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星宁不解,但是也知道现下不可能知道答案。
    尹谷秋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对着刚坐下的唐昊说道:“昊昊,家里的菜不够了,你去菜园采点回来吧。姐姐喜欢吃生菜,多挖点回来。”
    唐家小屋子旁边有一块跟屋子大小相近的菜地,以前为了省钱,种了好些菜,现在尹谷秋没了工作,在家闲得无聊,便把菜园打理得更加精致,瓜果错落有致,肥料充足,养得很好。
    唐昊到厨房拿了个菜篮子和剪刀,看着唐星宁说道:“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帮帮我?”
    尹谷秋要做饭,唐志毅向来不擅长干家务活,只剩下唐星宁和许熠亭。
    唐星宁起身一半,就被许熠亭按着手臂压了回去。
    “菜地脏,你在这里。”
    唐星宁今天穿了白色的裙子,确实不适合下地。
    许熠亭站起身,脱了外套,只剩一件青灰色羊绒毛衣,对着唐昊颔首,轻声道:“走吧。”
    唐昊掂了掂手里的剪刀,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唐星宁,倒也没有坚持,只是尹谷秋连忙阻止。
    “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昊昊,自己去。”
    许熠亭回头欠了欠身,语气谦恭而有礼:“这里是星宁的家,自然也是我的家,不存在客人一说。再说了,”
    他回头看了看唐昊,礼貌地笑着,上挑的眼角却带了挑衅,他说:“不能让小舅子累着了。”
    唐昊不吱声,有些不满地抓着手里的剪刀扭头就出门了。
    他挑了一块长势最旺的生菜田,蹲了下来,很快又起身,回头看着许熠亭。
    “你娇生惯养的少爷跟出来干嘛。”
    他脸上写着“你碍手碍脚”的嫌弃。
    许熠亭答非所问:“你弄哭她了。”
    手里拿着剪刀琢磨着怎样假装不慎甩出去的唐昊:“……”
    许熠亭靠近那块菜田,这两天天气晴朗,泥土干燥疏松,一些细小的土粒沾到了他的鞋子上,他微微蹙眉,但也没有后退。
    他看着地里郁郁葱葱的青菜,心里记住了那是唐星宁最喜欢的菜。
    唐昊看他闲庭信步像是来督查的一样,心里起了无名火,弯腰捡了一把小铲子递过去:“干活儿。”
    许熠亭站在他一臂距离之前,看着那满是泥巴的铲子手柄,犹豫了一会儿,继续开口问:“她为什么哭?”
    “我们兄妹俩聊天说着说着触动了情绪怎么了?你管这么宽?”
    唐昊对许熠亭始终带着敌意,但这毕竟是唐星宁喜欢的人,不太好发作。
    他总感觉这些纨绔子弟没个真心,游戏人间,流连花丛。
    不放心,就是极度不放心。
    许熠亭最后在手心里摊了块手帕,接过了唐昊递过来的铲子,用手帕包住了手柄,然后不紧不慢地提醒道:“是姐弟。”
    唐昊嘟囔了一句“娇气”,然后转头不看他。
    可是也没蹲下,背对着他,傍晚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风衣敞怀,衣摆随着冷风飘摇着,颇有大侠风范。
    “既然你会跟出来问她问什么哭,说明你心里还挺在乎她。那么——”他语调拉得很长,也没有最开始的不以为然,反倒像是在用尽量轻松的口吻压抑着心里的沉重,“对她好,不要让她掉一滴眼泪。”
    “好。”许熠亭回答得很干脆,走到他身边。
    他比唐昊高了半个头,身型不比他瘦弱,可不知道唐昊哪里来的勇气,把玩着手里的剪刀,语调微扬,像是玩笑话:“你要是欺负她,我不会放过你的。”
    许熠亭知道,他这话说得比谁都认真。
    “谢谢你照顾了她这么多年。”
    唐昊冷哼一声,没再说话,低头用剪刀扒着泥土,但是心不在焉,挖了个洞,都不知道把菜拔出来。
    许熠亭弯腰,将那棵菜挖了出来。
    唐昊后知后觉地抢了过来,低着头,视线避开许熠亭,可是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我只会给你抢这么一次。”
    唐昊着手挖下一棵,抬手敲了敲许熠亭手里的小铲子:“干活儿,你想饿着我姐姐啊。”
    许熠亭转身,从另一头开始挖,其实这工作不难,只是他嫌脏。
    怎么千想万想……忘记带菜过来呢。
    唐昊动作娴熟,很快就处理了半块地,抬头看了许熠亭一眼,瓮声瓮气地说着:“唐星宁喜欢吃这个,生菜,你可得认得了。然后喜欢吃红烧肉和小鸡腿,肥的不吃,皮也不吃,还有,饮食喜欢清淡的,辣的会受不了。睡眠不是很好,睡觉前多跟她说说话,牛奶不喜欢喝甜的,只喝纯牛奶……”
    唐昊絮絮叨叨跟他说了一大堆。
    许熠亭埋头,但笑不语。
    唐昊说的,跟他知道的唐星宁,好像不太像。
    在他眼中,小姑娘喜欢吃排骨,肥瘦相间的最好,喜欢辣,喜欢甜……不过牛奶确实只喝纯牛奶,睡觉前喜欢听他读新闻,不过似乎最近都折腾得挺累,所以沾床就睡。
    许熠亭觉得心里有些沉,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
    唐星宁的喜好,跟他的喜好,真像。
    唐昊见他跑神,敲了敲他手里的小铲子,哐哐作响:“我说的都记住了吗?”
    许熠亭抬头,忽然觉得这小舅子的敌意也蛮友善的,将手里的生菜抛到他身后的菜篮子里。
    “能再多说一点吗?”
    关于唐星宁的事情,他听三天三夜都不会觉得腻。
    唐昊耍性子,这傲娇鬼,你越是要他说,他就越不想说,转头继续挖菜。
    “没关系,我可以等她慢慢跟我说。”
    炫耀,赤条条地炫耀!
    唐昊生气了!
    于是剩下的半块菜田都要许熠亭自己解决,背手站在一边,像个包工头监工一样。
    许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挖了两棵,看见地里的小菜虫,虽然脸上波澜不惊,但是还是很快站起来,当甩手掌柜了。
    唐昊咧着牙:“这些还不够,我姐姐很喜欢吃这个的。”
    胡说,这满满一篮子连明天的分量都够了。
    许熠亭又掏出来一块干净的手帕擦了擦手,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让人送过来。”
    “姐姐喜欢吃自己种的!新鲜无公害!无污染!她喜欢吃我妈种的!”
    唐昊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地上绿油油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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