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沈惊鸿,云溪却是再也不想看他一眼。
    流烟拉着云溪,气呼呼地在前走着。
    一直到入了席,云溪才发觉那双凤眸若有若无地打量着她,神色中的冷意让她不禁疑问起来。宁西洛似乎生气了,但是,宁西洛总是气的,朝堂上,后宫里,养心殿内。
    云溪回过神,将茶盏推到流烟手边:“今日……谢谢。”
    流烟侧眸,一脸的狐疑,眼睛瞪的如铜铃般:“你救过我的命呀,我帮你不是正常的事情吗?需要说谢谢吗?”
    需要吗?云溪一窒,一时间心中竟然暖上了几分。
    她微微摇头,笑道:“不需要。”
    她这一生,对她好的人有很多,父亲,二娘,三娘,还有画府里所有的人,可是那些人尽然皆不在了。
    “一拜天地。”
    沈惊鸿牵着姜瑞雪的手,对着天地深深地弯下了腰。
    “二拜高堂。”
    新人转身,面对高堂之上坐着的宁西洛与开国候,行了叩拜大理。
    “夫妻对拜。”
    他的身体微微僵硬,却忘记了转身。
    “夫妻对拜。”
    礼婆子在一旁再度说道,着急地看向沈惊鸿,那张俊美的侧颜却在此刻变得越加苍白。而他握着姜瑞雪的手,也松了些许。
    姜瑞雪直接握紧了他的手:“相公?”
    云溪就坐在距离他一丈之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他,不言不语,神情中没有任何不舍。神色只是扫过了他,便再也没有看过来。
    他闭上了眸子,对着新娘直接行了礼。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这一幕,而在礼成之时,宁西洛的眼睛却没有离开过云溪。
    张良站在皇帝身侧,小声道:“皇上叫公主一同前来的原因,可是奴才所想的那样?这姜家姑娘难为二姑娘,皇上出面自然不好,只有公主——”
    凤眸微冷,张良禁了口,只能苦笑。
    礼婆子将新娘送到洞房后,这堂前便热闹了些许。
    鞭炮声再度响彻耳畔,丫鬟们将吃食全部端正地摆放在席位间。
    开国候的六女儿姜洛依看准时机,直接跪在了皇帝身前,言语中皆是苦楚,娓娓道:“臣女今年十七,还未——”
    “滚。”宁西洛直接打断了她。
    姜洛依这一瞬间被那双冷眸吓得花容失色,赶紧退了下去。
    流烟坐在那边,捂着嘴偷笑:“你看到没,皇兄明明长着一张绝艳的俊颜,却时常让人不寒而栗。那姑娘一看就是看上皇兄了,还妄图卖弄。”
    看到女儿被皇帝如此训斥,开国候脸色有些难堪。
    七女姜瑞雪的婚事已经让他费了一番功夫,御史府邸确确实实比其他门楣更让他觉得脸上有光。姜洛依得知姜瑞雪的亲事,便主动将自己的亲事推掉,想要再寻一门更好的亲事,只是这皇上似乎并不乐意。如今,各大官员家,还留有正妻一位的只有国公府家的公子袁旭,而国公府却点名要了云家的二姑娘,开国候想此,皱了皱眉。
    此番,七女成婚来此庆贺的官员数不胜数,大多是沾了皇帝的面子。
    开国候的眼睛从头到尾都在打量国公府家的公子袁旭。
    云溪瞧了开国候半晌,倒是看出了思绪来。
    流烟捂嘴偷笑:“你这姐夫倒是引人注目,在皇兄眼底下还能与各个官家小姐聊的清透,实属难得。你若是嫁过去了,还不一定怎么夜里偷哭呢。”
    云溪侧眸,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袁国公亲自退了三妹妹的婚事,袁旭想必很是快活吧。”
    流烟脸色白了白:“算了,以后不提这档子事了,想起来云辰玥那张嚣张跋扈的脸,本公主都想将她的脑袋拽了去,滚上一滚。”
    云溪嗤笑,本想起身来问问张良及笄之礼的过程,却被一道人影直接拦了下来了。
    抬眼望去,云溪心道不好,竟是袁旭。
    她向左走,袁旭便伸开了左手臂;她向右走,袁旭便伸开了右手臂。
    所有人都看着这国公爷家的公子如此戏谑云溪,却无一人拦下。流烟坐在一旁,透过人群,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皇帝的表情,只是她嘴里的瓜子却没有停下。
    袁旭笑道:“你这喘气的丫头,怎么将本公子忘了?当初将你救下,你可是说过要感恩戴德地报答我的,如今倒是冷冷清清,丝毫不见报答之意。”
    云溪欠身,温婉笑道:“云溪本要死在鬣狗口中,是袁公子大恩救下云溪。可云溪已报答过公子了,又何来亏歉之意呢?”
    云溪说完,便要离开。
    只是,袁旭的手臂却没有放下,眉眼间皆是笑:“双龙玉佩的确帮本公子谋取了职位,可你妹妹在千陵县将清白丢了,害的国公府被人耻笑,你不该替你妹妹嫁进来吗?”
    袁旭的确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在这场合中,他连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虽话语让她厌烦,但是她也只能忍。
    云溪皱眉:“云溪自有良配,望公子不要勉强云溪。”
    袁旭大笑道:“你这得意夫婿都已经娶了别人,你还在痴心妄想?”
