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口渴,去沏壶茶来。”雪耳对进来的宫女吩咐道。
    宫女愣了愣朝里面看了眼。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雪耳略带不满的教训道。
    “雪耳姐姐,娘娘她……没事吧?”
    雪耳点了下宫女的头教训道:“你这死丫头,再不去沏茶娘娘就渴出事来了,快去!”
    两个宫女便立即的转身。
    须臾便端着一壶茶过来,雪耳接过托盘,让宫女都各自的回去休息,不需要在殿前守夜了,这儿有她一个人便行了。
    宫女也就各自的退下了。
    屏风后面的清颜小声对黄小八道:“待会你寻个机会就离开吧,夜闯后宫可不是小罪,若是被抓到了,我都救不了你。”
    黄小八点了点头。
    “还有,以后不要随便的过来了,太危险了,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人传话进来。”
    黄小八再次的点头。
    雪耳给他们都倒了杯茶水。
    “姐,我是太担心你了,现在的情况对你可是十分的不利。”
    先有秦婉,后有柳太后,现在又是陛下,她一个人在深宫之内,无依无靠,背后连一点实力都没有,处处危机也无人能够抵挡,背后也没有任何的依靠。
    现在的处境如何的凶险,清颜今日已经感受到了,此后恐明着暗着随时随刻都有人要她孩子的性命,甚至是她的性命。
    为了顾及皇家的脸面,他们的所作所为都会暗中进行。
    可无论如何凶险,她都要护住孩子,护住自己。
    “别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现在我既然已经知晓了对方的心思,自然会处处小心处处提防的。”
    “可……姐你只身一人。”
    “还有我。”雪耳道,“我会照顾娘娘的。”她看着黄小八,义正言辞的道。
    黄小八看着她笑了。
    “一定照顾好姐。”
    “我会的。”
    清颜见天色不早,外面已经回归了安静,便让雪耳去看看情况,确定没有问题,才让黄小八离开。
    看着一抹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清颜才稍稍的松了口气,希望能够平安无事的出宫。
    她扭头看到雪耳还盯着黄小八离开的方向凝望。
    “他不是第一次夜闯后宫,不会有事的。”
    “嗯。”
    回到内殿的桌边,看到桌子上的温弦留下的书信,她再次的拿起来读了一遍。
    泪还是忍不住的在眼中打转。
    秦封扬曾经答应蔡津留温弦一命,最后还是将他处死。
    都道天子金口玉律,变的最快的也该是这天子之言。
    说对她不再怀疑,现在却怀疑她和温弦的关系,怀疑她腹中的孩子。
    君子一诺,不堪一击。
    “娘娘节哀。”雪耳劝着,也清楚自己的话毫无作用。
    清颜忍了忍眼中的泪,扯出一个苦笑的表情。
    “我拼死拼活救他性命,他连痊愈的机会都没有;我给他改了良籍,她却没有却过一天这样生活;我送她凤鸣琴……不知道他有没有弹过一次。”
    “我只是把他当朋友,一个好朋友而已,就和我对黄小八对池阳春一般,只是朋友。”
    “他怎么能够出尔反尔,怎么能够怀疑我,怎么能够杀人?”
    清颜昂着头努力的让泪水不要流下来。
    雪耳站在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了。
    这一年多她在清颜的身边伺候,知道清颜对温弦是很好,但是这种好绝对是和男女之情没有关系。她是对每个人都很好。
    清颜在桌边坐了许久,雪耳担心她身体吃不消,怕会伤了胎儿劝着她休息。
    在天将明清颜才迷糊中睡下。
    日上三竿的时候才醒来。
    的确是怀有身孕,这身体总是觉得不如之前了,有些贪睡了。
    可能也是自从来了京城之后过惯了这种富足的生活,不用再起早贪黑的去忙着生意上的事情缘由吧?她自嘲的想。
    刚刚过了午后,她也没有困意,只是躺在大殿对门的躺椅纳凉,秦封扬却过来了。
    这是他知晓她怀孕之后第一次过来。
    她躺着没有起身,甚至装作眯着午睡。
    秦封扬摒退了伺候的宫人,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下,随手打开折扇帮她扇着风。
    “颜儿,我知道你没有睡着,我有些话和你说。”
    清颜依旧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没有理会他。
    许久,她感到他扇风的手停了下来。
    “我们各自原谅,重新开始好吗?”他声音很低,带着几分悲凉又含着几分渴望。
    清颜心中却是冷冷的自嘲。
    各自原谅?
    她为什么要原来那个他?她有什么地方需要他的原谅?
    重新开始?
    他们之间隔着怀疑,隔着秦婉,隔着一条命,甚至在他看来还隔着她腹中的孩子,怎么重新开始?
    “颜儿,这些天,我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入夜都回忆起我们在宁乡、平县和姜州时候的生活。”
    “一起吃饭,一起入睡,一起酿酒卖酒,一起逛街散步,一起对付恶人,也一起开心的大笑……”
    “那时候我们也偶有争吵几句,可我们一次次的磨合,相互理解相互扶持,那时候我便告诉自己:今生,无论是秦封扬也好穆昭彦也罢,你叶清颜都是我的妻子。我的心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秦婉的事情,是我疏忽,是我的错……颜儿,原谅我,不要想着离开,我们重新开始,还像未入京之前一样,好吗?”
    见清颜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又轻轻的唤了一声。
    “颜儿……”
    清颜这才慢慢的挣开眼睛,没有看他,而是望向殿外的天空,那一片属于宫外的天空。
    “温弦死了,我们还怎么重新开始?”她幽幽的道。
    秦封扬愣了一下,手中的折扇被抓的刷刷响,眼中的温柔的目光变得带着几分冷意。
    “你还想着他?你就是因为他要非离开我是吗?”
    清颜别过来看着他带着几分怒意的面容,冷嘲的笑了。
    “秦封扬,我一直认为你是聪明人,却不想你竟然会如此的蠢。”她又是自嘲一笑,“我也一样,很蠢,太蠢了。”
    “他死了,在你的心中,我就永远不是清白的。你怀疑我,怀疑我腹中的孩子,所以你赐死他。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东飞伯劳西飞燕,秦封扬,我们还是散了吧!”
    秦封扬看着她那一双眸子,平静的没有喜悲,没有愤怒,好似一潭死水。
    他宁愿此刻她是愤怒的,悲伤的,也好过现在的沉寂如水。
    “颜儿,对不起,我不得不这么做。”
    清颜再次的苦笑,别过脸去看屋外的天空,一只鸟儿飞过,听在对面的殿宇顶上,左右顾盼,最后再次的飞走。
    她迟疑了下,痴痴的道:“我本丛林鸟,为君入樊笼。六载不相疑,一朝断恩情,自请归凡尘,缘深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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