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常人之不能忍,才能达到常人所不能达到的目的。
    她一定要忍!
    半晌,萧宝儿的怒气才终于退散下去。
    “小小年纪,什么正妃什么妾室,懂的还不少呢。”
    萧宝儿假作丝毫没有介意,打趣卿亲亲。
    但是卿晨恪和惜夏却都知道这件事的内幕,暗暗觉得卿亲亲说的太多了。
    宫里的事情虽然秘密,但多少还是有一些东西流出来的,萧宝儿既然又可以出门见人了,那说明萧皇后和萧丞相对此事已经有了一个定论。
    出了这种事,萧宝儿肯定是不会被当成正妃的,最大概率就是当一个妾室,加上前段时间见南宫焉因为河道图得到皇帝赏识的事情,这件事八九不离十。而昨日他们还收到了宫里南宫谛的信息,真正坐实了这件事。
    以萧宝儿的身份,怎么会甘心做一个妾室。
    因此卿晨恪和惜夏都知道,萧宝儿此刻面上笑嘻嘻,心里一定已经愤怒至极了。
    “小姐,咱们也该回去了,天色晚了。”惜夏适时开口道。
    卿亲亲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自然也不愿跟萧宝儿多做纠缠,于是也就顺势决定要回家。
    转过头来,目光却落在一旁的另外一个熟人身上。
    卿亲亲方才就已经看到她了,但是因为要对付萧宝儿,所以还没顾得上跟她正视一眼,这会儿有了空闲,便佯装不知,上下打量一番。
    “这是谁呀,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事实上,萧宝儿今天身边带了三个丫鬟,卿亲亲都应该眼生才对。
    因为原来跟在身边的青竹,早就被打发了,卿亲亲猜想,其他两个人应该是萧府另外给萧宝儿安排的,但是这位嘛……不是别人,正是前两天受了自己的鼓励,下定决心要往上爬的宫女流香。
    卿亲亲也很意外,流香真的很聪慧,运气也很好,短短时间就得到了萧皇后的赏识,不然此刻她也不会出现在萧宝儿的身边。
    但很显然,萧宝儿对她很是戒备。
    “这是皇后姑母派来照顾我的宫女,叫流香,流香,还不赶快见过卿小姐。”萧宝儿神情淡淡。
    流香也没上前,只站在后面,远远的跟卿亲亲行了个礼。
    卿亲亲和她使了个眼色,露出一个赞许的神情,流香也报之以感激的眼神。
    这眼神交流时间太短,萧宝儿并未察觉出什么异常,她下意识里对流香排斥,也觉得卿亲亲应该不会认识流香。
    “看起来就是个伶俐的,怪不得皇后娘娘会派他来照顾宝儿姐姐。宝儿姐姐有皇后娘娘眷顾,真是让我羡慕……好了,不早了,宝儿姐姐,我真的回家咯。”
    卿亲亲说着,抬脚就要走,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回转身。
    “对了,宝儿姐姐,你知不知道裴先生生病了?”
    萧宝儿自然知道这件事,但是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说是先生,不过是宫里放出来的宫女,说到底还是个下贱的奴婢,她没有功夫去管一个奴婢的生死。
    萧宝儿随意敷衍了一下,卿亲亲就走了。
    萧宝儿也转身而去,临上马车,忽然跟一旁那个新面孔的叫做锦衣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锦衣了然,道了句:“大小姐爱吃的蜜饯还没买着,奴婢这就去买。”
    萧宝儿点点头:“买着了自己回去吧。”
    说完,上了马车,让马车回家,留下锦衣一个人在街市上。锦衣见人走远了,立刻转身,朝卿亲亲一行人的来时路赶去。
    ……
    流香自来到萧宝儿身边之后,虽然名义上是近身的大丫鬟,实则压根近不了身。
    明眼人都知道她是皇后派来身边监视萧宝儿的,萧宝儿自己也清楚,怎么可能让她近身?
    平常也就是嘴上客套客套,端茶送水这样的事情,借口怕她累着,绝不会让她做,流香也就没有什么能接近萧宝儿的机会。
    到天色擦黑锦衣才回来,一回来就钻进萧宝儿的屋子说话,说了好半天才出来,然后碧桃进去送茶水,送完出来,流香小心翼翼靠过来:
    “咱们大小姐脾气真好,锦衣姐姐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大小姐也没责罚她。”
    碧桃瞧她一眼:“是啊,大小姐脾气好。”
    流香露出一脸感激之色:“大小姐待我也好,并没有因为我是宫里来的,就苛待我。”
    碧桃一挑眉:“瞧你这话说的,好好的,大小姐干嘛要苛待你呢?”