    话音落下,不仅袁旭笑了,连大堂内所有的官家小姐都笑了,目光皆看向沈惊鸿。
    只有她,并没有看去。
    沈惊鸿站在席位间,将酒水斟满了酒杯,敬给身前之人:“父亲。”
    开国候接过酒杯,得意洋洋地大笑道:“老夫今日痛快,小婿快快坐下,莫要被那不相干的人扰了兴致。”
    姜洛依坐在沈惊鸿身侧,撇了身后的云溪,唇角轻扬:“那等模样,也配入御史府?惊鸿哥哥,你说对不对?”
    这句话引了所有人再度看了过去。
    沈惊鸿凝视着姜洛依,勾起了唇角:“从前入不了,今后也入不了,而别人不同。”
    姜洛依听明白了这话中的意思,心中欢喜:“可有些人就是给脸不要脸,明明已经被退婚,却还依旧痴情不改的模样,纠缠着不放。”
    句句刺骨,话话逼人。
    张良焦急地看着宁西洛的模样,而他却只是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水。而另一旁,流烟最终是忍不住了,一把放下手中的瓜子,还未起身,便被云溪的手扣在了肩膀上。
    云溪笑道:“姜六姑娘又何必咄咄逼人呢?话里藏刀,话语间尽显刻薄,如此大家闺秀,倒是不知何时能嫁出去?”
    姜洛依气恼,直接推开凳子。
    袁旭也未曾想过,这姜洛依竟然将他一把推到了一旁,直接指着云溪的鼻子打骂道:“你是做贼心虚,又奈何别人说你?退婚便退婚,一口一个良人,如此不堪的模样,这一生你也难寻良人。竟还穿了如此好看的衣裙,怎么也配不上你这张残缺的脸!”
    大堂内瞬间变得安安静静。
    这二姑娘虽说不受家中宠爱,但好歹也是将军之女,虽看上去身子瘦弱不堪,但是那眸光却是异常的清亮。
    云溪没有任何恼怒,只是细细打量姜洛依的脸,手直接扣住了她的下颌:“你与沈御史眉来眼去,便不怕你妹妹看到吗?更何况,能不能生的貌美,是你母亲的本事。能不能让你的脸变得残缺,则是云溪的本事。若是姑娘想试试,想要踏了云溪的火盆,云溪并不怕惹事。”
    虽说下巴被人扣着,姜洛依心中却未曾惧怕。她自知,云家二姑娘自小被父亲厌恶,别说吃住不好,连武功也未曾学过,如此瘦弱的身子,竟想威胁她?
    云溪轻撇姜洛依,送开了手。
    而姜洛依……直接扇在了她的脸上,声音极响。
    皇帝将手中的茶杯直接摔在了众人面前!
    所有人吓得直接跪了下去,除了云溪与流烟。
    静——
    流烟跟随站起了身,伸出手预要打姜洛依,却被云溪再度拦下:“不要惹事。”
    流烟恼怒,她因画凉的因故的确被很多人不喜,任何把柄都核能成为她进入慎刑司的理由。但是,这个时候她哪里顾得上这些!
    流烟怒气冲冲地看着张良,这是她这些日子第一次向张良“求救”。
    张良垂身,打量宁西洛的表情,却也得不出结论。
    谁也没想到,此刻云溪捂着通红的脸,直接跪在了地上:“皇上,云溪随圣驾来此,却不想一直备受屈辱,如此大辱,云溪不如不活了!”
    皇帝悠然自得地吃着东西,并未抬起脸,凤眸淡淡。
    开国候看此情况,自以为一切无事。只是下一瞬间,他却听到了皇帝淡淡道:“动手则是罪,今日大喜,朕不想大动干戈,一巴掌换一巴掌便好了。”
    静——
    流烟苍白的脸色,蓦然变得奇异起来。
    云溪委屈地点了点头:“谢皇上。”
    姜洛依心中胆怯,却因为二次惹怒了皇上,只能朦胧着泪眼叩谢了隆恩。
    所有人皆看着云溪与姜洛依。
    此时,云溪慢悠悠地站起了身,对着姜洛依微微啜泣:“想必姜六姑娘也不愿意皇上恼怒吧?如今大喜的日子,姑娘家的吵闹本不该有,但既然出现了,也该如此结束。”
    姜洛依颔首,咬牙切齿道:“不过一巴掌罢了!”
    在这时,姜洛依却看到了公主眼底的狡黠,以及云溪淡淡的笑意……
    啪——砰——
    巴掌声与地板碎裂的声音几乎一同响起!
    云溪出手极快,一巴掌下去,姜洛依直接摔出了大堂外!
    众人起身,皆看向堂外。
    开国候这时才反应过来,慌忙地朝着姜洛依昏倒的地方跑去,想要将她扶起,却发现女儿的脸已经红肿异常,而她身上却没有丝毫血迹。
    “快去找大夫!”开国候怒斥道。
    府内的丫鬟赶紧将姜洛依抬了出去。
    流烟回忆起千陵县的木府,云溪也是用一巴掌将人达到昏厥……她下手从不手软,只是这巴掌的确是她最手软之处,最少没有身首分离,已经是云溪忍了力气了。
    开国候老泪纵横地跪在了皇帝身前:“她竟将小女——”
    张良直接打断了开国候的话:“姜姑娘既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二姑娘,自然要承受回打之苦。不然云将军追究起来,侯爷又该如何处理呢?如此相抵,岂不更好?”
    开国候咬了咬牙:“张总管所言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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