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看出来?”
    叶朵朵娇俏一笑,两颊边的酒窝浅浅浮现,眼中光芒耀眼。
    不等梁芬再说什么,语毕她便往梁芬跟前走了一步。
    站定,她抬手将珍珠从梁芬的手中捻了过来。
    叶朵朵没有像梁芬那样细看每一颗,而只是将项链随意的搭在白嫩的手指上。拇指指腹轻轻拂过微凉的珍珠表面,她轻垂下目光道:
    “这串珠子是好珠子。也确实是我从拍卖会上花了两百多万买来的。只不过,买来之后,我又请人做了笑笑的改动,穿孔的地方,稍稍加宽了几微米,里面填充了一些东西……”
    话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了,顾盼生辉的明眸中闪出了点点幽邃深寒的光芒,“一些能让人疯狂的东西。挥发性物质,有淡淡的香味,你没闻到过吗?”
    叶朵朵盯着梁芬,梁芬心冷成冰。
    她盯着那串珠子看。脑中将叶朵朵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回想了一遍。
    淡淡的香味,她知道。那是一股类似玫瑰花,又比玫瑰花清淡很多,带着脖子上的时候也不是时时能闻到,只是偶尔。
    她很早就闻到过这个味道。但是她以为那是经过了什么特殊工艺才产生的效果。
    甚至,她还沾沾自喜的想过,好东西就是不一样,平常的项链哪里会有这样神奇之处?
    特殊工艺,呵……确实是特殊工艺。
    只不过,这却是一个致命的特殊工艺。下毒向来就是她叶朵朵的拿手好戏。这根项链就是她的杰作,而她和她的女儿叶倾颜,就是这个女人心狠手辣下的牺牲品。
    可笑的是,自己还将她送来的这个有毒的项链当成宝贝,还为此偷偷高兴很久。
    可笑,也可恨。可恨的是这个小贱人,她为什么可以这么狠毒?
    瞬息间,梁芬的表情千变万化,从震惊到气愤,再到歇斯底里的怨恨,几秒钟的时间,她那双魔爪就突然朝叶朵朵抓了过来。
    叶朵朵躲避不及,被她死死的揪住了衣领。
    容寒声见状,箭步上前,大手一把扣住了梁芬的手,硬生生的将她的双扯离了叶朵朵的衣领。
    面对此时已经受了极大刺激的梁芬,他没有半点怜悯和同情。
    手臂一扬,掀起强大的力道,梁芬就随之被扔回了那张硬板床上。
    ‘砰’的一声闷响之后,梁芬没有倒着,而是很快的翻了起来,伸手指着叶朵朵,颤抖的嘶喊: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叶朵朵,你太狠了,你简直是匹狼,吃人的狼……你吃人……”
    她喘着粗气,话骂的支离破碎不成句子。
    刚骂完,她又突然话锋一转,大声的哭了起来,“小颜,小颜啊,你被人害了,你被人害了呀……”
    她的手攥成了拳头用力的锤打着木板床铁质的床框,那沉闷厚重的声响在空荡的关押室内久久的回荡着。
    在梁芬凄厉的叫喊声和拼命的砸床声中,叶朵朵眼眸一沉,淡淡开口:
    “我是狼,那也是回来复仇的狼。梁芬,我妈妈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没忘吧?”
    青烟似的话刮过去,梁芬的歇斯底里突然停了。
    她瞪着血红的双眼盯着叶朵朵,猛的又站起来,厉声道:“你妈是车撞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呵……”叶朵朵清冷一笑,柳叶眉微微一挑轻蔑讽刺道:“这时候了,你还否认有意思吗?蔡医生做的好事我已经知道了,永安公墓我也去过了,骨灰盒你不是都收到了吗?”
    “骨灰盒……”
    梁芬愣住,呢喃一声,随后突然嘶吼起来:“真的是你。”
    “不是我是谁?你心里其实有过疑问,只不过没把我放在眼里,久而久之的也就没当回事了。我说的对吗?”
    被她一问梁芬沉默了。
    确实如此,刚刚收到骨灰盒的时候,她就怀疑过叶朵朵。
    但是后来叶朵朵来送项链示好,她立即又打消了疑虑。她想着,害死母亲这样的深仇大恨,叶朵朵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跟她拼命,怎么还会送她项链?
