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听到哀乐慌忙跑了出来,远远就见莫家一队人打着白幡,抬着棺材朝这边来了。
    莫七郎打着白幡走在最前头,莫八郎跟在他身后捧着灵牌,再后头便是雇人抬着的漆黑棺木,莫家那几个儿媳妇则是披麻戴孝跟在扶棺的莫老头子和棺材后面,一路走一哭嚎啕大哭!
    这要是迎头撞上接亲的队伍可就麻烦了,村路就那么窄一点,过了棺材就过不了轿子,两下又都不能往后退,那可咋整?
    钱氏当机立断,小跑着奔到距她家最近的一个岔路口,伸开双臂将那送葬的队伍拦住。
    白月离明白了婆婆的想法,也跟着喊了一声:“大家伙,帮个忙,将他们拦到岔路上去!”
    齐三婶子等人带头响应,引着村人呼啦啦一下子涌了过去,将接亲队伍要走的路这头严严实实堵起几层人墙来,他们要过去,就只能拐上岔路。
    莫老头子看着钱氏带人拦路,沉着脸将手上木头拐杖猛一顿地。
    “好你个莫钱氏,咱们今日给你婆婆送葬,你们一家子全都不出面也便罢了,这会儿竟然敢拦着咱们,是想一道下去给你婆婆陪葬吗?!”
    他这话说得可是够难听的!
    钱氏冷笑一声:“莫把话说得这般硬气,你们是何居心自个最清楚,要送葬为何不走那头的村路,非要绕到我们家门前来过,还偏要挑在三郎接亲的时辰!”
    喜乐声越来越近,白月离皱眉看向莫老头子阴沉的脸。
    “娘,莫要同他们废话,轿子马上要到了,您问他到底想干嘛?”
    那边莫老头子满眼算计地扫向她们:“你们婆媳妇两个莫要在那里嘀咕甚么坏点子了,咱们也不怕直说,今日就是故意要从这头走!
    我老太婆子活着时没少受你们这两个混帐的气,如今死了,我总得叫她出口心头恶气!至少也要叫你们吃些苦头才成,莫要以为我们老人好欺负!”
    白月离真被气笑了。
    “举头三尺有神明,谁欺负谁老天都看着呢!你少在这里倚老卖老说得装腔作势,咱们没时间听你啰嗦,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们这一大家子又是冲钱来的吧?
    想叫咱们一家子出钱买路是不是?若是就痛快点给个话,少在这里磨磨蹭蹭恶心人!”
    莫老头子被她拆穿了目的,一双老眼狠抽了几下,厚着脸皮开口。
    “若想咱们不给你们寻这晦气,那便再拿一百两银子出来,否则今日想都不要想咱们会让开!”
    村人一阵唏嘘,张口就要一百两,这个莫老头子简直就是想钱想疯了,当人家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钱氏大怒:“一百两?你们这是做梦,妄想!莫说一百两,十两都没有!
    莫老头子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来,干脆勒令队伍继续往前进!
    眼瞅送葬的就要和村人抵上头了,喜乐声也越来越近,众人正不知如何是好?莫大郎突然上前一步,指住那四个抬棺材的壮汉。
    “你几个听好,只要把棺材抬到这条岔路上去,我给你们一人一两银子,若是不抬,我这就去报官,告你们诓骗老人,撺掇他挑衅滋事!”
    那几个壮汉闻言一阵愕然,无一不是大喊冤枉!
    “这可不关咱的事,是这老头子自个说要走这边的!”
    “对嘛,咱几个就是出大力的,这丧气活计又赚不几个钱……”
    “这位兄弟,当真给每人一两银子?”
    莫大郎直接朝他娘伸手,钱氏会意,赶紧掏钱子,可惜根本没带那么多银子在身上,回家去取怕也来不及,一时倒是僵在了当场。
    白月离立马取出四只小银锭来塞到莫染枫手里,叫他亮给那几人看。
    那几个壮汉见着了银子,二话不说,立马抬着棺材就走,莫家人大喊要拦,可哪拦得住?
    棺材又重又大,一下子就把他们给悠开了,很痛快地抬到了岔路上去。
    莫大郎跟上去继续指挥:“走,绕到前面胡同折回去,从村子那头去坟地,不然你们就被这老头子一家给骗了,咱村的坟地都在那头,不在这边,等下你们抬过去还得再兜回来!”
    莫家一大群人跟在棺材后头骂那四个人见钱眼开,连死人都敢欺,也不怕天打雷劈……
    齐三婶子等人则在后头附和莫大郎的话:“大郎说得没错,咱村坟地都在村那头,不信你们抬过去就知道了!”
    “没错,这边是往镇上去的路,那头才是往坟地去的路!”
    四个壮汉被莫家一群娘们儿骂得心头火气,更是被莫老头子拿拐杖打得来气,索性把那棺材往地上一扔!
    “你们这一家子真难侍候,再叫唤个听听,咱们不抬了,钱也不要你们的了,你们自个抬去吧!”
    莫家人顿时噤声,齐齐看向气得面色铁青的莫老头子。
    那四个壮汉则是讨好地凑到莫染枫面前。
    “兄弟,说好的银子呢?”
    莫染枫听到喜乐声到了门口,鞭炮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心知轿子已经抬到了,这才慢条斯理地把银子给了几人。
    “诸位还是把棺材抬走吧,丢在这里多晦气,再者说了,你们干这行的,坏了规矩怕也不好,是不是?”
    那几个壮汉收了银子立马搁牙咬咬,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本以为出趟大力顶多赚几十个子,没成想一下子捞到一两雪花银,着实是高兴,说话便也客气。
    “这位兄弟,那成,咱们就看着你的面子,给他们把棺材抬坟地去。”
    这四个人怒腾腾瞪了莫家一群人几眼,这才重新抬起棺木,朝着村子另一头的坟地去了。
    吹响的一见抬棺的得了那么多的银子,他却没拿到几个子,还被村人一顿指点,说他吹得难听死了,定是不会吹喜乐才来吹着哭丧的哀乐!
    这人气坏了,谁说他不会吹喜乐?他吹得比那边接亲的还好呢!可惜不能吹,着实是气恼!索性啥也不吹了,提着唢呐跟在棺材后头走。
    莫老头子气得全身哆嗦,本以为能借这个机会再讹他大儿子家一笔,不料竟然被莫染枫轻而易举地坏了他的算计,实在是郁气难消,指着莫大郎就骂。
    “你这小畜生,你……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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