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几乎是当场愣住:“你说什么?”
    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诚然,他并不喜欢老三南宫彻,更是早早将他封了郡王,就为了把他打发出去,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可那不代表他愿意看到他死!更何况头先刚死一个南宫衍!
    他虽然是帝王,但也只是一个父亲,接二连三失去自己的儿子,他根本无法承受。
    所以他不愿意相信,甚至怒斥那名太监:“你胡说什么?谁让你胡说八道的?郡王还好好的,朕看你当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来朕面前搬弄是非,造谣生事,说,是谁让你来的,你有什么目的?”
    皇帝越说越觉得就是这样,肯定是别人造谣。
    南宫谛看着他自欺欺人,目光冷漠,若是细看,还能看到他眼底深处的一抹讽刺。
    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皇上圣明啊!就算是给奴才天大的胆子,奴才也绝不敢在您面前说谎,方才有人来报,说郡王忽然中毒身亡,死相凄惨且极为突然。”
    皇帝沉默了片刻,忽然踉跄了一下,却没有上前扶他,南宫谛不动,小太监不敢站起来,还趴在地上,当然是看不到的,于是皇帝自己后退了两步,后腰一下撞到了桌上。
    疼,疼的他一下就咬紧了牙。
    两个儿子,不过短短一次,他就失去了两个孩子,而且是接二连三,但凡给他点时间缓冲一下, 他都不会如此难受。
    皇帝捂着后腰吸着气,小太监终于听到声音抬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跑过去扶着他坐下。
    皇帝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方才缓过来,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了南宫谛,他正坐在那里,手中捧着一盏茶,慢悠悠地抿着,那低垂的眉眼之中满是冷漠,找不到一点担忧与难过。
    就好像刚才死的不是他的兄弟,而是不相干的人。
    皇帝的心忽然一冷:“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那是你的兄弟,你们身体里流淌着同样的血脉。”
    南宫谛抿了口茶,慢条斯理道:“哪里需要我呢,父皇不是在难过吗?有您伤心就够了,您也知道我和他们一向不是那么亲厚,若此时我痛哭流涕那多半是假的,不,肯定是假的。”
    他如此坦诚,皇帝被气的不轻,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哆嗦:“你居然说出这种话?你就连做做样子都不愿意?”
    “父皇……”南宫谛话说到一半又停下了,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一定要看那么虚假的东西吗?你明知道我跟他们不怎么来往,我在你面前大哭你就相信我是真的为他们难过吗?未必吧。”
    皇帝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若真的哭了。”南宫谛眯着眼睛,仿佛已经想象出那个画面,“父皇肯定会说我猫哭耗子假慈悲,您肯定会觉得我很奇怪,明明没有那么好的关系却在您面前如此难过,您肯定会认为我是在演戏。”
    皇帝脸一僵,一言不发。
    但南宫谛知道自己说对了,既然做不做戏都是一样的结果,他又何必浪费表情:“您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您还觉得我有必要做戏吗?”
    皇帝被他堵的无话可说,满腔郁闷都化为怒火:“你这是强词夺理,你根本就是不在乎你弟弟,所以才没有反应,你可真是冷血,如此冷酷无情怎么配做太子?”
    来了。
    南宫谛知道他终于进入正题了:“您终于说出这话了,难为父皇憋了这么久,恐怕很难受吧?”
    皇帝咬牙:“你胡说什么?”
    “每次出事,您都怀疑我,就好像在你心里,这个皇宫就只有我最不安分。”南宫谛脸上没有一点不满或者愤恨,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但事实上,就算我不回来,你的皇宫也已经无法安定下去了。”
    谁叫他亲手养大了两匹狼。
    皇帝听不懂这话,只当他是转移话题:“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朕只问你,老三和老八的死是不是你做的?”
    旁边的小太监这会儿已经满脸麻木,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聋子?又或者方才就不应该进来,或者禀报完消息立刻就走,为何要留下来?这一下他几乎明白自己是死定了!
