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话的时候,颜冥眸色中的寂静是年怀素少见的悔。
    年怀素愣在原地,对着颜冥突然笑容和煦了起来:“好。”
    ——那溪姑娘呢,不再等她了吗?
    这话年怀素想要问,可看到颜冥那双眼睛时,却是浅笑着点了头。她关紧了那门,站在风雨之中轻轻抚平了胸口,轻轻叹了气。
    身后的灯灭了去。
    身后的雨也停了去。
    一切静的安宁,似是一切皆未发生过的一般。她一脚一个坑踩在泥水之中,感受着这空气之中的凉爽,全身心的懒散突然盛然。
    这么多年,第一次,放松了下来。
    没有洲国的乱,也没有那杀人的心,更没有对颜冥的紧张,第一次,她握剑倚于木桩之侧轻轻阖了眸。
    她对颜冥的心,她自是明白,可最重要的却是陪伴。而颜冥待她,也是那般的心思,不是吗?
    唯独陪伴,才能永恒。
    唯独陪伴,才能继续下去。
    唯独陪伴,才能毫无芥蒂,不是吗?
    画溪失去了那段记忆,对颜冥那般狠心,对于现在的颜冥而言,是好也是坏。好的是颜冥再无软肋,坏的是那软肋坏了,腐烂在了心中,成了一生磨灭不了的苦。
    画溪今日听到那记忆之时,对于画溪自个儿言,更是好,也是坏。好的是画溪知晓了颜冥杀画武的心并非狠恶,坏的却是,画溪知而不愿改。
    什么才是知而不改呢?
    自知曾经的过往,而选择了现在。
    重生蛊带来的代价对于颜冥而言,或许是不可磨灭的过去。而对于现在的画溪而言,代价却是一生一世,她爱的始终皆是文治,以前或许不是,而现在却是。
    年怀素轻轻叹了气:“沈岸,你这药,太慢。”
    前方,那小厮跑的极快,瞧着年怀素这句不悦,赶紧便挠了挠头,笑着说:“那药铺都不开门,这可是跑到城外才买到的,止血效果特别好。”
    说完,沈岸便朝着屋去。
    沈岸只是迈动了步伐,看着年怀素那副释然的模样,沈岸道:“怀素主子,您怎么在这守着?莫不是……莫不是冥主子……”
    说着,沈岸的眼眶便红了起来。
    年怀素自沈岸手中接过那药包,笑道:“他武功恢复了,无碍了。”
    沈岸夺过那药包,一不小心便怒了:“武功恢复跟受伤的身子有什么干系,要赶紧吃了这药,冥主子才能快快好了去!”
    说罢,沈岸便疾步朝着前方而跑。未过一个时辰,沈岸便小心翼翼地端着那药膳端了屋,而这时,天已微微亮了去。
    远方,炊烟袅袅。
    屋内,是沈岸兴奋的声音:“怀素主子,冥主子的伤痊愈了!果然是我这药膳管用,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沈岸自是跑出屋,拜天叩了三次头。
    ……
    紧接着,沈岸便被少年一脚踢翻在地,那一袭烈红落在清早的阳光之下,明艳了芬芳与这里的一切。
    颜冥俯睨着沈岸:“年怀素,杀了他。”
    年怀素一怔:“为什么?”
    也是第一次,年怀素在颜冥眼底看到了那一抹些许的人见烟火气,他咬牙切齿道:“他趁我熟睡,将那药直接灌到我嘴里了!”
    “……”
    许久,颜冥未见年怀素动一步。
    颜冥颔首看去,却看到阳光之下,女子那惊鸿如梦般的微笑,那般的温柔,浅眸如露水一般荡漾着。她一身素白之衣,墨发微微扬着,染了这天地一瞬。
    “颜冥,我们去冰寒泉。”
    颜冥愣了愣,瞬间的束手无措:“嗯!”
