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结束,许熠亭把唐星宁抱到了病房,莫可可把准备好的便服放在了椅子上,便关好门出去了。
    怕碰疼她,他便用剪刀把衣服剪开,又帮她换上了干净衣服。
    他去洗手间盛了些热水出来,帮她卸妆擦脸。
    不过巴掌大的脸,苍白地要紧,眉头始终紧蹙,双手攥成拳头,像是在挣扎一个难缠的梦魇,却始终醒不来。
    他手背上的伤口不小心又碰裂了,沾了些血迹在她的领口,血迹晕开,衬得她的脸愈加的惨白。
    敲门声响了起来。
    唐星宁的眉头皱了皱,叫疼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睫毛颤了颤,她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许熠亭顾不得门外的人,紧张地叫了她一声。
    唐星宁的眼睛里尽是空洞和迷茫,她眯了眯眼,却仍旧聚不了焦,摔下升降台前的那一幕不断地重现,撞击她的脑袋,她想抬起手,却发现左手丝毫动弹不得。
    许熠亭握住了她的手,声音有些颤抖:“星宁,你的左手受伤了,我让医生来帮你看看,很快就好了。”
    许熠亭的手不像平日里的温暖,微寒。
    她的指尖颤了颤,想开口说话,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发出来的声音支离破碎,只能够拼出来他的名字。
    许熠亭凑到她面前,将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紧绷的神经终于缓和了一点,声音也不似刚才的冷淡苛刻:“我在,你觉得哪里难受吗?”
    她眨了眨眼,意识回笼,想起来自己最后是砸在了他的身上,然后才晕过去的。
    “你没事吧?”
    她抬着上半身看了他好几眼,最后发现他衣服上的血渍,慌了神,那双无神的眼睛一直在找伤口,艰涩地转动着。
    最后,视线愣愣的定在了他的手背上。
    伤口皮肉外翻,原本才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却因为刚刚的不小心撕裂了伤口,渗了好些血出来。
    暗红的血迹上面又添了些鲜红的血,有些触目惊心。
    许熠亭揉了揉她的眉毛,勉强地扯出来一个微笑:“我没事。”
    敲门声再次响起来。
    许熠亭倒是没急,掖了掖唐星宁的被子,哑着嗓子问:“我让医生进来了?”
    床上的人点头,呆呆地看着他,神思并没有全部回来。
    许熠亭喊了一声请进,何声灏这才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身上的白大褂有些大,衣摆晃动,显得他更加的吊儿郎当。
    他走到许熠亭身边,把x光照片递给他,推了推床头柜上的手术剪,半个身子倚在上面,双手抱胸:“没有骨折,脱位也不太严重,可以直接正骨。”
    唐星宁的肩关节肿得明显,能够看见青黑色的瘀斑。
    唐星宁扭头看了看何声灏,眼神还是那样懵懵懂懂的:“何医生,你先帮许熠亭把手背的伤处理了。”
    何声灏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许熠亭一眼,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觉得这灯光晃眼极了。
    这年头,私人医生难当。
    感情这两个人是把他当成了皮球来回踢呢。
    许熠亭没多想,起身让了个位:“我没事,先让他帮你把手接了。”
    床上的小人扭着头不乐意。
    何声灏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医用酒精递给了许熠亭,还是那句话:“自己涂。”
    许熠亭接了过去,在旁边抽了几张纸巾,倒了些酒精上去,胡乱地擦拭着。
    何医生有些看不下去,正要开口,已经有人抢了先。
    “你轻一点。”唐星宁皱了皱眉头,声音有气无力。
    然后,许熠亭的手顿了顿,力道小了不少,绕开了伤口,把周围的血迹都擦干净。
    轻一点,星宁会心疼的。
    何声灏趁着唐星宁分神,上前按了按她的肩关节,握住她的左手前臂,用渐进的力道牵引着。
    她皱了皱眉,咬紧了牙,生怕自己叫出声。
    许熠亭的注意力跟了过来,放下了手里的纸巾和酒精,心里比她的眉毛拧得还要紧。
    他问何声灏:“要不要打麻醉。”
    何声灏正专心致志地摇动着唐星宁的上肢,慢慢地将其向躯干靠拢复位。
    唐星宁摇了摇头,开口,声音却掩饰不住地有些颤抖:“你清理伤口,快点。”
    许熠亭没听进去,坐在了床边,有些紧张,把手递到她的嘴边:“疼就咬住。”
    何声灏白了他一眼,放下了唐星宁的手,不紧不慢地开口:“好了,等会让人找个固定器过来,悬吊三周左右,不要用力,不要拉扯。”
    他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碘伏和纱布,走到许熠亭跟前。
    许熠亭很自觉地把手递给他。
    大概是今天晚上他给何声灏的第一个好脸色。
    包扎好以后,何声灏又转头对着唐星宁说:“他最好还要打一支破伤风针。”
    末了,他正了正脸色,极其郑重其事地说:“感染严重会死人的。”
    许熠亭剜了他一眼,正要说他多管闲事,那人却又抢了话。
    “唉,到时候我的私人诊所可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你是不是最近过得很安逸?”许熠亭的手攥成了拳头,甚至能够听见指关节之间压迫的脆响。
    何声灏一秒怂:“我作为许总您的私人医生,自然是一切为您的身体健康考虑的。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你若不安好,我便寝食难安啊。您说,打一支破伤风,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便可以保您龙体安康……”
    “闭嘴。”许熠亭站起来,挽了挽衣袖,“你吵到星宁休息了。”
    何声灏缩了缩脖子,他自然是知道许熠亭的散打水平的,立马安静如鸡。
    “去打破伤风吧。”唐星宁的嗓音嗫嗫,她看着许熠亭,眼睛里还有些因为疼痛而酝酿的波光,“你打完了我们回家。”
    她不想呆在医院,没有安全感。
    她现在仍旧有些想不明白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想回金樽跟许熠亭梳理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许熠亭看了她好一会儿,应了一声好,然后叫唐昊和莫可可进来守着她,又安排了保镖在门口守着,任谁都不能靠近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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