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咳嗽两声,抬起头来:“每次发作头痛欲裂,幸亏有这丸药。”
    南宫谛目光朝那空了的锦盒瞟了一眼,眼神暗了暗,沉声道:
    “父皇应多保重龙体才是。倘若国师的丸药有用,应该请国师再为父皇制一些强身健体的丸药,以保父皇无虞。”
    皇帝抬眼看他,微微露出个笑容。
    “你倒是通透。实话实说,朕吃国师的丸药,太医院的那群顽固们很是不高兴,他们常常跟朕进言,说国师炼制丸药的原料都是些什么石头之类,长期服用对人有害,叫朕万不可多吃。”
    皇帝皱起眉头来。
    “可是朕的头疼之症他们又治不好,说也说不出个道理来,还不许朕吃别的药,这是何道理?到了朝堂上,那些老臣们也要朕听太医们的话,这真真是人越老越顽固!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人更懂事些。”
    南宫谛也不反驳,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父皇说的是,此路不通就换条路走,这本是人之常情,上了年纪的人是因为一条路走惯了,所以才渐渐觉得别的路都不可以走了,甚至连尝试都不愿尝试。”
    皇帝觉得他这个说法很是新颖,忍不住又夸奖了他一句。
    “谛儿真是长大了,懂得了这许多道理。”
    南宫谛再谦:“父皇谬赞。”
    皇帝长长一叹:“你大了,知道进学了,也知道为朕分忧了,还懂得了这许多道理,父皇欣慰的很。你是朕的长子,朕对你的期望还是很重,你可要好好努力。”
    南宫谛应是。
    悄悄抬眼,只见一旁周公公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不悦,转瞬即逝。
    南宫谛在心中冷嘲一声。
    皇帝头不疼了,精神也好了许多,想到方才南宫焉的事,心中不悦,再看眼前的南宫谛就越看越是喜欢。
    想了想,从一旁找出一个奏折来:“这是东南越州那边报来的梳理河道的折子,你且看看他们报上的钱款推演一遍,但这不是最重要的,这其中有他们报来的河道图,你要着重看看这河道梳理的法子是否有疏漏不妥之处,三日之内,给朕交上来。”
    “是。”南宫谛应了,走上前去,恭恭敬敬接了过来。“父皇若没有别的吩咐,儿臣先告退了。”
    皇帝嘴边噙着笑:“去吧,好好干。”
    南宫谛退出勤政殿,回到了东宫。几乎是同时,勤政殿里发生的事情也传到了南宫焉的耳朵里。
    南宫焉气的摔了桌上的茶杯。
    “是谁给他出的主意,又是谁在背后帮他!”
    好好的,一个废物竟然摇身一变,成了父皇和颜悦色宠爱的人?
    这他怎么能忍?
    “卿家勾结的人,是不是就是他!”南宫焉眼睛一眯,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应该不是。”邓公公摇头道,“太子这些日子一直在宫内,从未出去过一步,他的身边也都是我们的人,但凡有什么异动,我们立刻就能知道,他无论如何也跟卿家接不上头的。”
    “不是他,就是别人了。”
    南宫焉想了想其他几个能与他争个高地的皇子,顿觉头大。
    “无论如何,南宫谛这般转变,总与他们其中一个有关,去查!”
    “是!”
    “还有,他不是拿了父皇的考验么,去找人从中破坏,让他做不成!”
    “是!”
    ……
    这日一早,经过昨日一场噩梦般遭遇的萧宝儿也醒了。
    丫鬟们鱼贯而入,捧着洗漱用具准备伺候她,一切都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是萧宝儿就是觉得这些丫鬟们恭敬的神情之下,藏着不为人知的探究和嘲笑。
    随身丫鬟青竹也不见了,不用说,一定是被当做了替罪羊,悄悄处理掉了,就为了不被人抓住把柄。
    青竹从小跟着她,深知她的脾性,往往她的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她想要什么,这么多年,萧宝儿也习惯了青竹在身边。
    一朝被弄走,还是因为她的失误,萧宝儿的心中怎能好受。
    梳着头,丫鬟出了点小错误,萧宝儿便摔了镜子,将一屋子的丫鬟都骂了出去。
    萧夫人闻声,又派了一批新的丫鬟过来,这才费劲给她收拾好了。
    萧宝儿没吃早饭,直接去了祠堂。
    萧元水在那里等着她。
    昨日回来的路上,萧元水就已经说了他的处罚决定,要萧宝儿为此事罚跪祠堂七天七夜,一个时辰都不能少。
    萧家家规自来严厉,萧宝儿也没什么可闹腾的,规规矩矩就来认罚了。
    萧宝儿当着萧元水的面在祠堂中跪下,萧元水亲手关了门,一句话没与她说,转身而去。
    萧夫人也得了命令,不许来看望,全府上下都知道萧宝儿犯了错,祠堂也因此成了禁地。
    到了午时,只有一个丫鬟来送饭。
    是萧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名叫碧桃,因和青竹关系好,萧宝儿从前便认得,早晨萧夫人拨了她过来萧宝儿身边,接替了青竹的位置。
    碧桃眼眶红红,替萧宝儿布菜,伺候的周周道道。
    萧宝儿罕见地对她道了声谢。
    “大小姐可千万不要折煞奴婢!”
