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离开这个鬼地方,她不得不在仇人面前强颜欢笑,甚至是取悦他。
    顾北辰只当她是害羞了,着迷的看着她绯红的小脸,手指轻轻抚了上去。
    她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
    他的手指从她的脸颊上擦过,尴尬的停留在半空。
    顾北辰眸光沉了沉,唇角却勾起一抹笑,并没有当即就发作出来,将手收了回去,拿起碗筷,夹了菜送到她嘴边,语气依然还是很温和,“陪我一起吃点。”
    沈歌遥摇摇头,“我不饿。”
    顾北辰的手还是伸在那里没动,“不饿也多少吃一点。”
    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床前灯。
    灯光是温暖的浅橘色,光线并不大明亮,却酝酿出一种温馨又浪漫的气氛。
    沈歌遥神情有些恍惚。
    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喂过她吃饭。
    那时的两人还彼此相爱,充斥在两人心间的也只有幸福和甜蜜。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味。
    她和他,都不再是当年的他们。
    她的心里感觉不到甜蜜,只有一种钝钝的疼痛。
    这样的感觉就像有人拿了一把生了锈的刀,刀刃尽管已经不再锋利,可往人身上割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到疼痛。
    被相似的情景勾起回忆的不只是她一个人。
    顾北辰脸上也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没有幸福,也没有甜蜜,眼里只余下了嘲讽的笑意。
    每一次想到过去的事,他就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傻子。
    他被回忆败坏了心情,顿时觉得什么都索然无味了。
    啪的一声,筷子被他扔到了桌上。
    连着给她夹的菜,也掉到了桌沿边。
    他将她推出了怀里,脸色是平静的,语气却冷漠了很多,“算了,你不想吃就别吃了,我也没什么胃口。”
    沈歌遥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了他,前一秒他还是好好的,却忽然间又变了脸。
    尽管没有动怒,没有发火,但他的脸上却跟之前很不一样了。
    她忍受了大半夜,就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
    沈歌遥脸色变了变,见他侧过身去关灯,情急之下,一下子就拉住了他的手臂,“北辰……”
    这一声,柔柔软软,像是含着蜜糖说出来的,还带着一股香甜的气息。
    顾北辰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的手还在台灯的开关上,却半晌都没有动作。
    淡橘色的灯光打在他立体的侧脸上,温暖的颜色融化了他脸上的冷漠。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问,“什么事?”
    “我明天想出去走走,可以吗?”她的声音还是那样柔,那样软,那样甜,像是融化在水里的蜜糖。
    她从来都是这样。
    只要她一旦用这样细声软语跟他说话,就代表着她有事要求他了。
    从前她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曾经,只要她用这样的语气开口求他,无论是任何事情,哪怕是要他上到山下火海,他都不可能拒绝她。
    “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气,如果你不放心,那我就只在楼下走走就是了。”
    那句不行在他嘴里来回打了几个转,最后却变成了一个字,“好。”
    “我还有一个要求。”她这句话刚说去,就被顾北辰一记冷眼瞪了过来。
    他蹙了蹙眉,“沈歌遥,你不要得寸进尺。”
    沈歌遥深知现在是最好的机会,无论如何,她都不能错过。
    谁知道她明天早上一睁开眼,他会不会又不在了?
    她抿了抿唇,乌黑的眸子里有泛着柔和的水光,仿佛眸底深处藏着一弯清泉,眼眸透澈又水亮,“可以不可以不要再让我喝药水了?”
    从到了这个岛上,她每天都是昏昏沉沉的,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里,就有差不多二十个小时都在睡觉。
    她知道,那些药不是下在了饭菜里,就是下在了水里。
    即便是明知道饭里和水里都下了药,但她也没有办法。
    她不能不吃饭,也不能不喝水。
    即便是能坚持一天两天,也不是长久之计。
    “你不是说要让我怀上一个孩子吗?”理由她早已经想好了。
    顾北辰如果真想让她为他生孩子,就一定不会拒绝。
    忽然听到她提起孩子,顾北辰脸上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沈歌遥暗中打量着他,伸手在肚子上摸了一下,“谁也不知道孩子什么时候会来,药物对孩子的影响很大,你也是知道的,所以……”
    顾北辰不等她说完,就拧灭了灯,躺下去后,将她搂入了怀里。
    黑暗中,他的声音里似带了一丝倦意,但仔细辩听,又像是含着其他情绪在里面,只是淡淡的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的时候,沈歌遥睁开眼,见顾北辰静静的站在窗边。
    他的背影修长冷清,虽然有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但却还是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
    他站在窗边吸烟。
    烟草燃出的白色烟雾像是一层薄薄的雾飘在空中,淡金色的阳光洒下来,光线好到连空中漂浮的粉尘似乎都能瞧见。
    他周围全是阳光。
    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金色的阳光里,仿佛从天而降的天神,看着竟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墙壁上的挂钟指到了早上九点。
    昨晚他半夜回来,又忽发性质将她折腾了那么久,算算时间,她不过才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身上还是又酸又痛,全身骨头跟散架了似的。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一想到她睡着的时候,他极有可能像昨夜那样站在床边一声不吭的看着她,她就感觉到浑身都不舒服。
    她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但顾北辰却跟后脑勺上长了一双眼睛似的,她身子刚动了一下,他就有所察觉般的转过了身。
    昨晚没有休息好的不只是她一个人,但顾北辰的精神状态却比她好很多。
    浅蓝色条纹衬衣的颜色十分清爽,简简单单的款式,穿在他的身上十分的神清气爽。
    他洗漱过了,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微微扬起的下巴光洁又性感。
    手里的烟燃了一半,白色烟雾飘到他眼前,将他眼中的眸光遮挡住,让人看不真切。
    顾北辰抽烟的时候,大多数都是有了什么烦心事。
    但现在的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有的事情都顺着他的心意在发生,她不明白他到底还有什么可烦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