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边风城的第三日,秋雨淅淅,顾朝暮告别一众人,独自前往天魔门,那里正像是点燃了一阵无硝烟的战争,魔气鬼息,和灵力互相制衡,谁也不让,方圆百里开外,因百年废墟长出来的绿意葱葱原本因为秋季已经萧条,如今更是可怜的被夷为了平地。
    顾朝暮沉默不语的迎着初升的日光飞跃到最高端,看着这座曾经三族忌惮敬仰的石门,那里面,有魔族上万人的性命和她的父母……实在令她不得不触景生情。
    顾朝暮父顾序本是神使,母云乔是医灵,浮卿然与楚离夜推翻混元大帝的暴政后,神族经历过一场不为人知的内乱,他们夫妻二人双双被陷害坠魔,终于以自己的初心中心背道而驰,创立魔界,与神界抗衡。
    后来,神族内乱稳定,鬼族蠢蠢欲动,为了三千位面,他的父母也曾对神族抱有一丝期待,并且答应了会和神族联手筑天魔门,结果当时的新帝新帝后竟然将他们也算计在了献祭名单中。
    于是,在天魔门筑成的那一刻,顾朝暮永远失去了父母,被迫踏上一条与少女情怀南辕北辙的路,成了一尊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
    人的命运确实不被自己掌控,否则上辈子这辈子,顾朝暮发誓都会将神族全部赶尽杀绝,却为了又他,一次次放宽底线,甘于冒险。
    她是个心软的疯子。
    眼下,却有另一个疯子出现在了眼前。
    白璟思破开禁制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一切都是顾朝暮弄的,他并不奇怪,这个心思狡诈的女子会干出这样的事儿,于是十分坦诚:“我就是来看看,没别的意思。”
    “哦?”顾朝暮冷淡而讥讽地弯起嘴角,“王上这么大动干戈,就是不相信我们之间的约定?”
    “你觉得我有多少耐心?”之前攻打人族求丰盛的军资,人人都该想到鬼族是什么近况,白璟思狠中求稳,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却没想过自己有天会那么倒霉,一下子就碰上了两个故人的转世。
    之分,鬼族就更不容乐观了。
    白璟思是个不负责任的鬼君,他只想踩踏着十数万的性命,安安稳稳地坐到帝君的位置上,但战争一旦爆发,就是场持久战,此时他只能仰仗魔族了。
    顾朝暮生性远比表现出来的还要糟糕,作为她多年的对手,白璟思永远不会忘记当年那个叱诧风云的魔尊,他多疑,八分笃定,顾朝暮定不会与鬼族结盟。
    顾朝暮只是笑:“有耐心没耐心,都得等不是吗?”
    三族大战非同小可,当年在三千位面掀起的风浪就足以见得,已经败北过的白璟思只会更加警惕。
    “所以,魔尊到底什么时候把魔戒交给我呢?”白璟思毫不掩饰自己的着急,“听说浮庭钰好了,你还没从他那得到有用的信息,是不是……”
    “依旧对他狠不下心?”
    顾朝暮嘴角的笑容僵硬了,倏地掀起凶戾的眸看着他:“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王上这么爱操心,不如魔族先和鬼族打一场,好分清楚以后谁来当帝君?”
    白璟思也沉了脸色:“暮儿,你我才该是殊途同归之人。”
    他心里疯狂滋长着什么情绪,他不明白,顾朝暮听到这些话,也只当他在剜自己的心,毫不在乎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凉薄说道:“王上,咱们都是居心叵测之人,何来殊途同归?更何况,通过在神族安插的人手,你应该知道浮庭钰现如今是什么情况吧?”
    “他死与不死没多大关系。神族不倒是浮卿然和楚离夜做后盾,我若不先挖出出那两个后患的消息,怎么确保万无一失?”
    白璟思不出声了。
    顾朝暮讥讽刺意味十足。
    三大族群互相制衡,在各族安插人手本就是常有的事,这样风声鹤唳之际,白璟思能将一批探子送进环琅宗,也算是他的能耐,只是可惜,环琅宗还有个自己。
    顾朝暮这一个月并不只是修炼,在从司农口中总算撬出浮庭钰到底是什么情况后,她将自己关了一天,然后疯了般去参加大大小小的试练,发现了不少鬼族暗探。
    包括她的一举一动,那些该死的“苍蝇”都报告给了白璟思。
    白璟思这人,就是个披人皮的禽兽,顾朝暮与之多番交涉,逐渐发现了不对劲。
    比起百年前的疯狂,白璟思现如今更像衣冠禽兽了,他多疑,却会因她的话赌一把……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顾朝暮就算感情再匮乏,也品出了不一般,可她就卑鄙到能利用这份感情,让白璟思一次次放松了。
    “暮儿聪明。”白璟思不吝啬的夸奖她,目光却阴沉的掠过顾朝暮,抬头指向了天魔门最高的位置,那里曾经封印着他,现在是魔戒。
    “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什么脾气。”有些事有一就有二,白璟思落进了一个微妙的圈套,却自甘堕落,想再赌一次,“我不想日后,你丧夫。”
    顾朝暮笑了。
    说的好像他不会杀浮庭钰似的。
    白璟思听她嘲弄,也没生气,只是重新收回目光看着她,或许是因为这副新的面容长大了,顾朝暮眉目间竟也露出了曾经的感觉,很赏心悦目的容貌……
    他巴不得顾朝暮死,可死归死,这惊艳了他一世的美人,只应该死在自己手中,而不是为情所困,平添许多落寞!
    白璟思又问道:“你什么时候能打探出浮卿然与楚离夜的下落?”
    “约莫一个月。”知道浮庭钰的情况后,顾朝暮先是头痛欲裂的恨不得去死,后来才悟了,知道两人总该桥归桥路归路,心里有个笼统的主意,却还没实现,对着白璟思便信口胡诌。
    白璟思这次倒没将他的怀疑露出来:“好。”
    一个月后,要是没有结果,飞蛾扑火他也会发动战争。
    顾朝暮心里明白,白璟思那人面兽心的人多半不会信她第三次,一个月的时间虽然有些赶,但鬼族能休养生息好,神魔两族亦是,所以这应该是最后的安稳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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