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丢下他不管。
    他的手却突然伸过来,握住了她的皓腕。
    “塔塔……”他的声音仿佛拥有莫名,瞬间禁锢了她的心跳。
    可以将她的名字叫的这样好听,大概也只有他一个人了吧。
    “嗯……”她浅浅回应,双颊飞上两抹红晕,在红烛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美丽,宛若盛开的樱花。
    烛光将她和他的影像印在雕刻着繁复的铭和花样的墙壁上。
    他的双手轻柔地板过她的单薄的身,她微微闭上眼,浓密的卷曲的睫毛如蝴蝶翩然舞动,在放大了数倍的倒影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和她无名指上的戒指都闪烁着美丽的光芒。
    “知道为什么戒指要戴在无名指上吗?”
    “为什么?”
    他握着她的手,一路放在自己的胸口,强有力的心脏跳动让她显得更加羞赧,他的手却依旧死死地将她的握紧。
    他说:“因为,无名指是距离心脏最近的手指。”
    “真的吗?”
    “你看。”他将她的无名指和自己的交叠在一起,浅笑:“感觉到了吗?”
    “嗯。”
    “什么?”
    “心跳的声音。”她笑。
    “塔塔,你来,我教你一个动作。”
    “嗯?是什么?”她仿佛格外有兴致。
    “像这样。”他一边说着,一边做着动作,“将左右两只手的指弯下靠在一起,其他的指头各自贴着指腹,嗯,对,就是这样。然后……将一对大拇指分开,其他的指头不要动。”
    “分开了。”
    “嗯,再合上,然后再将一对食指分开。”
    “然后呢?”
    “再合上,再分开无名指。”
    “好!”塔罗塔正玩得起劲,突然抬眸说道:“分不开,怎么办?”
    他正睁着美丽的瞳注视着她,微笑:“是啊,分不开,怎么办呢。”
    英俊的脸庞温柔了的轮廓,她的心跳又漏掉了好几拍,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她低眉,轻垂了一下他的胸口,“坏男人!”
    他浅浅笑了笑,修长的手指却轻轻地握住了她的……
    分不开的话,就永远合在一起吧。
    红烛依旧将他的影扩大了数倍,他微微靠近她,光影便跟着晕了下来,挡去了她脸颊的羞怯。
    香肩微露的少女突然问道:“畅。”
    “嗯?”他似乎并不满意被她打断,但却依旧温柔地回应了她。
    “在你肩膀上留一个印记,好不好?”
    “好。”他的动作微停。
    “可是,你的自愈能力那么强,很快就会消失掉的吧……”她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很快就会消失掉吗?
    “傻瓜……”他低眉浅吻她柔软的带着异香的发丝,“你给的,全部都在我心上。”
    缱绻的吻落在她白皙的香肩,仿佛有电流掠过她的身体,交缠的指尖依稀可以看见青色的血管。
    她想要将自己的全部都给他。
    这个,温柔到让她想要流泪的男人。
    “怎么哭了?弄疼你了吗?”他有些无措地停下了动作。
    她摇了摇头,任由他吻掉了她脸庞的泪,燃尽的红烛让这个世界呈现出了一片黑暗,他刚要开灯,就听她说:“我在上面。”
    “什么?”
    “我要在上面。”
    “……”好吧,他承认他想得太多了。但是,难道他要乖乖躺好等她扑倒?反身,他躺在了床上,“好吧。”他说,“谁让你是我老婆。”
    --
    “畅。”她靠在他的怀里,左耳贴着他的心脏,轻声低喃。
    “嗯?”他发出的单音传入她耳膜的时候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可以留下来吗?哪里都不去。”
    “嗯?”许是她说的太过轻微,他仿佛没有听清。
    她不再说话,微闭双眸,唇角的笑容唯美而苦涩。
    许久,他说:“塔塔,等我救了轻,我们就回来,好不好?”
