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去喊胡丰年的时候,胡丰年和胡霁色都吃了一惊。
    胡丰年倒算了,胡霁色也是有些心惊肉跳的。
    这个时代医学水平再先进也有限,更不提像孙氏这种大龄产妇,就算是在现代都需要小心监控身体状况,一旦造成大出血,很可能就是无法挽回的。
    见胡丰年一声不吭地拿着药箱,胡霁色连忙跟了上去。
    李氏就跟在他们后头,絮絮叨叨地道:“嗨,娘也是气性大,这刚生了娃,咋就作天作地的。还有宝珠啊,也真是不懂事,咋能这么害自己的亲娘呢……”
    胡丰年对事情的经过没有兴趣,只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堂屋。
    人未近,就已经听到屋李传来了胡宝珠撕心裂肺的哭声。
    这动静成功地把村子里的狗都给闹了起来,一时之间,外头那狗叫声也是此起彼伏。
    还有胡家的左邻右舍,王婶和朱婶听到动静也早早地赶了过来,连声问这是怎么了。
    李氏马上又有事做了,赶紧去跟左邻右舍说道说道。
    胡霁色跟着胡丰年刚进了屋,迎面而来的热浪夹杂着一股产妇特有的味道就让她差点窒息。
    她不禁皱了皱眉,这种情况真是想不晕倒都难。
    但她也没多话,利落地跟着胡丰年上前去看病人。
    胡宝珠趴在她娘床边,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娘!娘啊!”
    结果一扭头看到胡丰年父女俩,二话不说又冲过来要打人。
    要说这女的,按说已经伤心崩溃到完全丧失理智了,可还是知道柿子捡软的捏。她不扑胡丰年,径自就想扑过去打胡霁色。
    “我打死你这个赔钱货!你这个黑心肝的玩意儿!”
    胡丰年连忙一把拽住了她不让她过去。
    胡宝珠挣扎不开,简直就像颗跳豆似的原地直跳:“你撒手!我要打死她!让她给我娘陪葬!”
    “够了!你还想不想要娘的命了!”
    胡丰年直接拖着她就往门口走,然后一把把她扔了出去,拴上了门。
    屋子里,就只剩下胡老头和面如金纸的孙氏,还有他们刚出生的小儿子,正在小声哭着。
    这新生儿刚出生不久,恐怕还未开食,就这么一声一声地哭着,声音都有些嘶哑了,竟然也没人管的。
    因为男女有别,胡丰年也不好就直接上去脱人家裤子检查,只是先搭了搭脉。
    然而门口,那胡宝珠却跟疯了一样还在砸门,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
    “你撒开手!放我进去!让我去打死那个赔钱货给我娘陪葬!娘啊!娘!!娘你听见了吗!!”
    紧接着又是一顿鬼叫似的大哭大吼。
    胡丰年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诊完了脉,然后那眉头,一直皱得紧紧的。
    他转过身,直接忽略了一脸紧张的老爷子,而是看向胡霁色。
    “我这就回避一下,你来看看她的伤口。回头细细说于我,能行吗?”
    他也有些拿不准,这事儿对于小姑娘来说,恐怕有点难。
    或许该叫老爷子来做?可是老爷子老眼昏花了,恐怕也说不清楚。至于李氏……胡丰年也不大放心。
    莫名的,他觉得或许霁色丫头可以临危受命。
    胡霁色毫不犹豫地点了头:“成!”
    胡丰年把老爷子也给拎了出去,临走之前还不放心地看了胡霁色好几眼。
    他一打开门,那胡宝珠被两个热心的邻居大婶拽着,几乎还差点要扑到他身上来。
    “我娘呢!”她看见胡丰年出来,有一瞬间的惊慌失措。
    胡丰年没搭话,他也知道和这个妹子说不清。
    老爷子道:“让霁色丫头先看看……”
    他话还没说完,胡宝珠就直接尖叫起来!
    “她能看出什么来!那不是要我娘的命吗!你们存的什么心思!是不是非要害死我娘才甘心!”
    说着,又要往屋子里扑,连她爹都拦不住。
    李氏站得远远的,就一张嘴叫唤:“哎哟娃她小姑,你稳着点啊!可不敢这么闹……”
    好在朱婶和王婶是给力的,两个膀大腰圆的妇人左右把她一架,愣是拖到后面去了。
    胡丰年道:“劳烦两位嫂子,把她拉到外面去,在这儿吵吵嚷嚷的,耽误诊治。”
    胡宝珠:“你们敢!”
    还真没有什么不敢的,朱婶和王婶很快就把她给拖了出去。只是心里腻歪得不行,尤其朱婶倒霉,脸上还让她没轻没重地挠了一下。
    以前只道胡家的闺女养的娇滴滴的,也不大出来见人,真没想到是个这样的。
    屋里,外人不在,胡霁色反而放松了不少。
    她熟练地掀开被褥,检查了伤口和出血量,发现产妇的伤口撕裂很严重,但出血量还在可控范围内。
    为了争取时间,她出去对胡丰年道:“看不大清楚,得打些水来,给奶洗洗。”
    李氏听了立刻后退了一步,这种脏活谁要干谁干!
    胡丰年点了一下头,对李氏道:“老三家的,去端水来。”
    李氏心想,端水也比给老太婆擦洗好,于是就去了。
    胡霁色道:“出血量……出血不算太多。但屋子里很闷,您看能不能开一点点窗通通气?”
    老爷子反正什么也不懂,但看胡丰年决定。
    胡丰年想了一下,道:“我刚给你奶诊过脉,脉搏有力又快,倒更像是因为一时怒极攻心。你去给她把衣扣解开,窗户开一条小缝,但不宜多,毕竟还有孩子在。”
    “好。”
    李氏打了水来,胡霁色又进去了。
    处理这种事情,可能对别人来说有些艰难,可对于胡霁色来说不过是手到擒来。
    她给产妇稍稍清理,看清楚了情况,基本可以断定是因为裂口出血。而昏厥,则大概率是像胡丰年说的一样,是怒极攻心。
    清理过后,因为担心是产后宫缩乏力导致出血,她还好心用自己熟知的按摩手法给孙氏进行了子宫按摩,以达到刺激宫缩来止血的目的。
    但是时间不多,她也怕人起疑,做完一套按摩就直接出去了。
    “怎么样?!”一直等在门口的老爷子有些焦灼地道。
    这时候,胡宝珠反而已经不知去向,只有王婶朱婶,还有李氏都紧紧盯着她,等着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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