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恒遇刺其实伤的也不轻,但也没到危重的地步,可是萧夜一而再的失误,令他陷入险境,他内心是有火的。
    可是,萧恒还没有发作,就从龙卫那里得知了方小柔的情况。
    他自然也知道这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的计策,目的就是为了引开萧夜,好对他下手。
    可气的是萧夜一个战神居然那么轻易就上钩了。
    关心则乱,在战场上可以运筹帷幄,百战百胜的战神,在面对自己心爱的人面前,依旧会乱了分寸犹如有勇无谋的莽夫。
    可气之余,萧恒对方小柔又怀着一份愧疚的弥补之心。
    方家对皇室本就有恩,这回又因为他被牵连,差点失去清白不说,现在更是犹如废人。
    有多了解方小柔过去的恣意张扬,现在就有多怜惜她的弱不禁风。
    萧恒对方小柔一直是宽容的,有许多因素,方老太爷,她本身的与众不同,再加上这回的愧疚和怜惜。
    再怒火滔天面对请罪的萧夜的时候,萧恒犹豫了,改变了主意。
    下旨意的时候,萧恒暗示了萧夜。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他因为方小柔而有罪,也因为方小柔而减轻罪责。
    萧恒觉得自己大概是年纪大了,倒是越来越慈悲,对方小柔有些过分的宽容,竟然会下意识的担心萧夜迁怒方小柔而提醒。
    大概是萧夜也有些讶异,顿了一瞬。
    暗示完萧恒自己都觉得可笑。
    能够为了她而放弃皇位,在知道她有危险的时候不顾一切的去救她,这样的人还需要别人来提醒吗?
    这种一心一意心无旁骛的感情,勾起了萧恒的回忆。
    谁不曾年少轻狂,谁记忆里没有过一颗朱砂痣?
    萧恒忽然有些羡慕起萧夜来。
    他是登上了皇位,做了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但是这几十年间,他过得并不轻松,甚至遗忘改变了许多。
    现在老了,才有些恍然。
    有些感慨又有些意兴阑珊的萧恒直接就罢免了萧夜的职务,以示惩戒。
    出了宫门,萧夜都还有些疑惑。
    他从未见过萧恒露出那样的神情,记忆中的父皇总是严苛肃穆高高在上,他先是万民之主,之后才是他的父亲。
    万民实在太多了,所以等排到他的时候,父皇已经没有了多少的精力跟耐心。
    小时候便是仰望着,等长大后,又莫名其妙的站在了对立面,被防范着,被忌惮着,萧夜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亲近过萧恒,也不了解这个人。
    如今证明,他真的不太了解萧恒。
    这几年萧恒就变得越来越奇怪,今日更是尤为奇怪,萧夜不禁想着,莫不是真的伤的很重?还是年纪大了?
    带着这样的心情,萧夜也觉得自己只顾妻子不顾老子的举动有些不孝,领罚领的心甘情愿。
    而且方小柔这样的情况,萧夜也想陪在她的身边跟她一起度过,萧恒的惩罚正和他的心意。
    他也腾出手来准备揪出府里的探子。
    王府是萧夜难得可以稍微放松的地方,以前就防的死死的,且时不时都会警惕着。
    府里的下人来历也比较特殊,许多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将,成家之后就继续待在府里伺候的。
    哪怕是成家,对象都要盘查一遍,性格怎么样是一码事,对王府,对萧夜,那都是有不一样的感情的。
    对他们来说,战神就是他们的神,是信仰,不可能背叛。
    曾经就发生过有人被策反的情况,转身就报给了薛管家,回头又被威逼利诱,直接就当场自尽。
    家里人悲痛万分,萧夜直接就把对方告上衙门,证据确凿的那种。
    府尹很懵逼,就第一次看到这种主子给下人伸冤的,以前都是主子一家蒙冤,衷心的奴仆上京告个御状什么的。
    但是,那时候的洛王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府尹只能硬着头皮缉拿,再给被告人一点时间,该找人就找人,其他的爱莫能助。
    毕竟萧夜都拿出了证据来,谁敢徇私?
    对方也不是无权无势的人,虽然被告的人身分不高,不过是家里的庶子。
    接触一个下人罢了,太尊贵的人是不可能出面的,掉身价。
    萧夜也知道背后有人,所以他只要搞死这个直接的庶子,然后搞臭其背后的家族,点到即止。
    那时候普通的老百姓以及大部分的官员都惧怕萧夜。
    朝中有势力的人对萧夜的感官就复杂了一些,差不多就是又惧怕又蔑视。
    惧怕是惧怕他这个人,而蔑视是蔑视他的处境。
    堂堂皇子却要上战场以身涉险,功勋加身却被皇上忌惮厌弃。
    萧夜打脸打到跟前来了,蔑视的情绪占了上风,只觉得被萧夜所侮辱,便要力保那个庶子,给府尹施压,又暗中对付萧夜,多方威逼。
    结果最后,庶子被叛了斩首,背后的家族丑事一桩又一桩的败露,家族中的人不断被弹劾,官位不保,之后对方终于服软,萧夜也适时收手,静静的看他们走下坡路。
    经此一事,外人再也不敢轻易对王府的人试探收买,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家搭上去就不划算了。
    而且反正洛王也不受宠,不足为惧的。
    府里的下人更是对萧夜死心塌地。
    之后萧琛跟萧夜不对付,也想过各种办法,甚至想从方小柔身上下手,但是都没有成功。
    萧夜本身不好对付,府里的下人动不动就跟贞洁烈女一样以死相逼,反而要担心暴露自己。
    方小柔不出门,不营业,不铺张,还不轻易招人,贼难下手。
    之后还是萧夜为了知己知彼反将萧琛一军,才放了个双间谍,反了解萧琛的动静。
    以前没有出事过,如今尘埃落定,反倒是出了问题,这令萧夜有些惊讶且愤怒。
    然而查了几天,无一所获。
    是这人藏得太深了还是一切只是巧合?
    不可能,萧夜摇摇头否定了后者,没有什么事情是巧合的,事后必有人推动,只是他还未查到罢了。
    萧夜不愿意去怀疑身边的人,但是人心难测,哪怕是再亲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