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流云皱了皱眉,宁陵县要什么没什么,最多就是位置特殊了点,还有一座山挡着,比较方便人做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谢晏晞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她淡淡道:“这里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好一点,不过呢,楚继沨的人下台之后,宁陵县的情况也不一定很好。”
    说了半天,还是觉得宁陵县有古怪,但谢晏晞说不出哪里奇怪,只能与宁流云他们交流看法。
    宁流云不同,她没有像谢晏晞那样的政治敏感度,更多的则是江湖人对底层老百姓的关怀与仗义。所以谢晏晞觉得奇怪的地方,宁流云不一定认为有问题,甚至是觉得理所当然。
    “算了,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反正我们在宁陵县,没有十天半个月是走不了的。”谢晏晞望着窗边光秃秃的树,眸光沉沉。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有的人注定辗转难眠,比如宁陵县现任知府。
    他的前任是怎么死的,他都知道,甚至他也在其中参了一脚,但是最后他的顶头上司人头落地,身首异处,而他也顺理成章地成为宁陵县的知府。
    这一切来的太快太快,有点不真实感。于是他大半夜披着披风,在书房里看书。但看了没多久,实在是看不下去,直接换管家进来,商讨事情。
    大半夜的,知府不睡觉不代表下人不睡觉,丫鬟守夜,他这个管家完全不需要啊。管家本来睡得正好,却被人叫醒,别提心里多不高兴了。
    但老爷有请,他再不耐烦不痛快也不能说一句“不”,这就是主仆的差别。
    管家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打哈欠,问道:“不知大人有何贵干?”
    知府沉声,问道:“我叫你来,也不为什么,就是问问你,你知道蓝德邦去了哪里吗?”
    蓝德邦是前任宁陵县知府的名字,管家不明白知府提起他何意,于是答道:“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了?”知府斜眼,“你相信吗?”这位知府与管家是同穿一条裤子的,不可能不知道蓝德邦是谁,也不可能不知道蓝德邦最后的去处。
    管家皱眉,“死不死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确实死了。”
    “没错,他必须死。”知府神情肃然,“他不死,我怎么上位?王爷对他那么看重,我心里不好受,他死了,一了百了。”
    知府此时此刻陷入了一种巨大的疯狂之中,蓝德邦压住他太久了,以至于他心里非常痛恨他,没有他挡着,他早就是王爷的心腹了。
    蓝德邦前段时间被赵昇查出贪污受贿,立马被判处死刑,死的透透的,翻不了身。而对于生前蓝德邦的下属,也就是现在的知府大人来说,蓝德邦死了,还真是普天同庆的好消息。
    “大人,蓝德邦已死,现在大人没有后顾之忧了。”管家像往常一样,拍起知府的马屁,各种溢美之词不要钱一样地往外冒。
    “行了行了,你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知府满脸不屑,“你不是想要天下第一美人吗?本官虽然人微言轻,但也会想办法成全你。”
    天下第一美人其实一直都没有准确的定义,即便是管家,也只能大概描述是一个非常非常漂亮的女人,但对于知府来说,天下第一美人是他拉拢人心的手段与嘘头,是谁并不重要。
    管家闻言一喜,各种跪拜,“多谢大人成全。”有了第一美人,他出去都倍有面子了。
    看着管家一副美人在怀的高兴样,知府毫不留情地说道:“现在还没有成功,王爷交代的事情,蓝德邦已经完成了。但我们不代表就没有事情做了,我们务必不要穿帮,省的王爷问罪。”
    大概楚继沨没想到的是,这帮下属对他这么忠诚无二吧。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也只会说:一帮下人。
