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茹与赵雪姿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结果就是,双方闹得不欢而散。而这次纷争也正式拉开了国公府二房不太平的日子序幕。
    洁白如雪的云海中,偶尔飘来的几朵乌云,丝毫不掩盖此时天空澄澈晴朗的美丽绚烂。
    谢晏晞在庭院里漫步,裁剪着花草。紫苏与白露两位侍女远远跟着,低眉颔首。
    谢晏晞恰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紫苏,二舅回来了,孤是不是应该备点礼物去看看他?”
    说是看望赵昌,但谢晏晞的真正目的并不在此。紫苏与白露二人心中清清楚楚。
    紫苏压低声音,回答道:“殿下若是要去探望二老爷,想必二老爷不会计较殿下不备礼物的,毕竟亲戚一场,而且殿下又是后辈,无论哪儿都没有这套规矩。”
    探望赵昌?开什么玩笑?那明明就是谢晏晞有意的试探。前段时间谢宣玠任命赵昌为布政司使的旨意下发了,金陵的权贵世家都沸腾了,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杀出来的程咬金,这个赵昌也太幸运了。
    确实啊,任凭赵昌在荆洲的功劳再大,也不可能一朝回到金陵便可官升四品的,还是皇上心腹的核心位置。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上爬,不过为的是让这仕途更光明坦荡一些,不得不说,赵昌的家世背景很大程度上也决定了此时他的青云官途。
    正因为赵昌是成国公府二老爷,当今皇上的舅舅,他才能一朝回京便被委以重任,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啊。
    谢晏晞计较的,不是赵昌荣升布政司使的消息,而是他此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当年赵昌与赵昇之间的龌龊,赵太后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要不是这样, 没道理自己的亲哥哥回京了,赵太后这个当妹妹的一点表示都没有吧。还不是为了心中那点疙瘩?这次赵昌的归来,别提赵昇与董氏感到惊讶,赵太后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也仅此而已。
    事已至此,他们也不会回到过去了。
    谢晏晞睫毛微颤,把剪刀搁置一边,眸光带有一丝凌厉,“二舅回来了,孤也该替母后表示表示。”
    谢宣玠为什么提拔他?难道真的只是冲着成国公府的名头吗?不,不是的,现在的成国公府,除了赵昇,后辈晚生皆无法担当重任,如果成国公府真的要长青百年,更要雨露均沾,枝繁叶茂才对。
    而赵昌, 便是那个能够支起成国公府一片天的最好人选了。
    既然谢晏晞已有这个表示,当奴婢的岂会没有这份眼力劲?紫苏与白露麻溜地收拾工具,之后便簇拥着谢晏晞去库房挑选几件贵重礼物。
    公主府的金银玉器,堆积如山,谢晏晞名下的产业也很多,个个都是聚宝盆。更别提每年封地富庶的产出,足够谢晏晞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谢晏晞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周围堆放在一块的各种礼盒,很多都是没有拆封的,这些都是低级官吏与豪奢富强为了走谢晏晞这条路,特意孝敬谢晏晞的。
    礼物,谢晏晞收了,但要是真的想着让她替他们谋求好处,那是不可能的,也就除了极个别真的身怀材质的才子官吏们,被谢晏晞举荐入朝为官以外,其他人都被谢晏晞抛之脑后了。
    礼盒太多,谢晏晞也没有兴趣一个个拆封出来看,于是便把一装着前朝宫廷流落在外的古董青瓷瓶的礼盒,单独拎了出来,冷声道:“孤觉得这个花瓶送给二舅,便再合适不过了。”
    赵昌喜欢收集古玩,这一点谢晏晞很了解,反正送金银首饰的,也不合适,还不如挑这个花瓶赠与他,更能体现心意。
    白露大吃一惊,“殿下,这个青瓷花瓶乃是汝窑特制烧制出来赠与前朝皇帝的,贵重得不得了,你把它转赠他人,这……”
    青瓷花瓶的来路是宫廷用物,既是这个花瓶来到谢晏晞的府邸上,按理来说除了皇亲国戚,无论谁用都不太好,毕竟前朝遗物,细细品味起来,那意头也是不太吉利。
    白露的意思,谢晏晞是听懂了。她仔细想了想,便道:“那就算了,二舅去荆洲那么多年,送点疗养身子的药材吧,这件事紫苏与白露全权操办。”
    “是。”紫苏白露二人作揖说道。让她们负责,便是只给赵昌送礼,不亲自去一趟了。
    “还有,给成国公府的小姐们下帖,孤邀请她们过来赏菊。大哥之前不是给孤送了一盆难得一见的绿菊吗?把它摆出来放置汀水亭吧。”
