走?”容楚微笑,“莫非各位嫌敝府食物粗劣不堪下咽?”
    他这么一说,众人不敢再辞,只好扭扭捏捏地坐下来,低头吃饭,小口吞咽。看太史阑筷子下筷子。
    容楚很满意,看情形,女霸王今天已经将女人们搞定,不用他操心。他转身就去了前厅,迎面撞上老国公,笑吟吟一把拉住父亲,“您来了?后堂都是女客,别去了,儿子陪您喝酒去。”
    “容楚!”容弥一脸难堪咆哮,“你搞什么鬼!”
    “父亲还是先想想你们近做什么事比较好。”容楚一笑,把脸色发青容弥给拖走。
    那边内堂席吃得鸦雀无声,容夫人拿着个筷子把一筷海参整整吃了一刻钟,其余人也是食不知味,猛扒白饭,真正吃得欢畅也就是太史阑和花寻欢了,每样菜都尝了尝,花寻欢频频点头,“嗯,好吃,好吃!”还问身边人,“喂,你们怎么不吃呀?”
    所有人都尴尬地低着头,不敢接话。
    太史阑唇角有微微鄙薄,想着难怪容楚瞧不上这些丽京小姐们,当真是不大气。今天事儿虽然尴尬,但尴尬也是该是容氏夫妇,这些客人完全可以把自己当作单纯来容府赴宴宾客,坦坦然然地吃饭。何必如此心虚?
    和这些人一起吃饭很容易影响胃口,她把筷子一搁,道:“饱了。”
    所有人吁一口长气,立即如蒙大赦般也纷纷搁筷,还纷纷说着:“容府汤水真好。”“大厨不同凡响”“今日很见了世面”之类应场面话儿。
    太史阑瞧一眼几乎没有动过菜,嘴角微微一扯,心中增厌烦。
    这就是丽京,这就是丽京贵族场面,这就是丽京豪门夫人生活!
    众人好容易捱完这顿饭,赶紧又告辞,容夫人毫不挽留立即送客,太史阑也不理会,对花寻欢道:“寻欢,等下带人去容楚院子,把我被子和枕头扛过去。”
    满堂送客寒暄声顿时一静。
    一个即将跨出门槛夫人险些绊了一跤。
    容夫人扶住墙壁愕然回头。
    小姐们瞪大眼睛,帕子捂住嘴,不可置信地瞧着太史阑。
    这这这什么意思?
    太史阑是要睡到容楚那里?她和容楚已经……?
    夫人们比小姐关注点略有不同,她们张大了嘴,眼神复杂。
    太史阑公然表态要睡到男人院子里!
    天哪!
    可是无论怎么惊讶,没有人再敢说一句“伤风败俗不知廉耻”——花寻欢兴致盎然地那等着呢,一边大声答应太史阑吩咐,一边手按刀柄上,眼睛骨碌碌转动,满脸兴奋,看那样子,就等着有谁说上一句,她好把人拖出来揍了。
    夫人小姐们脸上火辣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火辣辣,该羞涩人不羞涩,不该羞涩人倒受不了了,纷纷头一低,赶紧告辞。要将这个劲爆消息迅速八卦到各家府邸去。
    容夫人手捂住额头,连送客心都没了。
    客人纷纷自行离去,据说前院男客们早就散了,容弥涵养还不如容夫人,愣是没能撑住继续待客,直接下了逐客令。
    客人们带着受惊、神秘、鬼祟情绪上了各家马车,容府下人们瞧着马车黑暗中远去,心里都知道,这些马车会将今日容府发生事带出去,从明天开始,容府和太史阑,就会是丽京豪门闻头版头条。
    大家都红了……
    容楚倒是一脸无所谓,亲自送客,代容氏夫妇致歉,谦和有礼,把场面做得滴水不漏。容弥瞧着他一脸舒畅,心中郁闷——不孝子!
    “父亲想是没吃饱。”容楚送完客回来,又挽起他老子,“母亲待客一天想必也没能好好吃上,来人,再安排一顿家宴。”
    容弥给他拉住,老脸上郁闷之色甚——没吃好还不是你那可恶媳妇给搅?