    *** ***
    南岳冰寒泉。
    那高山之巅还与从前一般,耸绕于万云之中。
    万籁寂静,形容的便是这般之地。
    年怀素自下而来,亲眼看着颜冥一步步朝着冰寒泉而下,那泉水冰冷,若非疗伤,对身体却有极大的损害。
    颜冥站在泉水之中,让整个身体都浸泡其中,自是他轻轻扬袖的刹那,所有的泉水砰然而起……
    而那泉水之中,有一人形冰种自中而起。那冰种包裹着那粉衫之人,完好无缺,云溪静静地沉睡着,阖眸而不知这世所物。
    整个冰种皆漂浮于泉水之上。
    颜冥侧眸看向年怀素,笑道:“那个时候,画溪之心已经不在这幅身子之中了,这身子自是已经死了去。”
    那身子又何尝只是死了去?
    整个身子已经腐坏了……
    年怀素不知颜冥要做什么,只是看着他:“莫不是,你又要用重生蛊?一个画溪还不够,你竟还要为那云府的丑丫头做这等事?”
    突然之间,颜冥竟眸中带了笑:“怀素姐姐,在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的?”
    “什么意思?”
    颜冥叹气,单手触于那冰种之上:“死而复生这般事情,若我想做便做了,我便是这洲国的神,而非是人……你倒是将我想的太高了……”
    这话堵的年怀素哑口无言,这些年来,颜冥做的那些“奇迹”还少吗?
    画溪死了几次,不都救回来了?
    现在倒是说自己不是“神”了?
    年怀素眉梢轻佻,依旧笑着:“您说什么便是什么,末将也只有听的份。您说能救,那自然能救,那星月蛊即便是用完了,只要您拍拍手,没准还真的会出现几只。”
    颜冥看着年怀素轻轻诧异了些,然后举了双手,轻轻拍了拍。
    刹那间之间,这里竟寂静了起来。
    年怀素看向四周,什么都没有,才彻底放下心来:“您突然唤蛊做什么!”
    颜冥歪了歪头:“画溪曾说你温柔,如今看来,倒不是,你学会顶嘴了。若非本王性子好,现在的你跟眼前这具尸体也无任何区别了。”
    年怀素咬牙,直接坐在一侧,缄默了去。
    颜冥浅笑,单手直接轻触那冰种面,一直星月竟从他袖中直接钻入了冰种,直接入了云溪的眉心……
    年怀素直接站起了身:“你竟还有星月?”
    说罢,年怀素掠空而来,直接站在了颜冥身侧,俯目瞧着那冰种内的云溪,那尸体溃烂之处之处已经渐渐恢复了去。
    而那属于画溪的绝美之容,已出现了变化。
    那张原本属于云家嫡女的容颜,已经恢复了去!那张虽不算好看的容颜,那张熟悉的容颜,竟真的回来了!
    年怀素猛然看向颜冥:“一只星月,又怎能——又怎能!”
    “画溪在云溪体内死去,是因为她没有遵循重生蛊的代价,没有以那怀恨之心杀了宁西洛,所以那怀恨之心便无法停留下去。若她真的杀了宁西洛,那真正的云溪定然会一生醒不过来。而这,也是我送给云家嫡女云溪的礼物,一个可以继续活下去的恩赐。”
    “那个时候,你用重生蛊,可是又加入了其它的东西?所以——”
    “怀素姐姐,你说过的,我可以做到任何你想不到的事情,用蛊到极致自然也是这样。所以,那个时候,我提前将画溪之心取了出来,为的便是这丑丫头能活下去。”颜冥看着那冰种之中的人,遣散了笑意,“夺舍,不代表我想让这丑丫头死。”
    “……”
    年怀素看着颜冥的侧廓,眸中已隐忍了红:“软肋又多了一条!您倒是多情!这丑丫头,您倒是在意!就是不在意我,不然也不会让我嫁入六王府!”
    颜冥轻声道了句:“六王爷不举,又没碰过你,你也没吃过亏。”
    刷的一下,年怀素的脸红了去:“我怎知道!他是怕你,才不碰我!并非是因为那……那事——”
    本正在争吵,年怀素蓦然哑然了去……
    那冰种中沉睡的人儿,不知何时睁开了眸。
    云家嫡女真正的主人——云溪,此时,她透过冰种层看着少年那笑谈的琉璃瞳孔,许久的静静,氤氲浸染了瞳孔:“八王爷……”
    颜冥俯眸,淡淡一句:“欢迎回来,云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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