    萧宝儿凉凉一笑:“不必客气,你跟了我,以后会受苦的。”
    此番之后,她的命运一定会翻天覆地,就算还挂着萧家大小姐的名头,也已经名存实亡,她自己都无法预知自己的将来,又何况身边的丫鬟。
    碧桃哭了起来:“不会的,小姐还是咱们府中唯一嫡出的大小姐!”
    萧宝儿冷笑:“我这个大小姐遭了难,也没见其他的姑娘们来问一句。”
    碧桃安慰:“许是老爷下了命令,不许她们来……”
    萧宝儿放下饭碗,回到蒲团上端正跪好:“人心凉薄,即便能来,也没人会来的。你且去吧,待久了,连你也连累。”
    碧桃想起府中其他姑娘那避之不及的样子,忍不住又落下泪来,又想起方才替萧宝儿去学堂收拾东西,那方诗诗一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架势,更是一阵生气。
    但终究无奈何,忙忙收拾了东西走了。
    ……
    这边萧宝儿收拾了东西,不再去学堂,那边卿亲亲也彻底从学堂退出。
    杭婉儿因为卿亲亲不在,一整天百无聊赖,而方诗诗又作威作福的让人讨厌,杭婉儿生气,下了学干脆也不回家,直奔卿亲亲家里来了。
    “你不知道,那方诗诗简直要翻天了,我看还不如宝儿姐姐在的时候呢,好歹还能压一压她。”
    卿亲亲笑笑不说话。
    “对了,亲亲,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跟我说说,我可担心坏了呢!”杭婉儿拉着卿亲亲的手。
    卿亲亲却不能对她说实话,只说简略地总结成一句“迷路遇到坏人幸亏禁卫军打跑了”,糊弄了过去。
    但杭婉儿不是个傻的,萧宝儿和卿亲亲都忽然不来上学了,她知道这其中必有猫腻,还有昨晚上卿亲亲疯癫似的喊话,还有方诗诗今天在学堂里绘声绘色的描述……
    但是杭婉儿知道这不该多问,于是也就很快岔过了这个话题。
    “可是,你不去学堂,我真的没有意思。而且那些小姑娘都被方诗诗冷落了,我看她是想孤立于我。”
    这回卿亲亲却接话了,她微微笑了一笑,道:“她啊,蹦跶不了多久的。”
    杭婉儿一愣:“你怎么知道?难道她也不来学堂了吗?”
    卿亲亲心中微微一叹,若她算的不错,不出多久,很快大家就都上不了学堂了。
    “婉儿姐姐,我且问你,学堂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杭婉儿点点头:“有,今天下午裴先生忽然病倒了,没来给我们上课,大家都是自学的。而且丫鬟还说,最近这几天裴先生要养病,让我们不用暂时不用去上学了。”
    “休息几天啊?”
    “不知道。”
    “那裴先生严重吗?”
    “不知道。”
    “那你都知道些什么?”
    杭婉儿憨憨一笑:“我知道来找你玩啊!”
    卿亲亲笑着抱住她:“我外公说了,以后会再给我找一个女先生的,不如你直接来我家,陪我一起上课吧。”
    杭婉儿立刻眼睛一亮:“好啊!”
    惜夏端了糕点进来,卿亲亲陪杭婉儿同吃,没吃多久,惜夏忽然在门口打手势,卿亲亲放下糕点,道个失陪走出去。
    外面是二哥卿晨恪在等他。
    “怎么样?”
    “果然有人去查了。”
    卿亲亲拍拍胸口:“幸亏咱们动作快。”
    卿晨恪点点头,目光却在她身上打了个转儿,卿亲亲忙道:“我知道二哥你要问什么,不过这会儿的跟你说不清楚,晚上你再来,我单独跟你说!”
    卿晨恪鉴于有客人在场,便放过了她,吃完晚饭,准时又来了。
    卿亲亲知道躲不过,只好把编好的说辞说了。
    昨夜出事之后,卿亲亲就知道书肆保不住了,因此一大早就跑去告诉卿晨恪,让他把书肆关了,人都撤走,重要的人直接送出京城之外。
    所以今天上午,官差到书肆查封的时候,看到的便已经是一个空铺子了。
    书没了,书稿没了,人也不见了。四下查探,周围邻居皆一问三不知。掌柜去哪了,老板是何人,卿卿佳人是如何将此书刊印发行的,没有人知道。
    《行乐记》一书的线索,自此全部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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