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走到那两个姑娘跟前儿,来回踱了踱。
    他道:“哪里人?”
    安南儿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很紧张地抓住了胡霁色的手。
    她不知道这会儿该怎么办?
    二爷就在这儿,必定认出她们来了,要不要直接求救?
    就听胡霁色笑道:“安徽人。”
    “姓什么?”
    “姓许。”
    “家里做什么生意的?”
    “运些瓷器,好像是这么回事吧。”
    那匪首起初总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此时大松了一口气。
    这姑娘答得滴水不漏,而且连最后那句话也答得很好。
    毕竟,养在闺中的小姐,对家里的生意不大清楚,也属正常。
    匪首谄媚地道:“官爷,见丑了,我这两个闺女不大懂事……”
    话还没说完,就见江月白伸手,抬起了胡霁色的下颚,把她的脸转向一边。
    “这个疤,这么弄的?”
    匪首愣了愣。
    反而是胡霁色笑道:“淘气,从马车上摔下来,在地上石子儿里蹭的吧。”
    “疼吗?”他又问。
    “真挺疼的。”胡霁色嘟囔道。
    匪首看看他,又看看她。
    再迟钝,也能看出不对劲了吧……
    不,不可能的,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他连忙上前,道:“官爷,使不得啊,我这小女还是黄花闺女呢,您看,您这……”
    这指的是江月白不老实地摸人家脸的手。
    嗯,倒确实是一个父亲的正常反应。
    然而江月白没有收手的打算,反而笑道:“没有许人家?那正好,不如予了我为妻吧。”
    众匪:“……”
    这一幕实在太过诡异了,连匪首都傻了眼。
    他连忙道:“使不得啊,官爷,这……”
    孰料胡霁色却大胆向前了一步,笑道:“好啊。不过有个条件,三宫六院什么的不能要,娶了我,便只有我一个。”
    金南儿愣一下。
    江月白微微一哂,道:“哪里来的三宫六院?不是我家的宫,也不是我家的院。”
    说着,也不管众人的反应,直接伸手把她拦腰一抱。
    胡霁色惊呼一声,但到底是笑了,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官,官爷……”匪首彻底蒙了。
    “还装呢?”江月白头也不回,道,“砍了他双手,留下小命待审。”
    “是。”
    那匪首也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突然就被人斩了一臂,顿时惨叫一声,跪了下去。
    他们严重错误预判了情况。
    江月白带来的人虽然不多,但和他们以往交手,本地团练那些兵,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这些都是大内精英,痛殴几个江匪,就算是以少博多,还真没问题。
    不过这些就不是胡霁色关心的范畴了。
    她依在江月白怀里,心里知道,这事儿已经了了。
    他把她抱回了自己船上,带到了屋里。
    和那艘商船不一样,他的屋是在一楼,虽然布置很简单,但很宽敞。
    最醒目的,是进门的地方支着个架子,架子上摆着一身即使是在烛火下,也泛着森冷光的玄黑色盔甲。
    他把她放在床上,扭头对跟进来的侍卫道:“打水来。”
    胡霁色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说到这个,江月白似乎有些头痛,道:“老三偷溜了,我总担心他要闯祸,把手里事归置了一下就过来了。”
    这时候,侍卫打了水过来,放下之后便出去了,还贴心地把门给他们关上了。
    江月白拧了帕子给她,让她先擦擦脸和手。
    “行宫的事儿我都知道了。今晚本来想赶过去,可发现了江匪的踪迹。老三是把你们伪装成商船送走的,我寻思可能没多少兵力,有点担心,就沿路把商船都拦下来搜了一遍。”
    胡霁洗了脸和手,笑道:“你可真是太机灵了。”
    “脸上这……”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了过去,粗粝的触感,让她微微缩了缩脖子。
    “那天你爹的人来抓我,不小心给摔的。我能调养好,一点疤都不会留。”
    江月白抿了一下唇,没说话。
    他蹲下来,给她脱了鞋。
    胡霁色惊了一下,道:“你干什么。”
    他笑道:“你也别嫌弃,你自己洗过脸洗过手的水,再洗洗脚。”
    “我不是……”
    我不是嫌弃这个……
    话还没说完,胡霁色自己懵了一下,心想,那难道是嫌弃他?
    江月白不由分说地抓过那不安蜷缩的小脚,放进水盆里,然后就开始给她洗脚。
    “待会儿我送你回去,正好见见叔叔婶婶。你得帮我想个借口,我坐一会儿就得走的。”
    胡霁色想了想,道:“要是太赶了,就算了吧。我听说,那浔扬守备……”
    “我自己心里有数”,他在她的小脚上轻轻拍了一下,笑道,“你不要操心那么多。”
    那一下打得很轻,可感觉却分外明显,胡霁色下意识地又把脚趾头给蜷了起来。
    “说了半天,就没什么要紧的要问我?”江月白给她把脚擦干净,问。
    胡霁色想了想,痛快地道:“没什么要问的,我相信你。”
    “嗯?”
    江月白把水端去一边,笑道:“这么好?真的什么都不问?”
    看她刚才说什么“不要三宫六院”的样子,想来也是听了很多传言。
    胡霁色嘟囔道:“我什么时候不好了……你这个人,也是很没有良心。”
    他就坐在了她身边,道:“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你信我便好。”
    其实她也曾有过疑虑,不过当他出现在她面前,那些疑虑又全都消失殆尽了。
    正想着,肩上突然爬上了一只手。
    带着些试探意味……
    胡霁色猛地回过头,他这么强势的一个人,竟然有片刻的目光躲闪,狼狈地想把脸给别开。
    “那什么……”
    他似乎想说两句圆场子的话。
    结果他的脸突然被两只冰冷的小手捧住,给掰了过去。
    江月白吃了一惊,却是道……
    “你的手怎么那么凉?”
    话音刚落,嘴唇上就被用力亲了一下。
    “刚还是你给我洗的手,忘了?”胡霁色笑道。
    他似乎完全愣住了。
    这傻乎乎的样子真好笑。
    她又亲了他好几下,道:“我……”
    才挤出一个字,腰就被搂住,人也被带了过去。
    江月白心想,作为一个男人,应该要知道,什么叫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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