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思容边听边跟着点头。
    她就说,当初在晋城遇到贺松鸣的时候便觉得有几分意外。像他那样出身高贵,又浑身都是纨绔气的公子哥儿,怎么会造访晋城那样一个偏僻的小城呢?
    原来却是冲着赵墨寒去的。
    想着,她心里也把沈泽兰刚才的话细思了一遍,最后斟酌道:“不知兰姨可听说过针灸之术,当日赵公子在晋城病发,我就是用此术来替他压制住病情的,至于病后的调整,也不过是用了些固本培元的方子,再配合赵公子平日调整身体所吃的那些药,所以才会有些效果的。”
    听到她的话,沈泽兰不仅将眼睛眯了眯。
    她虽然只是一个女医官,但却下得民间,上得朝堂,见识阅历非寻常人可比。乔思容这一番话虽然说得极尽圆滑又周密,却还是被她听出些许破绽来。
    赵墨寒平日吃的那些方子都是她亲手开的,自然清楚那些药吃了都有什么作用,虽然对他的身体是有益处,但想在赵墨寒旧疾复发时起上治疗的作用,却是万万不可能。
    可是眼前这个小丫头,虽然冶好了赵墨寒的旧疾,却在言辞间遮遮掩掩,似是怕被人知道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一样。
    如此想着,沈泽兰只能在心里劝自己,想着乔思容大约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会有这般作法。
    又一想到她方才所说的针灸之术,便抛了之前那些念头,顺着她的话道:“同为杏林中人,针灸之术我当然曾听说过,只是于沈家人而言,配药制方才是我们主要的作为,针灸一般只用来通经开穴,并不作治病之用。”
    乔思容一听,不禁微微征了下。她方才所说的话虽然确实有所隐瞒,但唯独用针灸之术治好了赵墨寒的旧疾这一点,却是真的。
    但想不到的是,沈家人的医术虽然高明,但针灸的研究却不深,倒真是遗憾了。与药方比起来,针灸对人体的作用应该更大些才是,他们为什么弃而不学呢。
    心里想着,她也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不知兰姨可听过《黄帝三部针灸甲乙经》一书?”
    沈兰泽心中本就对乔思容有些好奇,听好这样一说,立刻征了下,然后微微偏着头蹙眉一起,便道:“我家医馆里确实有此书,但是因为家父曾经嘱咐过,不能随意按其行事,所以我便没有多加研习,如今听乔姑娘这样一说,我回家倒要好好看看了。”
    乔思容点点头,心里也暗松一口气,好在她刚才压对了。
    《黄帝三部针灸甲乙经》是天朝现存最早的一本针灸学专著,涵盖在《黄帝内经》之中。
    一个人纵使天纵奇才,也万不敢在没有先人指导的情况下独自研究出能一招便能救人性命的医术。
    尤其这种把针往人体内扎的医术,没有两把刷子是万万不敢尝试的。想她年纪轻轻,若是说自己独创了这门医术,岂不太过惊世骇俗?
    所以在此时搬出一本名家著作救救急,还是很有用处的。
    而沈泽兰也显然没因此对她起疑心,还说要回去对《黄帝三部针灸甲乙经》好好进行研究,这样也刚好转移了她对自己的好奇心。
    心里哪些想着,乔思容也大大松了口气。
    现在与被鼠疫传染比起来,她最担心的还是被人看出她真正的身体。离了一个赵墨寒,又来一个沈泽兰,她的命还真是有够苦的,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万万不也放松。
    就在乔思容边想边暗自叹息时,旁边的茅棚里突然冲出一个药童,边跑边朝沈泽兰的方向道:“师父,不好了,里面有个病人病情突然高热咯血,现下已经晕过去了。”
    众人一听,立刻纷纷带上防护工具,一齐朝棚内走去。
    乔思容心里也有些着急,她来之前就发了宏誓大愿,说要解救这些病人于水火的。不想才呆了一天,便有病人的病情恶化了,这不是活生生的打脸么?
    同沈泽兰及刑三哥来到棚内,那病情骤然恶化的病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乔思容走近细看,发现那病人双目赤红,身上淋巴系统比较密集的地方已经肿得突了起来,呼吸急促,胸部几乎不能伸直,整个人成一种佝偻的姿态,用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了沈泽兰的袖子。
    “沈、沈神医……你不是说一定会治好我的病么?”
    说到这,他用一脸痛苦而怨怼的表情紧紧盯着沈泽兰看了看,然后又转向乔思容和刑三哥。
    头一回被病人用这样的目光逼视,乔思容感觉一股莫明的心慌。就算对方的目标并不是她,她也觉得面上隐隐发热,连对上他的目光都不敢。
    沈泽兰则很淡定,安抚地朝那病人看了一眼,却并不伸手去触碰他。
    “这位乡亲,你放心,你的病情现在只是暂时恶化了,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还是好好躺下,让我来给你把把脉吧!”
    “你个骗子!什么神医?徒有虚名,咳咳咳……”
    说到这,那人又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大约是因为咳得太急了,又有暗红的血液从他嘴中流出来,不一会儿就染红了他身前的衣襟和被子。
    “你干什么?若还想继续活命的话,就乖乖躺下吃药,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活下去么?”
    母亲受辱,让刑三哥感觉非常烦躁。但他又不能对病人发火,只能用力扯开那病人拽在沈泽兰袖子上的手,又叫来两个药童,强行将人按倒,让他躺在床上。
    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
    沈泽兰并没有因此而不管那个病人,而是在大家的注视下,用一层薄薄的丝绸垫着,给那位病人诊了脉,这才同乔思容一起走出来。
    “唉,看来我还是辱没了沈家的名声,将来驾鹤西归后,也没有脸面去与我九泉之下的父亲相认了。”
    同来医者,乔思容自然能体会到她这份苦楚,再一看沈泽兰脸上那难以掩饰的愁绪和忧思,立刻忍不住想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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