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知自己的家底,虽说这段时间存了些碎银子,可与一直计划养一个排的儿子的大计比起来,那怎么够?
    韶三得意的翘了翘嘴角,“还想着把三爷扔这儿,回去找你家少奶奶提亲吗?”
    胡三哪里还敢?头摇得跟卜浪鼓似的,“不敢了不敢了,三爷你若是坐着不舒服了,属下就背着你。”
    “嗯,”韶三感觉心里总算舒服些了,“还想不想让三爷对你客气点了?”
    胡三继续伏低做小,“属下那会的意思是说,要和媳妇儿一起对三爷你越来越尊重。”
    ……
    叶梨歌赶走了韶三,自己也气的不行,回到屋中就碎了一套景德镇的上好瓷器,这可还是属于当初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有价无市
    的限量版的,直看得盛然眼皮子扑扑直跳,情知她是因为先前谢宝娥与韶三的那点莫名其妙的事生气,遂劝道,“姑娘不也早就
    知道了姑爷是被算计的,宝姑娘虽然充当了他们的施计媒介,可以她的身份能做何反抗?”
    自打叶梨歌重生以来,素来云淡风轻,连天上下刀子都不变色,极有少情绪起伏的时候。今天却因为韶三的事情让她破了功,
    与她相伴这么些年,深知她脾性的盛然颇有些无语的扶额……看来自己家姑娘对于韶三公子,果是是与常人不同呢!
    叶梨歌喝了一大口水,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感觉胸中的火气稍稍减弱了一些,“你说这些本姑娘又岂能不知?他既巴巴的前来
    给太夫人祝寿,便是要给姑娘我脸面的,既然如此又岂会不知轻重的与谢宝娥做那苟、且之事?”
    除非是火气上头失了理智,不然的话,这么点儿小动作,又岂会蒙了她的眼睛?谢宝娥一直在韶府,韶三想要和她发生点儿什
    么,早就应该发生了,又何必在大庭广众之下招人诟病?
    “既然姑娘能够想清楚,还生气则个?”从未恋爱过的盛然,实在想不明白,这么聪明的姑娘怎么就钻死角尖了呢?每每遇到姑
    爷的事儿,就感觉她一下子变得刻薄了许多,全无往日的风度和温婉。
    “我气就气他这一点儿,也真不知道他是如何行兵打仗的,难道靠的是单纯的傻气?就今天这件事来看,说他是个莽汉都算是高
    抬了他。在这样人多眼杂的场合,稍稍受点挑拨就没头没脑的灌黄汤,那又不是喝进了狗肚子里,怎么会一点理智也不存了呢
    ?
    你说,这以后若是遇到了旗鼓相当的敌手,他这般的易怒易自暴自弃岂不早就落入了人家的圈套?”
    盛然扑哧一笑,“说来说去姑娘还不是关心他,心疼他。”
    叶梨歌嘟嘴,不服气的瞪眼,“谁关心他啦?就那脑子,也就是出身还算不错,不然,被人论斤卖了还傻呵呵替人数钱呢!”
    “也就姑娘你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姑爷是没脑子,与那些个只靠家世的武将相比,姑爷也算是有功名在身的,十三岁的武状元,
    当初考校的可不仅仅是武艺,据说还有对于兵法和排兵布阵的考试呢,比起文状元来,也不差什么了。”
    叶梨歌没说话,以韶三这个刚满二十岁年纪,在这个时代也确实算是相当之优秀了,非但是这个年代,即便是拿到她那个年代
    来说,也当是众人口中有一技之长的“别人家的孩子”了。
    可说了这么些,还是生气,挺大个人了,若是他自己无意,身边又不是没有服侍的人,何必要让谢宝娥得了先机,若他不愿意
    又有哪个敢把他推走?
    回转之后,连个解释都无有,只是她自己拿乔说了个不见,人家就巴巴地走了,连自己提前让人给他煮的醉酒汤都没用上,也
    就仗着年轻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前些时候还好言好语的跟自己讲,要好好的过日子云云,可是以为她年纪小,少不更事,所以就揉圆搓扁的来戏耍了?
    既然不把她放在心上,当初自己重病被谢家失出府时,何不看她病死好趁了他的意?
    又是气这个,又是气那个,总之这心里懊恼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所以才会拿着这套好不容易收集来的茶具泄愤。
    可盛然那边还没等吩咐小丫头进来收拾东西,就听得门口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阿梨你生气砸我就行了,何必跟这些死物
    过意不去?”
