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悦!你做什么?!”
    叶钦一惊呼。
    但龙尔悦却没有及时回答他,反而是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孩子就这么悬空提着。
    叶钦一赶上前,想要夺过她手里的孩子,“放下!我可是废了四个施巫者,才把这两孩子拿到手的。就算是你,也不许乱来!”
    要是这两孩子醒了,想来九君离也会感受出来!
    “不要碰!”
    龙尔悦挣脱了叶钦一的手,抬起头时,眼眶虽然猩红却没有了刚才的惊恐软弱,“……都是因为你,前世一直瞒着我九君离是丧尸的事,让我没能及时将灭门和他联系起来。”
    “……”
    叶钦一愣了神,被她挥开的手悬在半空。
    她现在,说这些做什么?
    而龙尔悦还在不断低声嘶吼着,“如果不是天蛊死亡的事情败露,你根本不会跟我谈及家族的事情。可在之后呢,又是你自信的告诉我,九君离千年来都与我们家井水不犯河水。”
    “外公,你害得我一直以为当年的尸潮,是意外!你是,害我白白错过了那么多报复的机会!”
    “……”
    叶钦一凝重了目光,放下手,冷冽了气息。
    候在身旁,古德看着他眼里的冷漠,心里顿时惊骇。
    到底,老爷是这个家的家主,就算是小小姐的母亲也不敢这么说话。
    古德想要阻止龙尔悦继续,但却被叶钦一的眼神给警告了。
    整间屋里,龙尔悦还在不断呢喃着,声音悲凉道:“这么久了,我的脑海里还是记得起前世,家族中的凄惨叫声。不论是谁……都被丧尸咬死了。只有我躲在柜子里,才侥幸躲过了一劫……可到最后,谁都来折磨我!”
    一切,都是拜九君离和李梓姗所赐。
    龙尔悦看向了两个孩子,眼底的恨意难以收敛,声音更是显得阴狠道:“是他们的父母,造成我前世一生的悲剧。”
    “……”
    对于她突然地转变,叶钦一微微蹙眉。
    眼神斜过去瞥见龙尔悦身上弥散的巫瘴,气息很是叫人心悸。
    明明刚才,她还想着保下这两孩子。
    可现在,她又要闹哪样?
    叶钦一沉声问道:“你想做什么?如果是想满足你的报复欲,我可不准。这两孩子还身带天蛊,对叶家有大作用。”
    龙尔悦的目光划上去,与叶钦一的对视。
    两个人,相同的血脉。
    也是相同的漠然情亲。
    半晌,龙尔悦对着外公笑了一下,“我就是要报复,不报复,我不舒服。”
    “……”
    叶钦一瞬间拧起了眉头,张口之际,却听到龙尔悦继续说道:“但您放心,我会取出天蛊的。”
    她的声音几乎隐忍着兴奋,几乎到了颤抖的地步,“我现在就要去石门,请你帮我守着外面。我一定会在今天,亲手把他们体内的蛊剖出来的。”
    正好今天,九君离来了。
    当他见到的,是他孩子的尸体时,会不会体会到和她前世一样的痛苦?
    还有李梓姗……
    “活该啊。”
    心底的话脱口而出,龙尔悦的语气如同魔障一般,阴冷叫人瘆得慌。
    她凝视着安安和平平,看着他们如同夫妻二人的模样,越看,越有报复的快感。
    “好不好,外公!”
    龙尔悦欢喜笑道:“我会亲手剖开他们的,前世我们的仇,我一定会报清楚的!”
    “……”
    叶钦一看着自己的外孙女,第一次感觉到她心里的腐蚀。
    就像是掉进了深渊,怎么都拉不回来。
    但,这又如何……
    “……好。”
    叶钦一语气略显阴冷。
    破釜沉舟,就此一次。
    如果天蛊重新诞生在他们家,那么九君离就不算个事!
    千年来的地位,绝不会被一只丧尸给踏破!
