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继沨脸色阴沉，天边的阳光明媚正好，斜晖脉脉，红墙朱瓦，几个人神情不一，禁卫军像平常一样沉默地低下头，宜陵公主发起了脾气，“沨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好歹我们也是堂表关系，你就这样对我？你对得起我弟弟吗？”说着说着，竟朝他打了几拳，虽然力气很小，完全是挠痒痒。
楚继沨连忙抓住她的手，就是一放，宜陵公主一时站不住脚，咣当一声摔倒在地，她面容楚楚，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你！”
段悦霜想要当背景板也不行了，她冷声质问楚继沨：“摄政王爷，宜陵公主好歹是太上皇的姐姐，再怎么说，大晋还是慕容家的，不是楚家的天下，如果王爷今日这番行为被御史大夫听到了，他们该作何感想？皇室宗亲又该如何？”
楚继沨闻言，露出洁白的牙齿，粲然一笑，却让人不由自主地察觉到由脚底板升起来的阴森寒冷，“太后娘娘说的对，宜陵公主是皇家公主 本王确实不能无理。不过，她又不是慕容家公主，本王何须对一只野鸡这么客气了？麻雀变凤凰，也应该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命。”
话说的极端刻薄无情，宜陵公主原本还有血色的脸庞顿时苍白无色，嘴唇紧紧地咬住，她伸了手，立刻出言质疑：“沨哥哥 ，你、你骗人吧？我怎么不是公主了？”
段悦霜心里哀叹，在大殿里时楚继沨就是拿这件事威胁她，可想而知如果此事被拆穿，那么受影响的就是整个皇室了。
楚继沨似笑非笑，并没有直接回答宜陵公主的问题，而是睥睨了一眼段悦霜，眼里尽是漫不经心，“本王认为，皇太后娘娘知道的比本王更清楚。宜陵公主如果没事的话，好狗不挡道，给本王让开吧。”
由于受到自己并非皇室血脉真相的冲击，宜陵公主到现在还是一愣一愣的，脑子一团乱，心绪不宁，耳畔边嗡嗡作响。
楚继沨见状，一把推开宜陵公主，自己走了过去，后面的侍卫紧随其后，华丽丽地离开了此地。
宜陵公主勉强地挣扎起身，侍女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声音怯怯：“公主……”
“别叫本公主。”宜陵公主被刺激狠了，一巴掌呼了过去，清晰无比的五指印印在脸上，侍女心里委屈却不敢多说什么。
公主脾气是出了名的不好，她一个奴婢，哪里有资格与公主叫嚣？
“太后娘娘……”宜陵公主感觉到天旋地转，短短一天时间，她的身份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她不敢相信，心里抱有一丝希冀，沨哥哥应该是骗她的，她还是公主，是堂堂正正的慕容家的孩子，不是意图挡凤凰的麻雀。
段悦霜喟叹，招了招手让宜陵公主进殿。宜陵公主迫切想要得到答案，赶忙追问道：“太后娘娘，沨哥哥说的是真的吗？他是不是骗我的？”
段悦霜的眼底含了一丝悲悯，语气也稍微带着几分安慰：“宜陵，你的身份，其实是贾太妃与一名侍卫的孩子。”
这个答案毫无疑问就是一道九天玄雷劈中了宜陵公主，震惊、恐惧、迷茫等等情绪夹杂在一起，让宜陵公主一时半会不知说什么了。
“我……”宜陵公主受到的刺激太大，眼泪就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滴滴坠地。任谁瞧见了都会心生怜悯。
“宜陵，你的母亲贾太妃，也是一时糊涂。原本先皇选秀，她是不愿意进宫的，但贾家逼她，用心上人的性命威胁她，她无可奈何 ，只能选择进宫。后来这个心上人进宫当了禁卫军，贾太妃想了个办法，就把他调到自己身边了。先皇也是很疼宠贾太妃，对她百依百顺，自然没有多想。贾太妃压根就不爱先皇，她只希望与侍卫在一起，他们二人就这样瞒着先皇秘密相处，然后就有了你，再然后没过多久，先皇驾崩了，楚皇后也知道此事，拿此事要挟她，希望贾家站在太上皇这一边。贾太妃被人抓住把柄，又考虑到你的安危，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事情的大致经过，段悦霜已经说明白了。宜陵公主嘴唇哆嗦，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泛出一丝血丝，她眼神空洞，似乎是大受打击。段悦霜见状又劝了一句，“以后离摄政王远一点，他不是你的良人。”
