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女儿过去这段时间可能受的苦,柳大人说得咬牙切齿,过于用力,脖子都冒着青筋。
    路晓华见他如此坚持,再看看被柳知府保护在身后的柳星墨,哪怕知道这地方应是安全的,可失而复得的父亲,还是如惊弓之鸟般将女儿牢牢护着,生怕再有人出来抢走她。
    她征求着柳星墨的意见,柳星墨只给她一个让她全权做主的眼神,就低下了头,似乎是让路晓华看着要不要说,但她自己却是抗拒再听一次自己的经历。
    路晓华略沉吟整理了下思路,才将事情跟柳知府说了下,当然,她只说她看到的听到的。
    比如在自家店铺后面捡到的柳星墨...
    比如江堡主围剿了王家庄,找到了一批跟柳星墨一样的孩子...
    还有张县令等人因为拐卖等罪名入狱,却死在狱中。
    她唯一对此事做出评价的一句,也只是怀疑这事可能没那么简单...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知道,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妇人。
    自然也就没有提及柳星墨可能遭受的一切,柳星墨自己都稍稍松了口气。
    但仅是这样,就让柳知府听了后,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回头看自己女儿,想要仔细询问她那个王员外都对她做了什么,却又害怕会掀开女儿的伤口,有所顾忌,不敢询问。
    最后,他只是再次将女儿拥入怀中,轻拍着女儿的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能让你回来,爹就感谢老天爷了。”
    他随即要跟路晓华辞别,要带女儿回家。
    路晓华还没说话,柳星墨就先挣扎起来:“爹,我不能跟你回去。”
    “说什么傻话,怎么就不跟爹回去了?你知道你娘多想你吗,她要知道你还活着,不知得多高兴!”
    提到娘亲,柳星墨刚止住的眼泪又唰唰地往下掉,但她还是坚持不能回去:“我失踪那么久,不回去还好,要是回去了,还不知道大家怎么揣测我,多少难听的话都要砸在你和娘身上,我...我怎么能让您二老这么受罪!”
    “说什么傻话,爹娘只要你能回来,还管旁人说什么,谁敢说,我这个知府当得是摆设吗?走,跟爹回去。”
    说着,他拉着柳星墨就要走。
    “柳大人请等等。”
    路晓华本怕柳知府也会像其他人那样,担心女儿的名节,担心女儿被人糟蹋了,所以刚说的时候,这方面她都是尽量避免,还故意说了王员外等人,要将柳星墨她们卖个好价钱,应该没有对她们做什么之类暗示性的话。
    可这位父亲,比她想象中的更好一点,也不枉柳星墨宁愿不回家,也不想连累她的父母。
    她对柳知府的语气更柔和了些,安抚道:“现在让星墨留在这里更好些,名声确实是个很大的问题,不管她是否清白都不会有人信,她若是再做柳知府的女儿,怕是这辈子都难以得到幸福,可她若是我身边的一个徒弟,一个全新的身份,那她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
    既然做父亲的不在意自身,那从女儿的角度去想,应能说动他。
    果然,柳知府站住了脚,他忧虑地看看女儿,又看向了路晓华,可能因为路晓华说话时条理清晰很能蛊惑人,可能是她确实句句为他女儿着想,柳知府不因她是女子小瞧她,还多了几丝尊重:“可...她就一辈子都不能回到我们身边了吗?”
    “柳大人,你害怕什么,您的女儿就在这里,她永远都是您的女儿,她以后若是出嫁了,不也是要离开您的府邸?她不过是换个地方住罢了。再者,等风头再过去一点,你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让她做您的女儿。”
    柳知府听得有点意动。
    借此机会,路晓华加了个重磅:“还有一点,我始终觉得,张县令王员外这伙人并没有抓全,因为这条买卖线缺了一环,那就是负责抓人的,是谁?总不能张县令王员外还亲自去物色人选吧?他们更像是中间人,帮忙转手获取牟利的,所以他们定然还有同伙在外。”
    路晓华眼神一厉:“柳大人,要是知道您被抓走的女儿居然回去了,您觉得他们会做什么?会不会怕您女儿知道些什么,然后……”
    她可不是胡诌的,她没说的是,张县令等人只是某组织的最下层,往上还有更可怕的存在。
    被救出来的其他人还好,可柳星墨这个自己跑走的,他们就算不怕她知道什么,也会想“询问”她到底是谁帮了她。
    再者,他们当初能看中柳星墨的资质,不顾她是柳知府的女儿还强行抓走,又怎知不会再来第二次?
    但因为路晓华自己是不知道这些的,便只能以她拐卖这事来暗示。
    柳知府听明白路晓华的意思,当场面色大变,几番考虑,内心万分挣扎后,为了女儿好,他松开了女儿的手腕。
    “爹...”柳星墨泪眼婆娑。
    她心里知道,以前承欢膝下的美好可能很难回去了。
    柳知府眼角也跟着湿润,他拍拍女儿的肩膀,那手重得犹如千金:“爹,爹只要看你还好好的就行了,你娘也是。没事孩子,哭什么,你就在广安府,随时能见到,不怕的...要有人欺负你了,你尽管来找爹知道吗,爹一定给你出气!”
    “那个...”路晓华有一点贱兮兮地在此时插进了父女间的情感交流,厚着脸皮地说,“确实有件事,很需要您的帮助啊。”
    见柳知府看过来,路晓华搓着手,看着有那么点猥琐:“是这样的,我夫君姓顾,好巧不巧,就是广安府最有名的那个顾家的嫡长子。”
    柳知府一听就明白了:“你说顾禹顾大公子?他还活着?”
    随后他也意识到这么说不妥,解释道:“我听说,顾大公子几个月前摔伤,就让他到乡下庄子养身体,但好像还是没挺过去?”
    路晓华不着痕迹地撇了下嘴角,心里已经问候了顾家人的祖宗:“是的,就是这位摔伤了被丢到乡下‘破’庄子里的顾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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