    流香张张嘴,犹豫了一下,没说什么。
    碧桃道:“好了,马上摆饭了,我先进去伺候,你就在这等着,待会儿我出来跟你一起吃。”
    锦衣虽然也是大丫鬟,但从不和她们一起,这些天流香也习惯了,也没问过什么,碧桃还是好说话,她也愿意跟碧桃亲近,当下便答应了。
    碧桃进去伺候了萧宝儿吃饭,回来的时候,拎来了一个食盒。
    流香瞪眼:“这……这么多?”
    碧桃嘻嘻一笑:“大小姐今天热着了,没什么胃口,菜都赏给我们俩了,喏,四个菜呢。”
    说着,端出菜盘子来,一一摆开。
    “大小姐知道你喜欢吃甜食,特意吩咐这盏甜汤留给你,还特意嘱咐了,叫我不要跟你抢呢!”
    碧桃把甜汤放在流香跟前,便自顾自吃起来,流香拿起勺子,却没吃,反而愣在那里。
    碧桃吃了几口才发现:“你怎么不吃啊……”
    谁料一抬头,却见流香已泪流满面。
    碧桃一下子慌了:“哎,流香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谁给你气受了,你告诉我,我去大小姐面前帮你出气!”
    这话一说,流香忽然哭的更凶了。
    碧桃一时更慌了手脚,好言安慰了好一会儿,流香才擦了擦眼泪。
    “碧桃姐姐,大小姐待我太好了,我,我心里难受……”
    碧桃更不明白了。
    “大小姐待你好,你高兴才是,难受什么啊?”
    “我……”流香又是一哭,捂住脸道,“我有私心啊!”
    ……
    这一段饭吃了好久,好不容易哄得流香不哭了,流香也把事情讲的差不多了。
    碧桃听得心里忐忑,面上却不动声色,吃完饭,借口收拾东西,忙忙出了屋子,转头就去萧宝儿那里了。
    流香掀开帘子往外看,又悄悄放下。
    “果真?”
    “她刚刚哭的满脸是泪,千真万确!”碧桃急道,“她觉得大小姐对她太好了,她来此目的不纯,对不起大小姐。”
    萧宝儿锁起眉头。
    “若果真如此,我们也不是不能想办法……”
    萧宝儿想了想,转头把锦衣给招呼了进来,在她耳边如此这般吩咐了几句,锦衣领命而去。
    随后又对碧桃道:“你先安慰她好好当差,后面的事,稳妥了再说。”
    “是。”
    人都走了,萧宝儿望着桌上的灯烛,脸色慢慢冷了下来。
    这三个丫鬟之中,她最信任的就是锦衣,无他,便是因为锦衣是南宫焉的人。
    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南宫焉知道萧宝儿身边没有心腹,特意送了锦衣过来。一来是让她身边有一个办事得力的人,二来是锦衣会些功夫,可以保护她。
    事实证明,锦衣确实得力,不光会功夫,办事能力也强,下午她便是吩咐她去打探卿亲亲一行人之前的行踪,锦衣很快就有了结果。
    原来卿亲亲他们,是跟蒋家的人走到一起了。
    蒋东跟秦登有交好,南宫焉也略有耳闻,也通过锦衣传递消息,告诉过她。但如今看来,这两家好像并不单单是官场交好那么简单,连两家的后辈都走到一起去了。
    卿秦两家从前并不主动结交什么人,那件事之后,仿佛一夜之间就变了。
    南宫焉也注意到了,因此不用萧宝儿吩咐,锦衣便知道,接下来,就是要盯住卿亲亲这些人的动向。
    至于碧桃,因着是母亲新送到她身边的,而在她最灰暗的那些日子,碧桃一直陪伴左右,萧宝儿还是很喜欢她的,对她说的话,自然也就非常相信。
    碧桃刚才急急忙忙进来,就是要告诉她一个消息——流香觉得萧宝儿对她太好,愧对于她,所以把自己是萧皇后派来监视她的事情全盘托出了。
    萧宝儿还挺惊讶这件事的。
    流香是萧皇后派来看着萧宝儿的,这事基本上就摆在明面上,谁不知道?但通过流香自己的嘴巴说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呢?
    是心性不够,果真受不住,因此忍不住跟相交的人不吐不快?
    还是想要跟萧宝儿博得好感,投诚?
    萧宝儿不能确定,所以又招了锦衣进来,让她按照碧桃所说,去寻找流香的家人。
    按照流香告诉碧桃的,她家里便只有一个瘸腿的哥哥,除此之外再无亲人,倘若能控制住这个哥哥,那就能控制住流香了,到时候,通过流香反制萧皇后,也不算是不可能的事情。
    ……
    卿家。
    卿晨恪把卿亲亲送回她自己的院子,卿亲亲却又道:“惜夏,你去送送我二哥。”
    惜夏之后送卿晨恪出门。
    出了门,到院子僻静处,卿晨恪却忽然贴过来,一把拉住惜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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