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大山说话时,方春雨重重咳嗽了两声。
    方大山原本想应下,话到半途硬生生拐了个弯,还是拒绝了。即便如此,他还是连头也不敢抬,就怕看见自己爹那张失望的脸。
    方保全愣住了。
    这个,还是他的三儿?
    这么多年了,除了当初闹着分家那事,他可从来不曾忤逆过他!
    可今天……
    “方大山!你、你……好!你……”
    “祖父,这种事您就别为难我爹了,既然您是来找我的,不如就直接告诉我,春雨听着呢!”方春雨总算站出来替方大山解了围。
    方大山长长松了一口气。
    要他这个老实人反抗他爹的威严,实在是为难了他。
    方保全阴测测地盯着方春雨瞅,眼底幽光闪烁。
    方春雨半垂着小脑袋,目光下垂,一副毕恭毕敬的老实模样,半点看不出眼前柔柔弱弱的女娃子,便是最近十里八村声名赫赫之人!
    “三丫头,来,到祖父这里来。”
    方保全突然笑起来,朝她一脸和蔼可亲地招招手。
    可他变脸速度太快,前一刻明明恨不能吃人,下一刻又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没把方春雨吓到,倒把方文皓吓到了。
    看见方春雨应声上前,他慌忙抓住方春雨的衣襟:“三姐!我、我怕……”
    都说小孩子的眼睛是最灵醒的,他们能看见大人无法看到的东西。
    方春雨轻拍方文皓的手,又揉了把他大脑袋上的顶额髻,把他死死揪住的衣襟拿回来,这才走到身边方保全身边:“祖父。”
    “嗯。”
    方保全不是没看见两姐弟之间的互动,正因为看见了,心底的恼火越发旺盛。连脸上伪装的笑容也保持不住。
    “春雨啊,刚才祖父的话你都听见了吧?祖父年纪也大了,不想看见小辈的生离死别。你大伯母……过去纵然有万般不是,可……看在她是你大伯母的份上,看在祖父的面子上,你且帮上一帮?”
    这段话,让方保全说得很艰难。
    他一个长辈,居然要求着小辈帮忙。偏偏他连开口找借口,居然都找不到,说出口的话,听得他自己都臊得慌。
    “嗯,也是。”
    方春雨听得频频点头:“大伯母对春雨的恩情,春雨到现在都不敢忘呢!”
    “如此便好!”
    方保全大喜!急忙站起身来:“既然你记得你大伯母的大恩,就该早些把人救出来才是……”
    “当初,钱家庄子的管事无意中碰见我后,便心生歹念。是大伯母收了钱富贵的五十两银子,想把春雨卖给那个老蛤蟆做小。”
    方春雨继续补充,脸上言笑晏晏,半点不见恼意:“是春雨谨慎得以逃脱,而那五十两银子却被大伯母贪墨了,拿去金银行定制那根珠簪,也成为了指证大伯母杀人的证据之一。”
    “你、你!你你你……”
    方保全大惊,连话都不清。
    “祖父您看看,这算不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方春雨伸展着双臂,给对方查看:“大伯母是春雨的长辈,春雨不能对大伯母不敬。可老天爷他看不过眼啊!好巧不巧的,咋就偏偏是那五十两银子定制的珠簪落到了命案现场,全世界此一根,大伯母就是想抵赖也赖不掉。祖父,您觉得呢?”
    方保全胆怯了,惊恐的老眼里,还多了一份莫名的畏惧。
    “荒唐!”
    他突然暴怒,重重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打得桌子也跟着摇晃,汤汤水水洒了出来。他犹不解气,直接一把掀翻了饭桌,任由碗盘摔打的杂乱声响起,他猛地一把推开了阻路的方大山,怒气冲冲冲出了房门。
    “爹!爹……外面天黑,您老走慢点儿……”
    方大山追出,不久,又折转返回。
    片刻前丰盛的晚餐化作了一地狼藉,再无原本的模样。
    方石柱挠了挠脑袋,小心翼翼地问着他爹:“爹,现在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凉拌!
    方春雨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讥笑,转身进了房间照看小妹去。
    祖父眼下的暴怒,是她一早就算计好的。想来,在她说出那样的话后,他也没脸继续留下来了。当然,他要厚着脸皮留下,她也照样有应对之策。
    反正任凭他说破嘴,她也不会替薛氏说项!
    她抱着小妹小小的身子,嘴里轻轻地哼着摇篮曲,哄着她入睡。
    一脸宠溺的她丝毫没有察觉,隔着一扇窗,有人将她的身影尽收眼底。就连那宠溺的眼神,也一丝不漏映入对方眼里。
    杜冰不由看痴了。
    贪婪地目光跟随那道轻轻晃动的身影而转移视线。
    方家的动静,通过监视杜梨的眼线,很快便将消息传到了紧随大军赶路的杜冰耳朵里。
    这段日子以来,心病困扰着他,使得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胡茬长得老长老长也无心打理,横七竖八胡乱纠结在一块儿,好像炸毛的刺猬。
    动静传来时,杜冰刚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境里晃动的,依然是那张笑意盎然的小脸。
    他懊恼地锤着额头,亲信便送了信进来。
    “是监视玉棠世子的斥候送来的情报,属下尚未来得及查看,便替将军送来了。”
    他身边的亲信探长身体看他拆信,明显很好奇信的内容:“将军,怕是那玉棠世子有了异动,斥候无法做主,这才给您送信来。属下觉得,那玉棠世子留着迟早都是祸害,将军你应该一刀直接宰了他才对,也正好替阿呆报仇!”
    那杜梨杀死了阿呆,可将军反而跟这样的人合作。虽说这样的事情在过去并非没有先例,可阿呆那样的好身手,没有死在沙场上,反而死得如此憋屈,让手下的众人对此早有怨言。
    “荒唐!本将军如何行事,还要向你等禀报解释缘由不成?”
    杜冰暴怒,拿起信快速浏览,才看了个开头,便惊得“噌”的站起身,快速浏览完两页信纸后,他又返回重头到尾再细细看了一遍,这才慢慢坐回了原位,沉思。
    信上的内容不少,可杜冰的目光,却死死盯着信纸上“方姑娘已怀孕三月”的字样上,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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