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倾寒话落,长剑直刺天谴,天谴本能地要躲开,一躲才发现不对。
    在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布满了长剑的虚影,完全分不清哪一个是真的。
    或者...全都是真的。
    天谴将自身身手展现到极致,如果在他没有被重伤的情况下,或许还能躲开,但现在...
    等他再次翻身后退时,单膝跪在了地上,嘴角滴着血,身上也多处撕裂伤,血从伤口渗出来,把他的衣服染红了一道又一道。
    伏倾寒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时间,提剑再次逼过来,天谴没法再跟他正面刚,只能边打边避。
    他估计也没想到,再次和伏倾寒对上,会是这样被逼着打的境况。
    可从天谴的脸上,看不出着急或慌忙,他还有功夫继续跟路晓华聊天:“我挺好奇的,你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我这好徒弟就是你女儿的亲生父亲了吧,你一点都不在意他曾经对你做的事吗?”
    路晓华原本靠着树干,闭目养神,听到这话,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是无法理解你们现在的感情如何,但我应该想象得到,你一开始应该是很感动的吧,你被陌生男人糟蹋,未婚先孕,受尽苦楚,差点就被当成淫妇处死,后面被卖给了快死的男人,这男人比你想的要好,他甚至跟其他男人不一样,他居然不计较你跟别的男人先有了孩子,还愿意把这孩子当成自己亲生闺女对待...”
    天谴又被伏倾寒刺了一剑,连连后退,嘴上却几乎没什么停顿:“他现在不仅身体好了,还比你认识的其他男人优秀,他甚至是大磐皇帝的亲儿子,身份尊贵,这样的男人,因为落魄时与你相遇,跟你相知相守,多么唯美,都能流传千古的故事,不知道多少女人羡慕你,嫉妒你...”
    他吐了口血,身上的衣服已经没有完整的地方了:“可就是这个男人,是他糟践的你,是他害的你,到最后他反倒成了好人,什么叫把你的女儿当成他自己的女儿?分明就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甚至你们一开始的相识,都是他的有意接近,一切不过是场骗局,包括你们后来的相知相许,怕是都是他算计好的。”
    天谴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他现在整个人几乎都是个血人了,但他的声音丝毫不受影响般,悠悠然然,有种奇魅的蛊惑。
    换做旁人,就算没完全听清他说话的内容,也会被影响,然后情绪大起,人会变得异常烦躁,之后他的话的效果就会增强,只要你心里有一点点的怀疑,都会被情绪影响加大,从而爆发出仇恨来。
    他看到路晓华扶着树干慢慢地站起来,面色沉沉,眼眸垂着看着地面,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乌云下。
    天谴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笑来...
    路晓华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带着狠厉地瞪着伏倾寒——
    “相公,你怎么这么慢,快封了他的嘴,一直叭叭的,吵死了!”
    天谴:“……”
    等等,这跟他想的不一样。
    “好。”
    伏倾寒果然在下一刻,招式更加凌厉了起来,天谴完全无法抵挡地被伏倾寒一剑挑翻在地上,看着,似爬不起来了。
    但他只盯着路晓华:“为什么...你难道真一点都不在意吗?不说刚才那些,最起码,他居然真舍得让你来献血?!”
    路晓华轻轻喘着,今天她撑着没事一样跟着“李家嫂嫂”出来,后面为了让天谴上当,她还做了不少事,坚持了很久,早就到了极限。
    她是吃了一种能够短时间里保持正常状态的药,搭配着一种一两个时辰里不会流汗的药,两种药都有一定的副作用,但都能用小田里的药调理回来,所以路晓华不担心。
    她死盯着天谴,今天只要能将天谴留在这里,那一切的付出就都是值得的。
    “在意?你觉得我该在意什么?”路晓华虚软地哼笑,“我不相信自己的丈夫,反过来受你挑拨?我有病吧?”
    要换做她刚和伏倾寒在一起那会,说不定天谴还真能催动控制她的情绪,但这会,先不说小田的第五层虽给她带来了很大的负担跟后果,可同样也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好处,经常吸取灵气到第五层,通过这样跟第五层的接触,久了她的灵魂久更巩固了,轻易不会被天谴控制。
    至于他那些话,她跟伏倾寒在一起那么久,她要还不知道伏倾寒是什么样的人,两人这么多风风雨雨,就都白挨了。
    而且,就算她要计较,要生气,那也是关起门来,小夫妻俩自己慢慢算这笔账,跟这人什么干系,要他在这里鸡婆吗?
    至于献血...
    路晓华不觉得是伏倾寒不够心疼她,相反,就是太在意,才会考虑到方方面面,才要百倍千倍的冷静。
    在确保献血后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会过度虚弱后,伏倾寒再不舍,他也只能让路晓华来献血,因为他必须保证自己在最好的状态,这样,他才能更好的保护娘两。
    否则,他倒是让她避免了一时的难受,然后便只能无力的,眼睁睁地看着她落入他人之手。
    在这期间,最难受最煎熬的,是伏倾寒自己,他要忍受妻子一次次献血,看妻子身体不适还要吃药控制,假装无事地去应付探子,这种无声的、心里上的煎熬,更让路晓华心疼。
    但说到底,天谴跟她说这些,不就是知道打不过伏倾寒,想从她这边下手吗,当她傻的啊!
    好吧,她情绪多少还是受了影响,但她想打死的人不是伏倾寒,是天谴本人!
    天谴呆了呆。
    他从未遇到这种情况,这个路晓华的脑回路,跟这里的其他女人好像...都不太一样。
    伏倾寒来到他趟地的脑袋旁,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天谴看伏倾寒的眼神,没有任何畏惧,反而像在看一个最得意的作品,他甚至还能调侃:“徒儿,你真的要弑师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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