良人？宜陵公主是万万没想到，搞了老半天，自己居然是一个野种，并非慕容家的子嗣。联想起楚继沨平日对自己的横眉冷对，宜陵公主的心里愈发难受，总感觉自己最不光彩的一面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
“我……晓得了。”宜陵公主用了毕生的勇气，才说出了这句话。
“你……先在我这边睡一睡吧。”段悦霜很担忧宜陵公主的情况，自然要把她留下来过夜了。
“皇后……”宜陵公主嚎啕大哭，叫出了这个当初的称呼。
“好好好，乖乖乖，我们不哭不伤心。”段悦霜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细语。
段悦霜的情况暂且不提，另一边，谢晏晞与宁流云描绘着晋国的地图。
既然难得来一趟晋国，自然也要干点正经事。晋国大半地图都已经绘制完成，之前去摄政王府时谢晏晞凭借记忆记下了一整张晋国地图，现在复制出来，轻轻松松。
“公子 这样一来大齐就不会吃亏了。”有了地图，谢宣玠确实不需要两眼一抹黑了。
“嗯，把它收起来吧。”谢晏晞卷了卷布帛，将其放在包袱里。
这时候，有人来报楚继沨请她过去议事。谢晏晞挑了挑眉，和宁流云对视了几眼，决定二人一起去。
摄政王府
楚继沨满脸冷漠，谢晏晞与宁流云二人反而泰然自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楚继沨是那个不请自来的人。
“赵舒，你不好奇本王为什么叫你过来吗？”楚继沨终于是第一个说话了。
谢晏晞眸光淡淡，宁流云垂眸看地，对上楚继沨凌厉威严的眼神时，谢晏晞嗤声一笑，“王爷叫本公子过来 ，总不可能是让本公子给您侍寝的。”
话说的直白粗俗，楚继沨似是被逗乐了，直接咧嘴一笑，“赵公子，你这份伶牙俐齿，本王都觉得是世所罕见了。不过，你能否和本王解释解释，为什么你会来大晋？”
盘问她祖宗三代了，谢晏晞挑了挑眉，“也没什么，只是好奇大齐江南为什么发生地动罢了。”
“那你也是奇人了，”楚继沨从太师椅上徐徐站起，长身玉立，凭借身高的优势令谢晏晞笼罩在一片阴影下。
“大齐发生的事情，跑来我大晋调查，有趣有趣。”楚继沨一开始并没有对赵舒的身份多加怀疑，不过小皇帝最后的打击还是让他升起了警惕，以及后来她说的话，不得不令楚继沨开始怀疑，此人目的不纯。
“王爷，如果我猜的没错，王爷在江南那边是让活生生的人作为标靶，当做火铳的实验吧。”谢晏晞石破天惊，不仅楚继沨惊讶，就连宁流云也觉得事情来得太突然，她反应不来。
楚继沨哈哈大笑，“赵舒，你说，有什么证据？”一脸的淡定，反而更加说明了楚继沨是自信不会被人发现。
谢晏晞扯了扯嘴角，娓娓道来：“王爷，你之前曾经让本公子进了你的书房，在那里，本公子看到了你放到那里的火铳，而且王爷的衣袍角也沾了一丝丝血迹。”
经谢晏晞提醒，楚继沨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处衣角确实沾了零星血迹，不过寻常人压根就不会注意到，赵舒是如何发现的？
“王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江南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原本本公子一点也不知道，但王爷如此在意火铳，而且还不惜废了太上皇，那么本公子有理由怀疑，火铳研制的背后隐藏着更大的秘密。”谢晏晞踱步而走，楚继沨撑着下巴，兴味盎然地看着赵舒能否说出什么大秘密。
“王爷，江南那边的官员是你们的人，对不对？即便不是，那也有你们的眼线。他们拖延时间不上报，难道仅仅是打算隐瞒地动的灾情吗？不，并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为了隐藏火铳研制的秘密。”
“江南的地理情况很特殊，每年都有商人往来，但是，宁陵县贫穷潦倒，人烟稀少，当地官员懈怠，而且宁陵县又有着天然大山阻隔，自然不会有人发现。王爷 ，您为了火铳研制成功，不惜抓住活人作为标本，让他们当成目标，以此来展现火铳的威力。不知道本公子说的对不对？”
