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兴珠的表情略微有些僵硬,毕竟她这辈子也就发这么一次狠,其实她当时没想着怎么样,就是想让方扬贵惊吓一下,受点伤,谁知道居然那么不凑巧,人直接就摔出了马车,把腿给摔断了。
    得知消息的时候,叶兴珠起初也是心慌了许久,内疚的情绪也有,可是随着事情的进展,其他的情绪逐渐占了上风。
    叶兴珠只记得方扬贵的忽视,方小柔的可恶,对原配的憎恶,总是,眼里心里什么都是不顺眼的,便没了心慌,也没了内疚。
    都过了这么久,方扬贵的腿也好了,叶兴珠久更不可能再去想这件事,下意识的去遗忘它。
    谁曾想,居然会再被翻起来,她心底里是有点慌乱的。
    方小婷的话虽然不好听,可是有一个事实还是说到了叶兴珠的心里。
    方扬贵不滥情,不宠妾灭妻,不,他连妾室都没有,这么多年,即使心里还有着别的人,但是对叶兴珠也没二话。
    家里中馈给叶兴珠管,平日里也不给她难看,十几年的夫妻,也就因为方小柔的事情在去年两人有了一些矛盾,可是随着方小柔后来越来越不服管束,叶兴珠也跟她少了接触之后,其实两夫妻便少有口角。
    方扬贵一个大男人,成天的心思都放在庙堂之上,那八卦小广场的事情还不够他烦的吗?
    老早就不记得叶兴珠的那点事了。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叶兴珠是对方小柔不亲近不够好,方小柔后来不是也蹦跶得很欢快,嫁进王府过得也很好。
    府里没再有什么需要烦心的事情,这对于方扬贵来说,那就很好。
    他的脑容量放不下叶兴珠这些子弯弯绕绕的妇人心思。
    所以其实在方扬贵的认知里,现在一切都挺好的,他对待叶兴珠就还是恢复了以往的姿态。
    没了冲突,两夫妻自然也是和美的。
    叶兴珠忽然害怕起来,要是方扬贵知道了真相,那么还会再对她一如既往吗?
    要知道,她嫉妒了这么多年,还不是因为想要跟方扬贵过日子,想要方扬贵心里只有她一个人。
    方小柔不知道叶兴珠的心理活动,她只管说出自己今日来的目的:“爹,女儿今日来除了要说流言这事,还有一件事,便是关于小婷的,如今她十四了,明年便及笄,虽说应该开始想看人家,但是您也知道,如今朝堂局势不明。”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叶兴珠急急的就要插嘴:“你已经出嫁,小婷的婚事自有我跟你爹操心。”
    可惜,提到朝堂,方扬贵自然还是听方小柔:“先听小柔怎么说,你整日在后宅,哪晓得外头的事情。”
    叶兴珠气结:“她也不过是后宅妇人,又知晓了?老爷,您可别听她胡扯,她就是见不得小婷好。”
    方小柔就喜欢看叶兴珠气得跳脚:“夫人,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出门的。”
    都是一家人,关起门来还不知道什么德行吗?
    方小柔这话,大家一听就翻译出来了,整天出门浪里个浪的,还打遍京城公子哥,确实是不一样,不是普通的后宅妇人,知道一些消息一点都不奇怪。
    就青青有些感慨:王妃居然不反对最后那句吗?
    方扬贵伸手压了压:“好了,你先说,是不是胡扯,我自有判断。”
    方小柔很坏的对着叶兴珠挑衅的一笑:“那我就说了啊。王爷还在战场之上,宁王必然会有所动作,在朝为官的人,谁不是见风使舵,此时最好的做法便是独善其身,跟谁都别扯上关系,拖上个两年,也不急。”
    “两年?我看你就是见不得小婷好,错过了好的人家,你赔得起吗?”叶兴珠跳了起来,“不是你自己的幸福,你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说得倒轻巧。”
    两年而已,又不是两百年,两年方小婷也才十六岁,方小柔不是很明白叶兴珠这么急着把未成年的女儿送给别人做妾是个什么心思?
    图什么啊?
    “哎呀,你急什么,这都什么都还没说呢,你先坐下。”方扬贵说完沉思起来。
    确实啊,文武百官有的明面上被打了标签,但是还有不少暗地里投靠了但是却没有表露出来的。
    不管是宁王还是洛王,没到最后,谁都说不准,万一嫁错人了,方小婷的幸福是一回事,方府被牵连就严重了。
    而且方小柔已经是洛王妃,方府其实立场已经定了,方小婷要是一个不小心嫁到宁王党去,那他才真的是两边都不讨好。
    自古帝王都是小心眼,别想着两边都讨好。
    要是有这种好事,站队也不会那么刺激了。
    买定离手不能反悔的啊!
    想到这里,方扬贵就感叹,本来不是挺好的嘛,局势一片大好,怎么就去打仗了?
    文武百官那么多,武将占据了大半,竟然还得一个王爷去犯险?
    这话方扬贵没胆子说出来,也就是在心里嘀咕两句罢了。
    叶兴珠道:“反正我不同意。两年过后谁知道什么光景,一拖再拖,好儿郎可就都没了。”
    话说得好听,还不是想把方小婷送到宁王府去。
    “哦?夫人这么坚决的反对,是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要不说出来?正好一家人都在,大家给合计合计,指不定就都同意了。”方小柔明知故问。
    方小婷紧张的猛抬头看向方小柔,复又看向叶兴珠,眼神里全是哀求跟绝望。
    叶兴珠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她都是为了方小婷好。
    全场大概只有方扬贵一个人是傻白甜的状况外,还扭头问道:“是这样吗?夫人?”
    面对这么傻乎乎只知道拆台的夫君,叶兴珠只感觉一阵心梗。
    见好便收,方小柔没再逼她,继续道:“我听闻宁王府前段时间死了一个妾室,死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孩子。看来这宁王妃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宁王更加惹不起,我们如今可是在洛王的船上,不低调一点,等着他们找上门来算计吗?”
    说完方小柔再看向叶兴珠,发现她已经面色苍白冷汗渍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