    他说,我们。
    她的喉咙轻微哽咽,未语。
    此时,他与她成婚七日。
    他对她的爱,从未削减半分,但是,七日,又能抵得过七年吗?她终究不知,于是,幸福伴着忧伤,缱绻。
    这一日,终究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收拾着他的关于。他穿过的衣服、戴过的腰带,甚至是鞋袜,她都全部收起。
    既然他总要离开,又何必太过执念。
    轻抚着戴在自己的脖颈的魔法棒吊坠,她失神,泪水滴落。
    他忽而从背后环住她的腰际,将她整个人都环在了他的臂弯,下巴抵住她消瘦的肩,在她左耳边低喃:“塔塔……塔塔……”
    千万年之后,即便这世上再无她,她也永不会忘记,这如梦如幻的低语,胜过这世间每一句誓言。
    塔罗塔收起伤感,用力眨了眨美丽的瞳,直到确定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之间不会滑落,她才轻轻地弯起了唇角,转身,留给他颠倒容华的笑靥。
    清晨的露珠在荷上愉悦地舞动,滴答滴答,温柔地坠落在地面之上。
    晨曦宇进窗,落在他墨色的发上,精致瑰丽的东方人的容颜呈现在她的眼帘,她将收拾好的行李放进他的手心,他本能地接过去,眼神却有些困惑。
    她说:“今天是七年一度圣池逆流的日,逆流会持续三天,你从漩涡里进去,就可以离开。错过这次,要再等七年圣池才会出现逆流。”
    “嗯。”他点头,“去与岳父大人道别之后我们就走。”
    说着,他牵起她白皙若玉的小手。正要带着她离开,她却意外地挣开了他。
    他更加不解地看向揉搓着自己的双手,站在原地的塔罗塔。只听她说:“是你走。不是我们。”
    “你不跟我走?”强大的骇然让他的身体震了一震,他有些迷蒙地看着她,仿佛在怀疑自己的听力。
    塔罗塔接下来的话语却彻底摧毁了他的期许,她说:“法老永世不能离开自己的国土和臣民。作为下一任法老的我,亦然。”
    零织畅用了许久才将她所说的话语灌进自己的耳朵,又用了许久才一个一个字地将它们消化掉……也许是因为她的挣脱让他感觉到了冷意,他的手心本能地攥紧,再攥紧。
    “但是……”
    你没有说过……
    从没有说过,如果你是继承法老的职位,就不能离开这里……
    塔罗塔缓缓别开了视线。
    但是,如果不和你成婚,你就拿不到太阳神之眼……
    拿不到太阳神之眼,就不能救你的妹妹……
    一秒。
    两秒。
    三秒。
    时间仿佛就这样禁止在了她说不能跟他走的瞬间……
    “我不能离开你。要走我们一起走。”零织畅说着,向前,拥住了她微颤的身。
    “没有用的畅,我不会跟你走的。”
    “可是,为什么你之前不告诉我……”
    “对不起畅,但是……。”
    “我不能离开你!”
    “……”
    “不能……”他紧紧地抱住她,紧紧地,仿佛要将她溶进他的生命。
    “畅,你快走吧,错过这次……”
    “嘘。”他的声音还是那么那么轻,那么那么温柔,但却好像掺杂着另一种无法道明的感伤,“我会想办法。”
    想一个,两全的办法……
    尽管知道做什么都是多余,但她还是觉得多一秒都好,再见到他,多一秒都好……在他怀里的安心,也许,再也不会感受到了吧……
    ---
    “请岳父大人成全!”
    零织畅已经在法老的殿外跪了七个小时。这样一直重复着的话语,完全没有停歇过哪怕半秒。
    殿内,法老有些恍惚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法老……驸马已经在殿外跪了七个小时,这样下去,恐怕……”
    “且让他跪着吧。”法老也显得无能为力。
    “但他毕竟是我们玛雅民族的救星,先祖没有托梦给您吗?也许,他就是先祖的灵……”
    “你先退下吧,我乏了。”法老挥了挥手,对新祭司这样说道。
    先祖的灵吗?
    法老的手指指腹在法杖上来回地敲打着,神情凝重。
    他的目光落在了壁画之上,那是充满了敬畏的目光,他的双手交叠在胸前,鞠躬。
    在他和画像之间形成了强大的气流,一道光芒骤然升起。耀眼绚烂……
    “请岳父大人成……”
    哗啦--
    殿门被人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零织畅抬眸,继续说道:“岳父大人,请让小婿带着公主离开吧。”
    法老继续向着零织畅走去,天空骤然响起两声闷雷,没有缘由地,天色变了。
    “她既是你的妻,也是公主,更是下一任法老。”法老的脸庞呈现着苍白的皱褶,在闪电劈下的瞬间宇出骇人的光。
    “为何她非是法老不可,您的儿女众多,只要不让塔塔继承……”
    “先祖的指示,任何人都不得违背!由不得我改变,更由不得你说不。”
    “让我带她走吧,我发誓,我们一定会再回来!”
