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寡妇不多时便醒了过来,在屋里哭天抢地的,嘴里骂骂咧咧的,倒是又证实了徐大柱说的是真话。
    胡霁色要回去拿拔罐的罐子,倒是先避了开去。
    一路上,她把这事儿放在心里头琢磨了一下。
    在这个时代合房的不在少数,比如胡丰年和兰氏,这还是家庭环境尚可的人家。
    只要没出那个门子,甚至有些人家把年轻的寡妇给卖出去的。当然,这是不合法的,民不举则官不究,有些黑心肝的娘家人也不愿意来给已经嫁出去的闺女出头。
    所谓的初嫁从父,再嫁从己,在某些时候,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而已。
    陈家已经绝户,徐寡妇想要过继娘家外甥给自己养老,并且想让自己新寡的儿媳妇跟外甥子合房,这事儿也不少见。
    甚至可以说,在大多数情况下,考虑到他们家的悲惨情况,很多人会选择理解。
    可问题就在于,陈铁柱才刚死……
    以及这事儿并不是你情我愿的,很显然,儿媳妇和外甥子都是不情愿的。
    要卖孙女,这事儿当然也不合法。尤其是孩子的母亲宁愿带着孩子出逃也不愿意。
    倒是那个徐大柱,让胡霁色有些刮目相看。
    他竟然就这样把那母女俩给放走了……
    要知道他一个外人,把人家家的儿媳妇放走了,到时候要是出事儿了,是要他背责任的。
    正琢磨着呢,就已经回到了自己家。
    看胡丰年的房门紧闭,应该和老头子还在谈。
    胡霁色也没去打扰,直接走到药房收拾了罐子,又在院子里找到了满脸笑容带着两只狗溜达的兰氏。
    “哟,就会跟人了?”胡霁色也很惊讶。
    兰氏提着个小篮子,看着在自己脚边跳来跳去的小狗子,一脸慈爱。
    “很乖。”
    她心情是真的很好,要是以往,老胡头过来了,她早就躲起来了。
    胡霁色笑道:“挺好。那啥,娘,今天中午做些烙饼啥的,我待会儿回来给豆子和棉花送过去。”
    兰氏的注意力似乎都在脚下的两只狗身上,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胡霁色也只是笑了笑,提着东西就走了。
    ……
    等她再回到陈家,村长已经到了。
    一群人围着,徐大柱正低着头站在他跟前儿。
    胡霁色走过去的时候,听见村长在训斥徐大柱:“什么事儿不能商量?就是叫她娘家人来接也是可以的。路上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好?”
    看来村长倒也不赞成徐寡妇。
    姜氏见了胡霁色,连忙走上前来,道:“你可回来了,那老太太说是腿动弹不得了,你快去瞧瞧。”
    胡霁色皱了一下眉,提着罐子就进了门。
    徐寡妇在屋里,看样子是很想挣扎着下炕,最终却因为双腿无力而作罢。
    “快别哭了,大夫来了,快让大夫瞧瞧。”有人安慰她道。
    胡霁色直接走上前,放下罐子,捏了捏徐寡妇的腿:“有感觉吗?”
    徐寡妇只管哭:“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又成了个废人了……”
    “我问你有感觉吗?”
    徐寡妇继续哭:“儿啊,为啥死的是你,不是老娘啊……”
    胡霁色默默地把她的腿摆成二郎腿的姿势,然后往特定的位置用力一敲。
    “嗷”的一声喊,徐寡妇看见自己那条腿弹得老高。
    她也受到了惊吓,一时半会儿的倒是忘了哭了。
    “膝跳反射良好”,胡霁色把她的腿摆回去,“不会废的,过一会儿就该恢复了。现在趴下,脱衣服吧。”
    癫痫这种病很容易反复。按照中医的说法,这是“痰涎内结,迷心窍,心血不遂而淤,淤则经络不通”。
    既然如此,那势必是要给她通一通的。
    其实也可以用针灸,不过胡霁色想试试拔罐放血。
    这两样她都没有实地演练过,今天第一次同时上手,等回去说给胡丰年,看不吓死老父亲。
    那徐寡妇别刚才那一阵魔性的膝跳震慑,大抵也还是怕死,此时也就老实了。
    胡霁色取了特制的三棱针,从会阳、长强快速点刺,然后将火罐覆于其上。
    “留罐,且不要动她。”胡霁色道。
    这村里的妇人都没有拔过罐,更没有放过血,此时都非常好奇。
    “咿,这是啥啊!”一个妇女嫌弃地道。
    胡霁色看了一眼,看拔出来的除了血液,还有淡黄色的粘液。
    她笑道:“那是不好的东西,等会儿我给她复拔,等这东西拔完了,她就好了。”
    “嫂子,这疼吗?”那妇人小心翼翼地问。
    徐寡妇摇摇头,又点点头。
    胡霁色道:“能有多疼啊,我爹也不是没给村里人拔过,哪个不是拔完就能干活的。”
    姜氏立刻道:“我家那口子弄过,说是舒服坏了呢!就是那一身的大钱圈,可难看死了!”
    于是此地氛围突变,大家都热切地讨论了起来。
    胡霁色给徐寡妇复拔了几次,看着情况差不多了,让她下炕走走。
    徐寡妇双腿还有些无力,但到底是比刚才好多了。
    但这么一折腾,又被广大妇女同胞围住讨论了一下神奇的拔罐,最重要的是淤痕多久会消。
    胡霁色完美错过了最佳八卦机会……
    她提着药箱子出去的时候,村长已经走了……
    但徐大柱还在,并且正低头忙活着。
    看这样子,他是不打算走了。
    胡霁色也不能说“你可能是我未来的姑父”,然后就央求人家给她说点细节吧……
    最终她只能长叹一声,提着药箱要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徐大柱叫住了她。
    “大夫!”
    胡霁色茫然地回过头:“怎么了?”
    徐大柱连忙挤到她跟前儿,道:“诊金还没算呢。”
    胡霁色道:“也没开什么药,就算了吧。”
    徐大柱道:“您别,多少说个数吧。规矩我也懂,您这来来去去的一通忙活,要在别的地儿可贵着呢。怎么着不能让您白跑还贴药。”
    胡霁色想了想,道:“五百个大钱。”
    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这是一分不打折的原价。
    徐大柱脸上果然显出肉痛,但还是道:“您等等,我去拿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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