谢晏晞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宁流云还有些消化不了，不过很快就整理出最关键的一点——楚继沨用活人当做火铳实验的靶子。
宁流云的眼神顿时不善起来，楚继沨这么做也不怕天打雷劈，因果报应嘛。
楚继沨闻言，似是高兴又或者是无所谓地笑道：“不得不说，赵公子还真是火眼金睛。不过这个血迹，你怎么认为就是这样呢？”
谢晏晞早就料到楚继沨会这样反驳，字字珠玑：“王爷，你这个血迹，可不是一般的血迹。最起码，你去过江南，而且你还接触过那些人，那些人曾经挣扎，你失手杀了他们，这些血迹就存留了下来。王爷，你不要矢口否认，江南那边气候湿润，寻常大齐的人去了，不会怎么样。但对于受过内伤的人来说，去了那里那就受不住了。不知道王爷记不记得本公子送给你一坛酒？那坛酒，可是对内伤的人非常不友好。”
随着谢晏晞的一锤定音，楚继沨总算是直接承认了。
“没错，本王也确实是拿他们当靶子使用，当做火铳研制的试验品。不过赵舒，你为什么知道本王受了伤？”楚继沨一脸疑惑，他受伤的消息明明捂得很严实，怎么赵舒偏偏知道了？
“卢兰城，王爷记不记得？”谢晏晞眸光冷淡，楚继沨为了掩人耳目也是做到极致了，自己受伤不叫大夫看病，只是掳走一个大夫给他看病，而且还谎称是手下人生病。这份心思，也是为难楚继沨了。
“哦？原来赵公子这么早就怀疑本王了。很好很好，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你。赵舒，你可愿意留在本王身边，当本王的幕僚，日后本王必定让你风风光光，平步青云。”楚继沨起了揽才之心，向谢晏晞发出邀请。
“不愿意。”坚定的否决从谢晏晞的嘴里蹦出。
“为什么？”楚继沨嗤笑，“难不成是认为本王做得不对？”
“难道不是吗？”谢晏晞句句带着刺，“虽然为了帝位可以不择手段，但是也要有底线，王爷这样做，不就是白白让所有老百姓揭竿而起吗？”
“哟，赵舒，没想到你这么心慈手软。”楚继沨丝毫不认为自己做错了，“都说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那些人一辈子都是贫穷潦倒，压根就没有机会荣华富贵。本王让他们当靶子，也是废物利用。要知道三国鼎立的局面不会维持太久，到时候战争一起，谁会理会这帮老百姓？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死得其所一点。要不然，谁会记住他们？”
疯了，谢晏晞心里忌惮，这么一个不怜惜底层百姓的上位者，若是他一登九五，岂不是让整个天下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吗？
“王爷，你凭什么替他们做主？他们根本就不愿意死， 却这样无辜地被剥夺其性命。他们就应该为了王爷的大业而白白死去吗？”谢晏晞怒火中烧，对楚继沨充满了厌恶与愤恨。
“江山大业，有人死有人活，非常公平。为了国家的安危，为了天下统一，为了大晋的千秋万代，这些人都应该为此牺牲，让他们为晋国好好贡献。当了这么久的大晋子民，难道连自我牺牲的勇气都没有吗？”楚继沨这下子是毫不避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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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继沨连忙抓住她的手，就是一放，宜陵公主一时站不住脚，咣当一声摔倒在地，她面容楚楚，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你！”
段悦霜想要当背景板也不行了，她冷声质问楚继沨：“摄政王爷，宜陵公主好歹是太上皇的姐姐，再怎么说，大晋还是慕容家的，不是楚家的天下，如果王爷今日这番行为被御史大夫听到了，他们该作何感想？皇室宗亲又该如何？”
楚继沨闻言，露出洁白的牙齿，粲然一笑，却让人不由自主地察觉到由脚底板升起来的阴森寒冷，“太后娘娘说的对，宜陵公主是皇家公主 本王确实不能无理。不过，她又不是慕容家公主，本王何须对一只野鸡这么客气了？麻雀变凤凰，也应该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命。”
