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苗没好气地道,“我如何得知?我不是告诫过你,她是恶作剧也好,是羡慕妒忌也罢,反正她就是故意离间我们之间的感情才如此的么?你为何就不信我而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他沉默了半晌,“你又怎知他对你不是真心?”
    “真心又如何?”她冷笑了一声,“难不成你想把我让给他?”
    齐一鸣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抿了抿薄唇,忍住即将从胸膛喷薄而出的怒火,他沉声道,“你我不知历经了多少几生几世,上辈子更是散尽修为追寻你投胎,才修得今生的共白首,自此以后,哪怕山无棱天地合,哪怕沧海桑田日月更迭,哪怕前尘似锦却因遗忘而化作一纸空谈,我也不会再放手。”
    何苗听着他这番情真意切的话,内心大受触动。
    他一向少言,这次却说了这么多。
    又想起前世今生,他为自己做的一切足够多了,她的心里头,顿时变得柔软而酸涩。
    “媳妇,我并非是不给你自由,在感情上,我也并非真的眼里容不下半颗沙子,而是师兄的举动,令人愤怒。”
    他言语诚恳,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他便握紧了她放在身侧的手,“你认为我自私狭隘也好,嫌弃我自负自大也罢,反正今生我是认定你,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他顿了顿,又补充了句,“死也不放手。”
    “死”这个字,让何苗的胸口像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钻心地疼。眼眶也涩涩胀胀,一颗水珠沿着脸颊滑了下去,溅在他的手背上。
    他如被烫着了一般,手抖了抖,心口也闷闷地疼。
    随之将她的手捉得更紧,“媳妇,你心里头如何想的?”
    何苗闷闷地道,“什么如何想?”
    “对我,或者说,对咱们这段婚姻,你究竟怎么想的?”
    他已经知道,她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是古卿,也就是自己前世,在离开世间时,留下了手段,让她的魂魄穿越时空,出现在了这里。
    古卿说,她那个世界,人人平等,婚姻也自由,他不能再用这个世界的观念礼教去束缚她。无论做什么,他都得征求她的意见。
    可眼下他询问之后,又无比忐忑。
    他与她属于盲婚哑嫁,从未谋面便成婚,没有感情,只靠一双儿女维系,彼此又有许多烂桃花,若是不好好沟通,一旦产生了误会,便很危险。
    就好比这一次,因为凤申帝之事引发了争吵,好怕她说出“后悔”、或者“重新选择”之类的话来。
    他提出这样的问题,何苗也是惊讶的,因为古代男子都是大男人主义,他们才不会管妻子的感受如何,只会要求对方绝对的顺从,不得说半个“不”字。
    不过,随之又想起,定然是古卿对他调教过他才醒悟的,便释然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纷乱的情绪和涩痛,道“我前世,是个无父无母、无人爱惜、因不孕被丈夫婆婆厌恶,最终被赶出家门、流浪街头被车撞死的可怜人。重活一回,上天赐给我两个可爱的孩子、疼爱我的婆婆与丈夫,我欣喜若狂,很珍惜,也拼了命去维护,生怕哪里做得不好,上天又把这一切给收回……”
    她闭了闭眼,却是泪如雨下。
    这些话,她两世为人,从未对别人说过,一直都藏在内心的阴暗角落。眼下说出来,如同一点点揭开内心结痂的伤疤,痛彻心扉。
    而自己最狼狈不堪的一面呈现在他跟前,她突然间很自卑、难堪、无所适从,便伸出双手去抱孩子,似乎这样便可以让自己变得坚强一些。
    殊不知,他此时心痛得无法呼吸,恨不得拿刀去将欺负她的那些人都杀了。
    把她紧紧搂入怀里,低低地、轻轻地说,“莫要害怕,都过去了。你所受的苦与难,都只为成就更好的自己。你想要的,都会拥有,我也不会再让你失望。”
    何苗趴在他怀里哀哀地哭,为死去的自己和突如其来的伤感。
    “媳妇,对不住,又让你伤心了。师兄这件事情,实在是令我……心里难受。”
    因为太在乎,他始终无法释怀。
    她用手掩住他的唇,“相公,你不必说了,我没有生气。我一直不同你说话,是觉得你有点傻而已。”
    “嗯?”他疑惑。
    “你与凤申隆同门这么多年,你竟未发现她是……”顿了下,觉得还是尊重别人隐私的好,道,“算了,不想再提她了,总之你明白,我心里头只是拿她当长辈就好。”
    凤申帝比她年长十来岁,又是齐一鸣的师兄,说是长辈,也不为过。
    齐一鸣默了默,“可是师兄对你仍旧虎视眈眈……”他还是很介意这个,“就怕他对你下黑手。”
    何苗忽然有些好笑。
    她是想对自己下黑手,可也得有那个能力才行啊!
    “以后她宣我进宫,你全程陪同便是。”
    齐一鸣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师兄那人腹黑得很,我自然要守着的。”
    何苗笑了笑,忽地发现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便下意识地掀他的衣服。一看,顿时呆住了。
    他的胸口与腹部,布满了淤青,手臂上也是。
    “这是什么时候弄的?是不是昨天晚上?”
    齐一鸣脸色有几分不自在,“今日去找他质问,他竟然如同泼妇一般骂我,我一生气就……”
    何苗帮他补充,“两人就打了一场惊天动地泣鬼神的架?”
    他轻咳一声,微不可见地点点头,脸上浮起几许红晕。
    “你们俩行啊,堂堂一国之君与一品大员,竟然跟泼皮无赖一样打架!从金銮殿打到皇宫外了吧?多少人瞧着啊,名动天下了吧?”
    何苗气极反笑,恶狠狠地在他淤青的地方又拧了一把,痛得他一声闷哼,龇牙咧嘴的。
    “你这么能的人,也会痛?”何苗讥嘲,不过瞧着他身上这么多伤,也是心疼的。拿出一颗伤药,直接塞他嘴里,“咽下去。”
    齐一鸣乖乖地咀嚼、吞下,哪怕嘴里苦得想吐,他眉头都不皱一下。
    “你是傻子么?那边有水,不会自己倒来喝?”何苗一面嗔怪,一面去给他倒来一杯茶水,喂他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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