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胡霁色跟着江月白走出去好长一段距离,她才问江月白:“是不是我多心了?我怎么觉得明婶怪怪的?”
    江月白道:“这世上去帮人操办丧事的姑娘不多,更别提两家也没亲没眷的。”
    看那意思,众人应该都劝过她走,就像劝胡霁色一样。
    不过可能没有说得太直白,胡宝珠还像个钉子户一样杵在那。
    因为平时比较少出门,胡宝珠不大会看人脸色,估计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么做可能会让人在背后议论。
    “这事儿怎么收场啊……”
    最主要的是,和胡宝珠共处一个屋檐下,心如明镜般的胡丰文,现在是什么心情?
    这位四叔的内心活动,胡霁色越想越觉得好笑。
    然而这事儿发展到后来,就不大好笑了。
    陈铁柱那事儿告一段落,也就是到了近傍晚的时候,胡秀秀匆匆忙忙地来找胡霁色。
    “老姑掉水里了!”胡秀秀急道。
    胡霁色第一反应就是假的。
    从陈铁柱家回老胡家又不经过什么河道,再说上次也是胡秀秀出面,骗胡霁色回去相亲。
    “真的?”胡霁色有点狐疑。
    这次胡秀秀不像上次一样悠闲,反而急得脸都歪了:“这回是真的!大伯让我来叫的!老姑有一会儿都没气了!”
    卧槽!
    胡霁色这下是信了,因为一个小姑娘是不知道说什么“没气”不“没气”的。
    她赶紧提起药箱,就一个箭步直冲老屋,胡秀秀反而被她落在了后面。
    等她赶到老屋的时候,远远地就已经听到孙氏在哭骂。
    “你这个丧良心的扫把星!咋不坐轿子慢慢颠过来!成心要害死你老姑!”
    看在她姑娘病危的份上,胡霁色也没跟她一般见识。
    此时胡家人几乎都在正房门口等着,胡丰年一抬头看见胡霁色,连忙道:“快过来!”
    胡霁色在心里吐槽,这古代的男女大防真是害死人,亲兄妹也要避险?
    “怎么样?”胡霁色扔下药箱,道。
    胡丰年道:“水吐出来了,一口气缓过来了。她身上好像受了伤,还有……”
    他扭头看了一眼老胡头和孙氏夫妻俩,到底还是止住了话头。
    胡霁色知道他的意思,胡宝珠现在有身孕。
    她点了个头,要进去了。
    孙氏和李氏都想跟着一块儿,却被胡丰文拦住。
    如果拦着他们的是胡丰年,肯定要挨一顿爪子挠。但胡丰文不一样。
    孙氏只是急道:“老四!你干啥!”
    胡丰文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门,道:“让霁色丫头自己进去吧,娘您又哭又嚷的,让她分心。”
    他到底是把孙氏和李氏都拦了下来。
    胡霁色也没多停留,径自进去了。
    屋里,胡宝珠躺在床上,虽然双目紧闭,但还在不断地咳嗽。
    胡霁色给她检查了一下,发现她大腿处有一处很深且长的划伤。
    胡霁色给她止血上药包扎,然后才鼓起勇气,检查了一下她其他地方。
    把脉她是真的不大擅长,检查妇科她还是习惯用自己的方法。
    胡宝珠现在虽然半昏迷,但胡霁色的动作还是惊到了她。
    她吓得立刻就挣扎着坐了起来。
    胡霁色有点尴尬,缩回手,温声道:“别怕,我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出乎意料的是,胡宝珠虽然满脸惊恐地看着她,却并没有冲她大嚷大叫。
    然而更让胡霁色惊讶的是…… 她竟然毫无流产征兆。
    “我哥呢?”胡宝珠小声道。
    虽然她有两个哥哥在外头,可胡霁色知道她问的是哪个。
    “在外头呢。老姑你是怎么掉到河里去的?从陈家过来,不经过河啊。”
    胡霁色也就是随口一问。
    闻言胡宝珠没有回答,反而是问她:“我得吃药吗?”
    胡霁色道:“应该不用,这两天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就好,腿上我给你上药。”
    其实最好是开一帖驱寒的药。
    但因为胡宝珠现在情况特殊,想来胡丰年也不会给她开药。
    胡宝珠点了点头,然后蜷在了被子里。
    “别让他进来。”胡宝珠道。
    胡霁色正在收拾东西,此时闻言就一怔:“谁?”
    “我哥。”胡宝珠道。
    胡霁色愣了愣,然后道:“好。”
    她提了药箱出去,等在门外的人立刻就围了上来。
    “怎么样?!”孙氏焦急地道。
    “其他都还好,就是有点受惊过度,这两天少跟她说话,让她多喝点热水”,胡霁色想了想,道,“也少些人进去瞧她,奶您受累伺候着就好了。”
    胡丰年张了张嘴,但没吭声。
    孙氏急道:“咋不开药啊?!你是觉得挣不到我们的钱就不给药是吧?!”
    胡丰年无奈地道:“娘,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还是最好不吃。”
    听他说了,孙氏才稳妥了些。
    胡霁色又提醒道:“千万别再惊着她了,也别一窝蜂地进去看她。”
    对于病人的特殊要求,胡霁色一般是会满足的。
    这是她的职业素养,不带私人感情的那种。
    不过她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孙氏连忙进屋去瞧胡宝珠了。
    胡丰文对胡丰年父女道:“我送你们出去吧。”
    他是有话想问。
    然而等送了那父女俩到门口,得知胡宝珠并没有流产,他脸上的失望之色不要太明显。
    “没事就好”,胡丰文打起精神,笑道,“我这就先回去了。大哥,你们快家去吃饭吧。”
    说完,他就扭头走了。
    胡霁色皱了皱眉,跟着胡丰年走上了回家的道路。
    “怎么回事?”胡丰年问她,“为啥不让人去瞧她?”
    “老姑受了极大的惊吓……指名不让四叔去瞧她。”胡霁色如实道。
    胡丰年愣了愣:“为啥?”
    “不知道……爹,我觉得这事儿古怪。其实有件事儿我没跟您说,四叔背着您来央过我,让我给老姑开堕胎药,我没答应。他跟您提了吗?”
    胡丰年浑身一震:“没提。”
    “按理说从陈家过来,也没经过河边,老姑咋掉水里去了?怕不是四叔……”
    她话还没说完,胡丰年掉头就要回去。
    “爹你干啥去啊!”胡霁色连忙拉住了他。
    胡丰年怒道:“我去打死那个狗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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