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庭晸伸手戴上墨镜推到角落当个透明人。
    唐涢清指着沙发道:“去坐会儿吧,我来处理。”
    “嗯。”
    唐涢清推门出去,看到唐赤龙站在门口,透着缝隙往里面张望,他随手关上门,接过他手上的盘子,“这点事用不到爸您亲自来。”
    “正好上楼顺带给你捎过来。”他看了眼门,“你的朋友适应嘛?今晚想吃些什么,我安排厨房去做。”
    唐涢清微微诧异,“您要跟我朋友一块儿吃饭?”
    唐家用餐大多时候都不在一起,各家吃各家的,唯有节日或是什么关键日子,老爷子突发奇想之类的,大家才会到主宅一块用餐。
    “啊,那不是招待客人,我也该尽一下地主之谊。”
    “地主是老爷子。”唐涢清倚着门道,“我的客人我会招待好的,爸您也不用多操心些什么了。”
    “那也行,你好好招待着,有什么事喊下人就好。”
    “嗯。”他点点头,“如果没什么事,我进去了,爸您忙。”
    唐赤龙眼底闪下几片落寞,他叹了口气道:“你爷爷今天下山伤了脚,你要是有空就去看看他老人家。”
    唐涢清道:“我没什么空,老爷子估计也不想老看见我,就这样吧。”
    他伸手推开门走进去,转过身对唐赤龙道:“爸。”
    “怎么了?”
    唐涢清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最后淡淡道了句,“没什么,就是谢谢您。”
    唐赤龙在他关门的时候透过些门缝看到里面,一个长相姣好的女孩儿坐在沙发上,她朝着门外转头的那一刻,唐赤龙的心中蓦然被震撼住。
    他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那双眼,太像了,太像了……
    他起身走到这层楼的东面,一扇房门紧闭着,他犹豫良久最终还是转动了门把手,里面就像是一个杂物室,早已落了灰,看样子就很少有人进来。
    他伴着烟尘走到其中一间小屋子,从架子上搬下来个大箱子,放到地上时扬起不小的灰尘,令他打了数个喷嚏。
    他伸手挥散眼前的灰,看着箱子中静静躺着的一张家庭合照。
    唐赤龙伸手抚上一个女子的脸上,抹去她上面的灰尘,女子穿着旗袍,长发披肩,看起来年纪不大,那一双茶棕色的眸子中带着熠熠生辉的笑意,那双眼极好看,犹如画龙点睛般存在。
    这种眸色的人世上极多,可这么好看的眼,他觉得世上仅有一双。
    这个女人,同他刚才看见的那个女孩儿极为相似。
    他用袖子拭去照片上的灰尘,露出这张合照的原图,因为上了年代,底片有些发黄。
    上面几个孩子围着她,一起对着镜头嬉笑。
    他揣着照片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被箱子底下压着的另一张照片吸引了视线。
    他伸手将它拿了出来。
    这是普通的一家四口的合照,望着照片的背景是美国的华尔街,形形色色的碧眼金发的路人在他们身后经过。
    穿着白大褂的父亲抱着女儿,妻子牵着年幼的儿子,怀中的孩子欲哭,夫妻两人温柔地哄着,年幼的男孩踮起脚去张望。
    温馨的一家人。
    这是他们留下唯一的合照。
    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温馨的一面。
    唐赤龙叹了口气,伸手把这张照片同刚才那个相框放在一起。
    *
    唐柚有点认床的坏毛病,新环境下她辗转反侧睡不安稳,刷了会儿手机,听了会儿安眠曲,好不容易闭上眼,忽然就被外面喧闹的声音所惊醒。
    有人在外面敲着她的房门,唐柚穿好衣服走过去,轻声问:“哪位?”
    “我,开门。”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唐柚缓缓舒了口气,她打开房门,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疑惑地问,“外面是出什么事了吗?”