    谢晏晞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转念一想便道。
    说起来,她也是很长时间没见过赵徽音与赵燕绥了,刚好趁这个机会见一见。
    “奴婢遵命。”谢晏晞既然下达了命令,紫苏与白露自然也要快速替谢晏晞完成任务。
    主仆三人跨出了库房的门槛,吩咐了库房的奴才好好看管库房,接着便各做各事了。
    紫苏与白露动作迅捷,把谢晏晞要求她们办的事办的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得知长公主跟前的两位女官派人慰问赵昌,董氏自然也要出来迎接与招待紫苏白露。
    紫苏与白露先是把药材放下,简单转达了谢晏晞的意思过后,然后把公主府特制的请帖交到董氏的手里,总共有五张,董氏见之笑眯眯地与紫苏白露寒暄了几句,场面上十分融洽,莫不友好。
    客客气气地把紫苏白露送走之后,董氏沉下了脸,扭头对嬷嬷说:“嬷嬷,你去叫大小姐和二小姐过来,还有二房那三个姑娘,就说我有事要请她们过来。”
    “是 。”嬷嬷稍稍欠身,朝外走去。厅堂上董氏神情严肃,一边等待一边喝着茶,面上丝毫不见任何焦虑之色。
    没过一会,嬷嬷便带着府内几位待字闺中的小姐们过来了。几位如花似玉的小姐们站成一列,拿震撼力,堪比皇帝出巡了。
    董氏轻轻咳了一声,微微扫视了一样几位姑娘,直接开门见山:“我把你们叫过来,不是为了什么,而是有几句话想要对你们说。”
    把茶杯搁置好,董氏才继续说道:“圣元长公主邀请我们府内的五位姑娘过府赏菊,这是你们的荣幸,也是我们成国公府的牌面。去了那里,你们该做什么,你们知道吗?”
    赵徽音与赵燕绥是长公主府的常客,这种聚会又不是第一次去了,心态反而比较轻松配合。而二房的那三位小姐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嫡出的赵雪芳、赵雪茹,两个人的脸上皆是兴奋忐忑夹杂着,至于赵雪姿,倒是比嫡出的两个姐姐更多了一分势在必得。
    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的董氏,心里一沉,面上不显,声音不疾不徐,“长公主是我们成国公府的贵客,记住,她先是长公主,接着才是你们的表姐表妹。雪芳、雪茹、雪姿,你们三位姑娘初来乍到,不熟悉长公主的脾性,等到了那一天,记得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和徽音燕绥打报告,不要自作主张,知道吗?”
    赵徽音、赵燕绥率先答道:“女儿明白。”
    自己的女儿靠不靠谱,董氏的心里还是有数的。她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再看向二房的两位嫡小姐,慈和地说道:“雪芳,雪茹,你们两位是雪姿的姐姐,在外面的一举一动都代表了成国公府的颜面,切勿行事踏错。姐妹间偶尔有些龌龊,那是很正常的 ,但到了府外,你们可都是赵家的孩子,谁要是丢脸了,不仅自己颜面荡然无存,还会连累整个成国公府跟着面上无光。这一点,雪芳,雪茹,你们明白吧?”
    这是警告她们不要找赵雪姿的麻烦, 更不要背地里耍小动作呢。赵雪芳赵雪茹心中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面上笑盈盈地保证道:“我们自是不给成国公府丢脸,相亲相爱一家人。”
    得到赵雪芳赵雪茹的保证之后,董氏总算是稍微放下了心。但还是不太放心她们,于是简单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后,董氏还单独把赵徽音赵燕绥留下,暗中叮嘱她们仔细看着二房的动静,千万不要让她们惹出大乱子。
    赵徽音与赵燕绥明白此事事关重大,面上便答应了下来。
    日子过得很快,成国公府的几位小姐相伴去公主府赏菊的时候到了。
    成国公府备了两辆马车,各自代表着不同的阵营。赵雪芳与赵雪茹自然不喜欢与赵雪姿同坐一辆马车,但有了董氏的警告在先,两姐妹纵使再不喜欢,也只好捏着鼻子,全程不理会赵雪姿。
    赵雪姿见状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她这两个姐姐,一点都没有变 还以为谁稀罕她们一样,如果不是长公主确实不好惹,她指定会与两个姐姐来一个鱼死网破。
    在众人的百般心思之下,长公主府到了。琴筝琴络已经提前一步候在府外了,见得成国公府的族徽,便是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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