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人迟疑了片刻。
    方怀旭接着说道:“也是,十几年,就算是条疯狗陪着主人,也该把主人当个心头宝了。”方怀旭忽然气势一变,颇有威胁意味说道:“可是你别忘了,你的妻儿老小还等着你回去团聚呢,呵呵。”
    “你们!”男子愤然的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想要一摔而下。
    就在那一刻,茶杯狠狠的与桌面碰撞,男子的手死死捏着杯子,手上青筋爆突。“我答应,事成之后,我必须离开这里。”
    方怀旭呵呵笑道:“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你啊。”他从自己带来的包袱里拿出一个纸包,交到身旁男子的手上,对他耳语了一番。
    云及蹲在窗下,腿脚已经发麻,他附在墙上的耳朵听不见里面的声音,心中有些慌乱。云及缓缓的伸直了腿,待脚恢复知觉后收回来,岂不料竟然挂到了一根枯枝,发出了咔嚓声。
    “谁?”
    方怀旭心下一紧,偏头朝窗外喊了一声。
    云及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上了,屋子里的方怀旭朝窗户旁走来。
    “书院都是些书生,护院都在大门聚集着,山上的小动物时不时会进入书院,方大人不必惊慌。”
    方怀旭回头道:“是不惊慌,万事总要小心为上。”说着他继续往窗户旁去,目光如炬,眼眶似鹰,“啪”的推开了木窗。
    借着月光,方怀旭朝外面扫视了片刻,又向墙下看去,结果什么都没有。
    于是他又“啪”的关上了窗户。
    “大人何必紧张。”
    “哼,不早了,我看你还是回去吧,上头交代的事,都悉数知会于你了。”方怀旭冷哼一声,理了理身上的衣裳,满脸不高兴的说道。
    云及背靠着这间屋子的另一面墙,胸膛里的那颗心脏都快飞出来了。他按着胸口,躬身脚步轻盈的穿梭进了黑暗中。
    “你去了哪里,还把身上弄得一团糟?”
    云及的双手刚触到门,就听见屋内传出慎人的声音。知道是管尚轩的声音,云及大胆的推开了门。
    管尚轩站在泛着微弱光芒的油灯旁,审视着云及。
    云及可以看出昏暗中管尚轩那张脸臭到了极致,一种被抓包的感觉油然而生。
    “去外面看了看月色,今夜月色甚好,所以……”云及指着天上的月亮,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
    “是吗?”
    我信你个鬼,出去赏月穿得一身黑,还把脸给涂黑了,浑身都是草,是没看到路,滚到泥坑了吗?最近天干物燥,哪里来的坑可以滚
    (︶︹︺)哼。
    “你的脸怎么黑了?”管尚轩质问道。
    “咳咳。”云及伸手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儿,眸光低垂着朝身旁两处看了看。“天黑没看路,摔得。”
    挖槽,你还真敢说?
    你怎么不说你是去偷鸡摸狗了呢?
    云及摸了摸鼻子,背着手慢慢朝屋子里挪动。他见管尚轩气愤的样子,“嘻嘻”笑了两声,然后脚底抹油似的,溜到了屋子后院处。
    借着月光,云及点燃了油灯,开始烧水洗漱。
    管尚轩抱着一包衣裳,丢到云及脑袋上,气愤的说道:“你小子,以后不许这样了昂!万一滚进了哪个深坑,出不来了咋办?你家可只有你一个娃子啊,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嘿!还不说实话了,知道你在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保密就是了,以后也不问了,你以为我空闲的很呢,老子还要用功读书考举人呢。”
    说完,管尚轩折身回了屋,将油灯挑亮了,觉也不睡了,开始看书。
    有些秘密是正常的,他作为哥哥已经是给了云及弟弟极大的宽容了。
    他隐隐约约也知道了一些。
    云及做的事肯定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只是怀疑,现在也是怀疑。但他并不知道云及做得具体是什么,只觉得有些危险。
    云及凝视灯光下那个背影,心中流过一丝苦涩。
    此事真的不能告诉你……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们想要害了老师,肯定不是现在。毕竟方怀旭还在此,若是他一来,身子骨健硕的老师就去世了,那么是个人都会怀疑到他身上。
    所以老师暂时还是安全的。
    云及今晚实在是太累了,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管尚轩在光亮下叹了口气,他起身给云及将被子盖好,吹了灯,回到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
    “我知道了。”
    洛鸿运面对着墙壁,单手垂下,接着整个身子都颓下去了,仿佛在那一瞬间老了几岁,本来精神抖索的他居然面露死气。
    这可把云及给吓坏了,赶忙上去扶着他。
    “老师……”
    洛鸿运扶着墙,半晌才说了句“无事”。早知道就不告诉老师了,和师兄说还好些。
    不知洛鸿运方才在心中经过了怎样的挣扎,他已经全然忘却了云及告诉他的消息是从何而得来。
    呵呵,他们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洛鸿运胸有火气,是瞧着他已经有心无力吗?欺负他古稀无能,还得问问他的意见。姜云及是个好孩儿,却缺乏立世的能力,希望他还有机会可以教导他。
    云及扶着洛鸿运到椅子上,冲了一壶热茶,道:“老师,此事要不要告诉师兄?”
    “不,孩子,咱们谁也不要告诉,书院只有我们两个可以相信了。”洛鸿运声音略带沙哑,他的精气神再看起来比刚才好多了。
    “是。”
    云及盯着面前这个比他未曾见过的爷爷还大许多岁的老者,他忽然觉得挺可怜的。
    洛鸿运放弃了家族,屡次拒绝了朝廷的招官,只身一人在这锦州悦来县开办书院,一路走来诸般不易。临老了还要面对这样的糟心事,他心中无疑是伤痛的。
    谁都不可信,还能信谁呢?
    云及现在有种强烈的思家之愿,他好想自家娘亲啊。
    黎清在自家院子里剪花草枝桠,忽然一阵风过,她鼻子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小喷嚏。
    是谁在念叨老娘?“天凉了,云及该回来了吧?”姜氏在屋里问道。
    “还早着呢,娘,书院临年边才放假。”黎清放下剪刀,开始收拾地上剪断的枝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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