    “发生了点小火灾。”
    唐柚房间的位置开窗户只能看见外面的山景,看不到下面发生的情况,她道:“下去看看吧。”
    段庭晸拉着她,“别靠太近。”
    唐柚点点头,裹了件羽绒服下楼。
    发生火灾的地方不在主宅,主宅的下人纷纷被惊醒朝外面跑去
    唐柚正巧看到唐涢清的身影,于是朝他跑过去。
    她侧目看着发生火灾的别墅,在楼上一层房间,火苗顺着窗户往外飘。
    “卿卿,你怎么出来了?”
    唐柚看着不远处的火势,“听到了动静,过来看看,那个地方是?”
    唐涢清看向她身后的黑衣“保镖”,淡淡开口道:“四姑家。”
    话音刚落,火灾的屋子里涌出一些人来,拥护着中间的女人齐齐跑出来,唐柚惊异地看过去,震惊道:“柯凌的妻子?”
    “对,里面的人正在救火。”
    “刚回来第一天就着火了?”
    唐涢清点点头,“有些蹊跷,灭火装置没开起来,等火势被救下来再查。”
    唐柚望着四周观望的人,这些人大多都是唐家的人,也说不定就是她的亲人,有些在冷漠地观望,有些在心急如焚地想要冲上去却被下人拦着。
    柯凌的孩子,应该是唐老爷子的长重孙,所以才会让他们夫妻二人在唐家生下这个孩子,可头一天就遇上了这种事吗?
    “我去看看吧。”
    段庭晸伸手拉住她,使了个眼色,唐柚转身望过去,柯凌已经冲了过去,显然她就算过去也没什么用处。
    唐赤龙穿着衣服急匆匆从主宅出来,大声喊道:“这是怎么回事?”
    唐涢清对段庭晸道:“看好她,我过去一趟。”
    后者点头未语。
    唐涢清走到自己父亲身旁朝着着火的别墅走过去。
    温愉醒得及时,除了受到点惊吓外没什么其他的事,家庭医生拿着听诊器蹲在她身侧。
    唐御凌看到他们过来,赤红着眼冷漠地开口,“这么多年过去,唐家还用这些小把戏吗?”
    “阿凌你别急,二叔肯定会帮你和温愉查清楚,现在当紧得是温愉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唐赤龙道。
    医生摘下听诊器,“没事,动了些胎气,心跳有些紊乱,但不碍事,先送凌夫人休息吧。”
    温愉伸手搭上丈夫的手,温柔地摇了摇头,“阿凌,我没事,你别着急。”
    “你如果有事,该着急的是他们。”
    唐涢清看了眼四周的人,开口道:“这里住不了,主宅有安排好的房间,御凌你带温小姐去主宅住几天先。”
    听到主宅后众人稍稍变了些眼色。
    唐赤龙也道:“反正是一家人,住进来吧,外面这么冷,温愉也不好一直在外面受冻,赶紧送她进来,我让下人去安排。”
    唐御凌抄起妻子的膝弯,将她抱起来,冷漠地环视了一圈四周,看到不远处的唐柚,微微收了些戾气,抱着温愉离开原地。
    家庭医生把地上的箱子收了收追上去。
    唐涢清看着火势渐渐下去的房子,问道:“四小姐呢?”
    唐赤龙伸手在他背上拍了下,后者拧着眉头改口,“四姑呢?余夏余秋都在哪儿?”
    “余夏余秋小姐去山庄和朋友聚了,长小姐在山顶上弄祭祀,尚未回来。”
    “家里就住了唐御凌和温小姐是吧,这火可真会找地方起,上上下下几十间房不着火,偏偏住了他们俩的那间起了这么大的火。”唐涢清讥讽地改口,“不对,是偏偏长重孙那间房着了火,有些人可真是迫不及待,头一天就来动作。”
    唐赤龙道:“未成定局,涢清你也不要说什么了。”
    “怕就怕查不出个定局来。”他冷漠地看着四周。
    所有人也都望着他。
    所有人都知道,长重孙一没,最受益的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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