    “是是是,大人说的对。”紧接着管家与知府说东说西,对宁陵县的策划以及楚继沨大业的达成发表了各式各样的意见。
    双方一直送到天亮才罢休。
    ……
    谢晏晞如同往常一样,打扮成一个颇有才名的公子哥四处吟诗作对,渐渐的,赵舒的名声就变大了。没过多久,一张知府夫人发过来的诗会帖子就来了。
    谢晏晞将其展开一瞧,笑了笑:“知府夫人对我们还挺看重的。”
    区区一个才子,堂堂知府夫人就这么客气,亲自问安邀请,也难怪宁陵县的知府名声这么好了,想必这都是知府夫人的功劳了。
    想到这里,谢晏晞讽刺一笑,新任知府据她所知也是楚继沨的眼线,刚刚下台的蓝德邦不清白,他也同样不清白。不过有了这封邀请帖,想要干什么就方便多了。
    “公子,知府夫人这张请柬,我们接不接?”宁流云撑起下巴,指了指那张请帖。
    “当然接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不去多浪费。”谢晏晞连忙把它收起来,有了它,知府府邸的情况也可以光明正大地一探究竟了。
    君御渊擦拭着剑,没有参与到讨论中。而流景更是候在一边默默不语了。
    知府夫人发来的诗会请帖,很多人纷纷赏脸前来。这个诗会,看起来只是文人赏花吟诗的宴会,但实际上是未婚男女彼此相看的宴会。这不,多少未婚的少年少女都来了。
    新任知府膝下有二子三女,三小姐是知府夫人所出,因为是幼女,自幼受尽宠爱,性子便有些天真。今日她一身粉衣,脸上略施妆容,格外娇俏美丽。
    她一出来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一位心仪她已久的公子目露痴迷之色,说道:“绝代佳人啊,不知道我有没有幸得到美人的垂怜?”
    旁边一位锦衣青年闻言,不屑地翻了翻白眼,“八字都没有一撇,你就这样了,收敛点吧。”
    不过有一说一,这位三小姐确实长得好漂亮,在这个聚集了宁陵县的所有闺秀的宴会上,也是惹眼的紧。
    三小姐性子天真,可不代表是傻瓜笨蛋,她听到那些窃窃私语,神色不悦,“这些人胡说八道什么啊?我才不会喜欢他们。”
    三小姐身边的侍女闻言连忙应道:“那当然了,小姐那是非人中龙凤不嫁,这帮子公子哥,一点也不值得小姐下嫁。”
    “多嘴。”三小姐脸色羞红,被提及婚事,女孩子家难免有些害羞。
    侍女吐了吐舌头,不再多嘴。就在这时,谢晏晞来了。
    一些听说过谢晏晞名声也见过谢晏晞的人指着她说道:“快来看,这位就是前不久声名鹊起的才子赵舒赵公子。”
    赵舒一出场,众人的大部分视线就汇集到她身上了。她面容平凡无奇,双眸却格外明亮,腰间别着的玉佩,成色通透,周身气度不凡,看起来是位有钱的少爷。
    好奇、疑惑、紧张、失望等等视线都聚集在谢晏晞一个人的身上,而她旁边的宁流云与流景反而没有引起多大轰动。毕竟她们长得再漂亮,也不如这些闺秀啊。
    谢晏晞仿佛并不知道那些人打量她一样,微微一笑,尽是潇洒。三小姐看着看着不禁入了魔,心里砰砰直跳,脑海里似乎有一种声音呼唤着她。
    她……应该是爱上眼前这位公子了。三小姐心里想道。
    谢晏晞落座,一些与她交好的公子纷纷与她打招呼,谢晏晞一一回复,并与他们愉快的交流起来。就这样,那些原本对谢晏晞心生轻视或不相信的人也被谢晏晞的气度所折服。
    赵舒,值得深交。对于这些才子而言,只要你有真才实学,他们就一定会与你惺惺相惜。
    谢晏晞坐下去没多久,知府夫人就来了,她身边丫鬟嬷嬷成群,府里未出嫁的姑娘,只剩下三小姐一个了。知府夫人疼爱这个女儿,不想委屈了她,所以就想方设法地举办了这个诗会。
    诗会的目的,该知道的人都知道。知府夫人年纪看起来不大,神情温和,脸上挂着一抹和善的笑容。她望着四周,当视线一触到谢晏晞时,眸光一闪,笑了笑说道:“感谢各位赏脸参加本夫人的诗会。诗会,要的是诗情画意、风月诗词。本夫人在此,敬各位一杯。”
    知府夫人开头了,其他人当然不会傻着 纷纷回之一杯。宴会就这样热闹地开始了。
    诗会上有寻常的歌舞笙箫、伶伎缭绕,也有才子们吟诗作对,流觞曲水。
    谢晏晞淡淡地喝着酒,百无聊赖地看着花园的风景。这里的花园肯定是比不上御花园与璇玑太公主府的花园的,不过也不错了,假山流水,松柏梅花,不说美轮美奂,但也入得了眼。