    轰隆--
    又是一声雷鸣。
    那一声誓言,仿佛被那一声巨响截断了。
    “我敬你,将最疼爱的女儿许配给你。因你替我们找到了第十三块水晶骨头,因你有可能是我们玛雅先祖的灵……”
    “岳父大人可记得,在我交递水晶骨头给你的时候,你曾经说过……”
    --零兄弟,我代替我们整个玛雅民族感谢您……
    --您的恩德,我们玛雅人永远不会忘记!您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法老的身体突然震了一震,这莫名的电闪雷鸣,是在寓意着什么吗?是这样的吗?
    也许眼前的这个人,自己没有资格承担这样沉重的大礼……
    承受不起他的跪拜……
    他抬头望了望天,乌云密布,太阳,也已经看不见了。
    他重重跺了一下法杖,看向零织畅,对他做出了最后的让步,“我做过的承诺,永不会忘。既然向我开口的人是你,我便成全了你。不想塔塔成为法老,就让她交出‘太阳神之眼’吧。这样,你们以后去哪里,会怎样,我都没有权利干涉。”
    的确,塔罗塔被任命为下一任的法老这件事,他并不是很喜欢。
    因为,这是一个太过残酷的责任。
    整个玛雅民族都交付在这样一个凌弱的女身上,让她承担这些,实在太过难为她了。
    她应该拥有更美丽的人生。
    离开这里,做个幸福的女人。
    交出太阳神之眼……
    零织畅感觉耳边的闷雷直指他的心脏。
    轰隆,轰隆,仿佛破碎了一样。
    “太阳神之眼?”
    法老点头,“太阳神之眼唯有法老可以拥有,她既不是法老,也将永不会成为法老,就没有资格拥有。希望你可以理解,它是我们玛雅民族的法老神圣的象征,是唯一可以和先祖通灵的圣物。”
    --那股力量自然不能摧毁,但并不代表没有办法,如果可以让时光回到过去,阻止她魂飞魄散,她就没有机会再出现在你妹妹的身上了。
    --在我们玛雅有一种传说,太阳神之眼可以通灵。
    --太阳神之眼是我们玛雅民族最珍贵的东西,只传给下一任法老。除非,你是我的夫婿,否则,父王是不能将太阳神之眼给我的。
    没有太阳神之眼的话,轻怎么办……
    轻的话……要怎么办呢?
    可是,将塔塔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的神情变得格外恍惚,依稀可以听见圣池狂风浪作的声音……
    咆哮着的浪花在逆流挣扎着旋出庞大的漩涡……
    所有关于这里的一切,仿佛只要跳下来,就可以被淹没。
    淹没……
    淹没……
    “好,我去跟她说!”零织畅看向法老,只见法老微微怔了怔,之后向他笑了笑。
    一切都被他丢在了身后……
    他的脚步有些踉跄,仿佛醉了酒似的跌跌撞撞。
    双手攥紧、再攥紧。
    砰--
    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畅……”塔罗塔有些吃惊地望着零织畅,“你怎么了?全身都湿透了!你不是有遮风挡雨的能力吗?为什么不用?!怎么没有走?快点趁着现在……”
    他只是不说话,看着她……
    零羽轻和塔罗塔的影像在他的脑海疯狂交叠,最后重合……
    他的十指紧紧地握着,仿佛在向命运抵抗,又好像只是在硬撑着什么。
    他应该怎么做?
    这样美丽的妻,和那样疼爱的妹妹。
    --不想塔塔成为法老,就让她交出‘太阳神之眼’吧。这样,你们以后去哪里,会怎样,我都没有权利干涉。
    ……
    “为什么不可以嫁给哥哥,我就是要嫁给哥哥!轻要嫁给哥哥嘛!哥哥不喜欢轻,不想和轻永远在一起,哥哥不要轻了……”
    “傻瓜,哥哥也最喜欢轻了啊。”
    ……
    “你能背我到哪里?”
    “你要去哪里,我就背你去哪里。”
    ……
    最,喜欢……吗?
    ……
    “我帮你戴上……”
    “可父王不是说……”
    “没有什么,比你重要……”
    ……
    没有什么,更重要吗?
    ……
    “真的……吗?什么都不会也没有关系吗?”
    “只要有哥哥就好了,哥哥会一直守护着轻,哥哥要谢谢轻给哥哥守护的机会。所以,轻可以放心弱小,放心撒娇,这才是哥哥的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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