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锦绣都没兴趣,珍贵也好,寻常也罢,无非是价值。【】
    但价值和功能是两回事。
    为何院判大人要命人将柜子移到一楼去?
    原来,院判大人并不能立即判断这是什么木头,是祁国滴,还是外国滴,是出口货,还是进口货,毕竟他是御医头子,不是木材商人。但是院判却从气味中,辨别出这木材不适合放在卧室,甚至,院判大人说,如果更严格一些,这木材都不适宜制成家具。
    只是他不好做主将太后的柜子丢掉罢了,故此才给自作主张挪到了一楼。
    宝庆帝奇了,宫里的家什,都是经久耐用的经典款,不会像民间的人家那样,缺什么补个什么。什么叫皇宫,皇宫里头要的就是尊贵、典雅、极强的示范性。
    这柜子是怎么从一堆家什中混进来的?
    这样的“奸细”在后宫里有多少?
    院判告退,宝庆帝立刻找了浦言良过来,让他去凤仪宫找靖安皇后说明情况,并立即着手追查这柜子的来历。
    柜子……这是多么显眼的东西,怎么会有问题呢?锦绣百思不得其解。
    “皇上,奴婢觉得此事甚为蹊跷。”
    宝庆帝望着她,示意她说下去:“奴婢以前在百香楼,未见过这个柜子。而百香楼的宫女全体更换过,现在的这几个,基本都是半道换上去的,对这个柜子的来历也说不清楚。”
    宝庆帝微微颔首:“那就是她搬进去之后,另行添置的。”
    锦绣冷静地看着他:“皇上您说,太后那么心怀仇恨,只有想报复别人的心思,怎么反而会弄个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在身边?”
    “是啊,此事太奇怪了。”
    二人也理不出头绪,想来想去,对木头也的确不了解,还是找最可靠的人去查吧。
    浦言良查来路,王冬寒查功效。
    王冬寒这个编外人士,真是便宜好用。半毛钱的薪水都不付,还要人家在御医院帮着干活。
    一听宫里有召,屁颠颠地就来了,浦言良从柜子上卸下一块门板,交给王冬寒,他又屁颠颠地走了。
    没几日,结果出来了,这木头果然来自南边海岛,当地人叫图柯木。虽然材质细腻坚硬,但的确当地没什么人用来制作家具,原因很简单。这木头招虫子。
    几乎是同一日,浦言良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这柜子的确不是宫中配给,而是太后早年自行购置。
    奇怪,太奇怪了。太后这是不怕虫子咬么?
    太后是肯定不会说实话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诚实的人”,所以,她的原因,没人去问,就让她一个人憋着吧。
    反正,柜子是拿走了。
    秦太后这一出,让宝庆帝作出重要决定的步骤缓了一缓。无论秦太后是病入膏盲还病体有恙,都得让那个消息再等一等。免得别人说些“闲话”,也不想让这么重要的事情,蒙上一层不太愉快的阴影。
    浦言良的效率真是不错的。几日内,将宫里几乎每一个宫殿的家什都普查了一遍,没有发现第二件图柯木的家具,终于让人松了口气。
    不过,普查也不是毫无收获,倒找出了一些年代久远的失物,让人啼笑皆非。
    锦绣倒是将这件事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多天。终于被她想出个点子来。
    趁着元恒这日在宸宫,兴冲冲地跟他说:“殿下,我去将那个柜子讨来好不好?”
    元恒奇了:“那招虫子的东西,你要他作甚,人家都恨不得扔掉。”
    “太后巴巴地放屋里,总有她的道理。我拿来放一阵,看看会有什么后果。”
    元恒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这不成,你干嘛总拿自个儿去试。”
    锦绣笑道:“我比你想象得要皮实,沉香殿都过来了,还怕个小小的柜子不成?”
    “就是因为有了沉香殿,我至今想想都后怕,更不能让你冒险了。”
    被元恒否决,锦绣唉声叹气,一副生活无趣的表情。
    元恒又与心不忍,他最爱看开开心心的锦绣啊。扯扯小手:“哎……”
    “哎什么?”小手的主人看着拂动的柳枝,脸上一点没有春色。
    “不许摆脸色给我瞧。”
    元恒总觉得自己这个王爷实在没有什么当头,总要看一个小姑娘的脸色过日子,还要命令人家不许摆脸色,这叫什么事儿啊。
    真是冤枉锦绣了。人家压根不是在摆脸色,人家就是这脸色。
    目的达不成啊,脸色能好么?
    不能啊!
    “那……要不,你不瞧?”
    元恒简直想捏死她,像捏一个小虫子一样。
    “不能不瞧。”元恒还是没舍得捏死她,只是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不瞧见你,心里不踏实。”
    锦绣脸色红扑扑,又是娇羞又是甜蜜。
    元恒还不满足,又问:“每日里,难道你就不盼着见我?”
    “在御书房里头见,也说不上话呀。要说盼,倒是盼着在这畅春苑见,咱是能说话的呢。”
    大眼睛闪啊闪啊,元恒听得满意极了,思念要是双方的,不一定要说,但要让对方感受到。
    “不行,锦绣,我想毁约。”元恒突然道。
    “咦,毁什么约?”锦绣摸不着头脑。
    “两年之约。以前我与你约过两年。真是将自己困死了。那时候我府上有王妃,无法给你承诺。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是自由的……”
    锦绣的心怦怦地跳,元恒啊,你这是在干嘛呢?你想说什么?
    “过段时间,等父皇身子好些,我去求父皇……求父皇……”
    说不下去了。但他的意思,锦绣是懂了。他要让锦绣成为他的人。至于王妃这个头衔,锦绣知道,他给不了,自己也戴不住。
    的确,宝庆帝的身体是他们都放不下的理由。
    “皇上会好的。他需要时间,我们也需要时间。”锦绣顺手扯过一枝柳叶,“眼下这柳枝儿上还只有新芽,等到绿树如荫,皇上必定已经痊愈了。”
    元恒像是在给自己信心,重重地点头:“你说的总是对的。”
    锦绣贼贼一笑:“有道理,所以,把柜子给我吧。”
    “……”元恒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