    谢晏晞离开热闹的人群,来到一处竹林深处,独自一人孤芳自赏。
    而此时,看见谢晏晞离开宴会的三小姐爷随便找了个理由,偷偷跟了过来。当看见谢晏晞的身影时,三小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努力平息自己激动的情绪,娇声问道:“不知公子……”
    “是谁?”谢晏晞的思绪一下子被突如其来的人声打断了,神色不悦地转过头去,厉声问道。
    三小姐吓了一跳,赶快摆了摆手,“我是这里的三小姐,公子,你不记得我了吗?”
    谢晏晞转过身来才发现刚刚说话的人是谁,于是淡淡地抿了抿唇,问道:“三小姐有何贵干?”
    说真的,谢晏晞不太习惯这种“孤男寡女”的情形,虽然她是女子,但三小姐并不知道啊。别人看见了,别提多暧昧了。
    三小姐神色羞红,搅了搅手帕,“不知道公子您,对我……”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声。
    谢晏晞一见三小姐这副脸红心跳的样子,哪里还不知道三小姐已经少女怀春了?谢晏晞很想扶额长叹,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出门一趟,还是有目的的参加宴会,还能“勾引”到一位美丽的大小姐。这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谢晏晞很想告诉她她是女的,她们之间注定成不了,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于是便说道:“三小姐,你很好,但是……”
    三小姐一听,一阵欢欣鼓舞。赵公子夸奖她了,那是不是说明赵公子他喜欢她啊?
    谢晏晞非常无情地说完后面一句话,“但是,你和我不合适。”
    不合适这三个字仿佛晴天霹雳,从天灵盖上直接劈晕了三小姐。心里的热情被这盆混合着冰渣子的水浇的心哇凉哇凉。
    赵公子说什么?他们不合适。不合适,不合适  。
    见三小姐老半天不说话,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谢晏晞声音低沉,“三小姐,人间任何事,都不会是十全十美的,也不是所有的一见钟情,就可以化成相濡以沫的长相厮守。”
    谢晏晞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作用 反而令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泪眼朦胧,生平第一次的喜欢,就这样被人拒绝了,她很不高兴。
    “赵公子,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你确定不再考虑考虑吗?”说到最后,三小姐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哀求了。
    谢晏晞有些无语,至于吗?不就是被一个“男人”拒绝了吗?用得着这样天塌地陷的样子吗?
    谢晏晞撇了撇嘴,直接说道:“三小姐,感情这种事情,强求不来的。没有感觉就是没有感觉,而且,本公子已经有了妻室,实在是不合适与你有什么瓜葛。”
    听到谢晏晞斩钉截铁的拒绝,三小姐还能说什么?自然是哭着回去了。
    谢晏晞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位三小姐打发出去了。
    碍事的人走了,谢晏晞顺着竹林的一条路,绕了一大圈,终于来到了知府的院子。
    谢晏晞微微一笑,飞身一跃,潜入书房一瞧,暂时没看出什么。不过,书桌上的玉印让谢晏晞颇为在意,这个玉印看起来与平常的玉印不同,还是私刻的,这实在是……
    书房里实在是找不到什么重要的东西, 谢晏晞找来找去,也就看到几本账册,把它带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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