话说的极端刻薄无情，宜陵公主原本还有血色的脸庞顿时苍白无色，嘴唇紧紧地咬住，她伸了手，立刻出言质疑：“沨哥哥 ，你、你骗人吧？我怎么不是公主了？”
段悦霜心里哀叹，在大殿里时楚继沨就是拿这件事威胁她，可想而知如果此事被拆穿，那么受影响的就是整个皇室了。
楚继沨似笑非笑，并没有直接回答宜陵公主的问题，而是睥睨了一眼段悦霜，眼里尽是漫不经心，“本王认为，皇太后娘娘知道的比本王更清楚。宜陵公主如果没事的话，好狗不挡道，给本王让开吧。”
由于受到自己并非皇室血脉真相的冲击，宜陵公主到现在还是一愣一愣的，脑子一团乱，心绪不宁，耳畔边嗡嗡作响。
楚继沨见状，一把推开宜陵公主，自己走了过去，后面的侍卫紧随其后，华丽丽地离开了此地。
宜陵公主勉强地挣扎起身，侍女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声音怯怯：“公主……”
“别叫本公主。”宜陵公主被刺激狠了，一巴掌呼了过去，清晰无比的五指印印在脸上，侍女心里委屈却不敢多说什么。
公主脾气是出了名的不好，她一个奴婢，哪里有资格与公主叫嚣？
“太后娘娘……”宜陵公主感觉到天旋地转，短短一天时间，她的身份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她不敢相信，心里抱有一丝希冀，沨哥哥应该是骗她的，她还是公主，是堂堂正正的慕容家的孩子，不是意图挡凤凰的麻雀。
段悦霜喟叹，招了招手让宜陵公主进殿。宜陵公主迫切想要得到答案，赶忙追问道：“太后娘娘，沨哥哥说的是真的吗？他是不是骗我的？”
段悦霜的眼底含了一丝悲悯，语气也稍微带着几分安慰：“宜陵，你的身份，其实是贾太妃与一名侍卫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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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赵公子这么早就怀疑本王了。很好很好，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你。赵舒，你可愿意留在本王身边，当本王的幕僚，日后本王必定让你风风光光，平步青云。”楚继沨起了揽才之心，向谢晏晞发出邀请。
“不愿意。”坚定的否决从谢晏晞的嘴里蹦出。
“为什么？”楚继沨嗤笑，“难不成是认为本王做得不对？”
“难道不是吗？”谢晏晞句句带着刺，“虽然为了帝位可以不择手段，但是也要有底线，王爷这样做，不就是白白让所有老百姓揭竿而起吗？”
“哟，赵舒，没想到你这么心慈手软。”楚继沨丝毫不认为自己做错了，“都说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那些人一辈子都是贫穷潦倒，压根就没有机会荣华富贵。本王让他们当靶子，也是废物利用。要知道三国鼎立的局面不会维持太久，到时候战争一起，谁会理会这帮老百姓？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死得其所一点。要不然，谁会记住他们？”
疯了，谢晏晞心里忌惮，这么一个不怜惜底层百姓的上位者，若是他一登九五，岂不是让整个天下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吗？
“王爷，你凭什么替他们做主？他们根本就不愿意死， 却这样无辜地被剥夺其性命。他们就应该为了王爷的大业而白白死去吗？”谢晏晞怒火中烧，对楚继沨充满了厌恶与愤恨。
“江山大业，有人死有人活，非常公平。为了国家的安危，为了天下统一，为了大晋的千秋万代，这些人都应该为此牺牲，让他们为晋国好好贡献。当了这么久的大晋子民，难道连自我牺牲的勇气都没有吗？”楚继沨这下子是毫不避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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