    现在看来,幼稚的是自己。眼前这个女人,已经不是她可以小觑的了。
    论心思,痴长了几十岁的自己完全不如她。
    梁芬脸上那因为愤怒失控而迸发出的赤红点点褪去,直到整张脸煞白如纸,她才身体一软,又重新跌回那张硬板床上去。
    叶朵朵低眉目光冷冷的看着梁芬。沉一会,又将那串项链捏在了手上,说道:
    “有一点,我想你还是要搞清楚。叶倾颜变成这样,大概也不能怪我。毕竟,项链我是送给你的。她拿去戴了,只能说明她命不好。梁芬,这就是因果循环。你们联手害死我妈的时候,就注定了有这么一天。有一个消息我需要告诉你一下。
    你们现在住的房子被我爸卖了。他的公司也撑不下去了。如你所见,这都是我一手做的。是我替我妈问你们讨回来的。不过你放心,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不想着要谁的命。叶倾颜,就让她替你呆在那个地方,而你,你暂时就在这里呆着吧。”
    叶朵朵说着转脸看了看关押室冰冷的四壁,沉默了一会她又倏地幽幽叹了一声:
    “也许,让你清醒着比让你疯了更好,你觉得是吗?”
    粉唇勾起,浅笑冰寒。
    清醒的品尝自己的痛苦,比疯了什么都不知道对有罪的人来说更是一种折磨。
    所以,她才会临时改变主意收回了项链。
    叶朵朵面含轻笑的看着梁芬,身旁的容寒声则一直侧眸看着她的脸。
    她的倔强,她的坚韧,他都看在眼里。
    同时看见的还有她的痛苦。
    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胜利都值得人高兴。有些,胜利了反而更难过。
    比如现在。
    如果可以,她一定会宁愿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宁愿妈妈还活着,宁愿父亲还是那个爱她的父亲,宁愿生命中没有出现过梁芬和叶倾颜这两个人。
    然而……这只不过是个幻想。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她剩下的多是沉重。
    看着叶朵朵坚毅的小脸。容寒声有些心疼。他走近,伸手揽住她略显单薄的肩膀。
    “我们走吧。”
    该说的已经说完,她确实该走了。
    叶朵朵回眸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目光又扫了梁芬一眼后,她什么也没说就转了身,跟着容寒声的脚步不急不慢的走向门口。
    “叶朵朵!”
    身后突然传来梁芬一声厉吼,叶朵朵停住脚步,却没有转身。
    “因果报应是吗?叶朵朵,你也会有报应的。你等着,很快你的报应就来了。”
    梁芬说的很用力,仿佛每个字都是从她的齿缝间硬生生的挤出来的。
    叶朵朵缓缓侧眸,笑道:“我的报应会不会来我不知道。就是来了你也看不到。但是你就不一样了,你的报应就在眼前。你放心,我不会要求法官判你死刑。我只会‘问问’他们能不能给你判个无期什么的。”
    ‘问问’那是尽力运作的意思。言下之意,她会用各种手段要求法院重判,多关几年。
    有伤人事实在先,再以容家的名望和地位,这点小事实在不难。
    梁芬仿佛瞬间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寒意,冷的她打了个哆嗦。
    静默了两秒,她才不要命一般的吼道:“你也是凶手,你给我们下毒。叶朵朵,我要告你,我要告你……”
    闻言,叶朵朵仿佛听见了个笑话一般。她转身,看着梁芬,笑意讥诮道:“你告我,你拿什么告我?这个在我手上。”
    她扬了扬手上的项链,梁芬眼眸一缩,心又彻底凉了。
    其实她也知道,就算项链不在叶朵朵手上依旧在她自己手里,那也没什么用。以叶家今时今日的处境,就算她去告也不会有人理会她。
    所有人都会当她是个疯子。而且,到时候,叶朵朵还会把杨月琴的死翻出来,反告她一下。
    那时候,真的是牢底坐穿了。
    那串还被捏在叶朵朵手中的项链依旧散着莹白的冷辉。那光芒,刺的梁芬浑身都像被针扎了一样的疼痛。
    她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只死死的瞪着叶朵朵,像濒死之人那样,面如死灰。
    叶朵朵冷厉的扫了她一眼后转身过来对容寒声道:“走吧。”
    “走吧!”
    容寒声重复了一句,搭在她肩上的大手手指微微一扣,揽着她稳步向前。
    一走出关押室,容寒声便将叶朵朵手里的项链拽了过来。
    他一边将项链收进盒子里,一边严肃道:“这个我马上让人销毁。以后尽量少碰这些。”
    对于叶朵朵和叶子熙不时就会捣鼓一点的毒药之类的东西,他总是很抵制。
    伤人伤己,他就怕哪天这两只一个不小心伤到自己。
    见他紧张,叶朵朵显得很不以为然,她瞄了那盒子一眼,一把抢过来道:“销什么毁?多值钱的东西?我去找之前帮我改造的人把这里面清理一下就行了。”
    “清理了你也不许留在身边。”
    容寒声皱眉,语气很坚决。叶朵朵瞧着他一本正经的俊脸,笑了笑:“好。我找个地方处理了,换点钱……”
    “财迷!”
    容寒声伸手捏了捏她饱满的脸颊,轻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