    叶钦一转眼走到了古德身边,放任龙尔悦提着两个孩子径直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吩咐道:“喊起剩下的施巫者,就算死,也要守住今晚。”
    “是。”
    晦涩的天色中,圆月隐匿在乌云深处。
    灰蒙蒙的世界,尸声遍地。
    九君离独自站在万尸群中。
    丧尸全都在前进着,却又纷纷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此时,毒蛇他们几个已经带着另一批丧尸,去了叶家四面,将他们家团团围住。
    九君离漠然了目光,感受着叶家外家中的丧尸涌动,听着此起彼伏的嘶吼声,血腥味弥漫空中。
    然后,叶家本家的灯光,点亮了。
    终于,注意到了。
    九君离的薄唇微张,说道:“卿卿,小心些。”
    精神联动,李梓姗回复着他,‘嗯。’
    就在不久前,李梓姗选择从当时叶梧清掘出的通道,直接去往叶家埋在地下的石门那处。
    她有钥匙,那就上下包抄。
    他们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现在,只待灯光点亮,叶家便会加强对外侧的保护,石门那边,也就会放松许多。
    “全部过去。”
    九君离说了一句。
    群尸,涌动。
    他再用指尖轻轻划破了手背,不断释放出自己的血液。香甜的气息,吸引着更多的丧尸。
    九君离眼神凝视着叶家那边的灯火,他要做的,就是从地上踏平叶家。
    同时也要吸引所有的注意力,让叶钦一忘却石门内部。
    护她,周全……
    然而当时间流逝,正布局攻击叶家的九君离,眼瞳猛地缩紧,“……”
    他慢慢抬起了眸子,一双冰凉彻寒的目光凝视着那座繁华的庄园内。
    有那么一瞬,他体内的尸血剧烈颤抖!
    就像是被人,狠狠摔向了地面。
    一股血脉,垂危。
    九君离的浑身发颤,冰冷的话语,落地,“杀了他们,一个,都不许放过。”
    一时间,四周的嘶吼声几乎响彻天际。
    丧尸的尸性全方位爆发,叫嚣着,带着滔天的怒火。漫天盘旋的丧尸乌鸦俯冲直下,蚕食着地上逃窜的老弱妇孺。
    它们,再也没有避讳了。
    那位皇,在掌控着它们。
    让它们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
    此时此刻,九君离的身体彻底僵冷,皮肤惨白毫无血色,尸斑布满全身。
    一双血色的眼球中没了瞳心,死寂一般,毫无人性可言。食欲充斥大脑,完完全全一副丧尸的模样。
    自从蛊毒消除,好久,都没恢复到这样的状态了。
    甚至说,比蛊毒发作时更甚。
    这种,他最不喜欢的失控模样。
    九君离的嘴角逐渐裂开,皮肉拉伸,底下的牙根暴露出来,掉下了贪婪的口水。
    他的眼底,弥漫着食肉嗜血的欲望,“啊……啊……”
    好饿……
    都……该死……
    ‘快点儿恢复过来啊,不然我们就跑不了了。’
    只是意识深处,像是有什么人在说话。那是,好久之前的声音了……
    ‘不要吃那些人,别学你最痛恨的叶家。’
    这是在他第二次从叶家逃出来时,有人和他说了些话……
    ‘清醒些啊,你是有人性的,九先生!’
    “……”
    九君离的眼神忽而清醒,血色的眼球中心恢复了墨瞳。他的嘴慢慢闭合,嘴角裂开的皮肉也在自我治愈。
    四周的尸潮依旧汹涌,但九君离却从完全尸化的状态,恢复了清醒。
    这样的次数,不多。
    加之这一次,一共不过两回。
    而两回,都是因为她。
    “原来……是这样。”
    他的目光惊骇,“可你为什么会在那里,卿卿?”
    千年前!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千年前?!
    那片兰草花海中的人,那个在他记忆中逐渐清晰的人,竟然一直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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