    郁闷归郁闷,他也发作不出来,知道发作也没用,容楚会笑吟吟打太极拳,恭敬仁孝又漫不经心,打得烟消灰灭,只留他自己加郁闷。
    这个儿子其实从来都不怕他。
    这是他爱重儿子,从小他没少严厉教育,他这样沙场老将,自然也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容楚又从小就奸诈顽劣,因此吃苦头比其余兄弟都多。但怎么揍,容楚看似示弱退步,其实从未改变过他自己,长成之后他自己带兵,功成名就,光辉超于父兄之上,那就没人能制得住他。
    容弥不会承认,一看见儿子笑,他也觉得心里发毛。
    今晚容楚就笑得很欢,容弥知道这家伙其实是生气了。这个常常笑其实翻脸无情家伙,也就打算笑看两老被火烤了。
    容弥重重地叹口气。
    娶个老实,贤良淑德媳妇多好?非要那个太史阑,那丫头厉害到什么程度也不必说了,这两人凑一起,得多少人倒霉?
    容弥摸摸脸——好像前阵子被太史阑揍那一拳还痛呢……
    容楚拉着容弥前面走,容家其余人默默跟后面,今天容家人都来得齐全,男人前头招待,女人后头陪客。容楚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父亲,就内堂开一席如何?我也好将太史阑正式介绍给你们。”
    容家人默默低头。
    还需要介绍么?
    你那位太史阑已经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了!
    容楚到后堂时候,正遇上准备出门扛被子花寻欢,花寻欢对他挤了挤眼睛,悄声笑道:“便宜你了,可给你等到好事儿了,恭喜恭喜……”
    容楚一怔,随即眼睛一亮,似猜着了什么。
    内堂里席面又开,今日厨房本就备着很多菜都没派上用场,因此再备一席举手之劳,太史阑坐一边喝茶,容夫人坐另一边,面沉如水。容楚嫂嫂弟媳们都,惴惴不安,想安慰又不敢开口。眼见老爷们都来了后堂,纷纷站起来见礼。
    容楚给老国公夫妇和兄嫂们见了礼,自顾自招呼开席,不多一会容榕也来了,她身体弱,一般不参加大型宴席,近是懒懒不出房间,此刻被唤过来,一眼看见太史阑,不禁一怔。
    容楚已经安排亲人团坐,他虽不是长子,却是国公府真正主人,所以父母坐上位之后,便是他位置。容楚很自然地,将太史阑安排他对面,靠着容夫人。
    这位置一坐,众人心里又默默叹口气。
    容弥眼睛瞪着,想说什么,想想却又忍下去——他不担心儿子会怎样,却有点含糊太史阑,怕这个女疯子会当面抄起热汤给他泼过去。
    容夫人绣鞋探过来,开始碾他靴子,容弥端坐,面容端肃,毫无反应。
    容楚眼角一瞟,对父亲识时务很满意,对太史阑调教他父母本领也很满意。
    这世上能让他那个倔硬老子顾忌人和事已经不多了。
    太史阑也瞟一眼桌下——别踩了夫人,踩扁了爪子也没用。容弥这种性子人,是爱面子,一旦遇上可能不给他面子人,他就有顾忌。仅仅是为了维护自己尊严,老家伙就不敢随便发难。
    “这是太史阑。”容楚微笑给家人们介绍太史阑,“想来你们都是知道。”
    太史阑瞅他一眼,很给面子地对两老欠欠身,又对众人点点头。
    众人扯出一脸僵硬笑,呵呵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容家今日做事情,都是针对太史阑,是当着未来夫人面选夫人,此刻太史阑这样淡淡坐对面,所有人尴尬难以形容,容弥屁股左扭右扭,就好像被火烤着。
    “啊!是你!”容榕一直咬着筷子呆呆地对太史阑看,忽然恍然大悟一拍手,“你是那个猎户之女!原来你易容了!啊,你比原先好看!”
    她两眼放光,就要窜过去,忽然又反应过来,道:“啊?什么?太史阑?那不是……”她愣了半晌,一脸绝望地道,“哥哥,可我也喜欢她啊……我也想娶她啊……”
    容楚眉毛一挑,太史阑眼睛一睁。
    啥?
    不用觉得憋屈了,女霸王要发威了。评论区有亲说得好,其实太史从没真正吃过亏,相比之下当初君珂那个才叫真憋屈。只不过大家看惯了太史占上风受追捧满身王霸之气人人虎躯一震,稍微有人有点不待见就觉得愤然,其实这是常理,或者说我觉得这样真实些,谁也不是人民币,不可能人人喜欢,你认为霸气性子值得膜拜,别人说不定还觉得装逼。抠鼻。
    听闻这几天月票菊花紧,大部分时间我断网不知道具体战况,不过现看看票数,想来定然是满腚残。不多说,有亲已经猜到部分后头走向,那有票就给俺点票鼓励鼓励?这本书我想打破我写书五年来某些原则哟,给我点勇气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