    帘笼挑起,韶三自己摇着轮椅走了进来,上前拉了叶梨歌的手,倒也没做什么解释,语意殷殷的带着些委屈,“阿梨,我想你了
    。”
    一句话说完,再也不出声,将叶梨歌的小手贴着自己的脸颊,跟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扁扁嘴,“大舅母和外祖母他们都欺负
    我!”
    只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成功的让叶梨歌泄了怒,再多的抱怨也因这一句话而化做万千烟火,叹息一声,手指点头韶三的额
    头,颇有些恨其不争的咬牙,“你呀,你呀你!”
    她能说什么?外祖母素来不看好这门亲事,至于大舅母她们,那心思从来都不能以正常人的心思来忖度,她已经懒得猜测了。
    却原本,因为叶梨歌的冷脸而让韶三酒醒了大半的韶三,终于智商回复,真是跟胡三呆得久了,脑子也有坑点了,他是叶梨歌
    光明正大的夫婿,去见自己的媳妇儿,怎么还能如其他人一般三报回报的呢?
    管那么些个做甚?直接闯进去便好。
    于是再次回转的时候,他自己摇着轮椅就闯了进来,遇到想要拦阻的小丫头,一凶戾的眼神,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如何拦他
    ?
    终归,叶梨歌没再继续与韶三继续生气,毕竟,与谢宝娥和胡三的婚事儿相比,其它的这些误会都不算太重要了。
    因为之前与谢玉彩大打出手,大舅妈王氏一直视谢宝娥为眼中钉,如果想要把谢宝娥风风光光的嫁出去,有点困难,所以就一
    直没发表意见。
    这倒让胡三一直想尽可能快的把媳妇娶回门儿的胡三有点纠结,“咕咚咕咚”喝了大半天茶之后,终于忍不住了,“三少奶奶,我
    老胡向你保证,成婚后一定会对宝姑娘好的。
    若是不好,少奶奶你就惩罚我,让三爷打我,我指定不还手。”
    韶三一瞪眼,顺便踢他一脚,“丫的,你小子,还想过要还手?”
    “没没没,属下就是打个比方,举个例子,发个毒誓啥的!”
    胡三语无伦次的摇着蒲扇般的两只大手,就差赌天赌地发重誓了。
    叶梨歌抬眸望向同样一脸紧张地望着自己的谢宝娥,微微一笑,“婚姻如人之饮水,冷暖自知,如果你们二人郎有恨妾有意,本
    小姐不介意成全你们。
    方才本小姐是在想着,如何让宝姐姐风风光光的出嫁这桩事儿,如何跟大舅舅开这个口。”
    前半部分说出,谢宝娥放松了暗暗收紧的双拳,可一听到后半句话,粉脸一沉,脸上露出极明显的怒意,“表姑娘差矣,宝娥如
    今是姑娘的人了,只有姑娘才能决定宝娥的一切,其他不相干的人,还提来做甚?”
    便是一直站在谢宝娥身后,不曾言语的阳氏也禁不住插了一嘴,“表姑娘恕罪,奴婢也插一句,世子爷虽说是我家姑娘的生父,
    可自小至大,自从姨奶奶离开后,他哪里还看顾过我家姑娘,白天的事情,表姑娘也曾亲见,那可是一个亲生父亲所应该说出
    的话?”
    叶梨歌没反驳,抬头对向胡三,“胡将军,你也是如此认为着的?”
    胡三一怔,挠了挠头,怎么也没想到叶梨歌会亲自问他,倒是仔细想了一下说道,“我老胡虽说是个粗人,不懂什么有学问人日
    常的那些门道说词,可总感觉,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愿意得到世子爷的祝福的。”
    “哼,他心里眼里只有王氏和他的嫡子嫡女,哪里有我们这些个庶女的位子?
    既然如此,还敬他做甚?”
    谢宝娥半咬着下唇,眼泪瞬时就流了下来。
    叶梨歌不是当权者,没办法对这个明显不平等的制度做出评论,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做为有点责任感的父亲,其实对于这
    个群体的处理方式,也是挺矛盾的。
    一方面他们想捍卫嫡子女的地位,自然这也算是对这种制度的维护了;
    另一方面,却也不愿意庶子庶女受到根本性的威胁,也愿意他们的日子过的光鲜一些。
    单纯的这倒算是,一个有着纯粹感情的父亲的子女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