    难怪皇上身边的近侍死活不愿意进来禀报,这是个掉脑袋的活啊!
    南宫谛叹了口气:“父皇,你为何认定是我?”
    “当然是为了太子之位!”皇帝想也未想地道,“你为的就是皇位,你先让朕对焉儿失望,而盛儿还小,有经历过这一茬,短时间内根本不能恢复,但老三和老八不同,他们两个一个已经成年,另一个也算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你怕他们跟你争,所以干脆就先下手为强,杀了他们!到时候你被立为太子,皇位就唾手可得!”
    南宫谛轻声问:“我就要成为太子,为何还要冒险做这种事?”
    皇帝冷声道:“当然是怕太子之路有动荡,而且你也知朕更疼爱焉儿,你怕就算成为太子,这皇位也不能确定就是你的,其他皇子只要不死,你的心就不会安定!”
    他起初还非常兴奋,但南宫谛就那样看着他,他的眸子黝黑暗沉,深不见底,但当他认真凝视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回望,甚至会觉得在他的眸子里无所遁形。
    那些小心思,那些肮脏都无处可藏。
    所以皇帝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是听不到声音了,而后又对于自己被南宫谛镇住感到羞恼:“你不说话,便是被朕说中了,既然无话可说,那就认罪吧!”
    “我认什么?”南宫谛早就不是从前的他了,现在看着皇帝根本没有一点难过的意思,甚至有些想笑,“父皇,你是天下之主,你想做什么直接做就好,没必要大费周章。”
    如此拐弯抹角,说白了不就是想再次废除他的太子之位吗!
    皇帝听出来了,臊的满脸通红,因为他说对了,恼羞成怒骂道:“胡说八道些什么!是你先不顾兄弟情谊,做出弑杀手足一事,你自己不是也反驳不出来,分明就是心虚!朕不想跟你这种人多说,来人!来人!”
    话音落下,一片安静,没有人进来。
    皇帝大声唤道:“来人!”
    依然没有人进来,皇帝这下察觉到不对劲了,急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而后猛地转头看向南宫谛:“是你,你把朕的侍卫都收买了?”
    “谈不上收买,只是儿臣也是没有办法了。”南宫谛微微一笑。
    皇帝仿佛能从他的笑容之中看到那个在漠北运筹帷幄意气风发的样子,那个能让百姓和漠北士兵都挂在嘴边,放在心上的男子,他已经明白了八成,不由得喉咙微动:“你要干什么?你想逼宫吗?”
    他完全没想到有一日自己的侍卫被人换了,神不知鬼不觉。
    “父皇太紧张了。”南宫谛淡淡说了一句,然而对于他的紧张和慌乱完全是视而不见。
    皇帝更慌了:“谛儿,朕是你的父皇。”
    他试图用亲情感化南宫谛。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样子实在是让南宫谛有些失望:“父皇,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还记得从小看到的父皇不是这样的,可能依然糊涂,被萧皇后蒙骗,但他到底不是这样胆小懦弱,一旦发现事情不对就立刻慌乱的六神无主的人,这样的人如何配做一个帝王?
    皇帝僵着脸看他:“朕一直都是这样,谛儿,朕其实也不想怀疑你,实在是这些事情在你会回来之前从未有过,父皇难免会想多,但现在父皇也仔细想过了,你有这样的本事,若是要杀人,完全用不到毒药。”
    南宫谛轻笑一声:“原来父皇是因为这个才相信我的。”
    他还真是意外,要是早知道来这一招就能让皇帝老老实实的,他又何必筹谋那么久。
    当然,这也就是想想,不到万不得已,他其实并不想暴露自己的实力。
    “你还算是皇帝吗?”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一个清丽的声音,皇帝什么反应先不必说,倒是南宫谛听到这声音眼睛就是一亮,嘴角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笑意,那道倩影还未进来,他的眼睛已经盯了过去。
    “你的儿子死了,你不去查真相,却在这里责怪无罪之人。”卿亲亲忿忿而来,眸中盛着怒意,“你当真是不分是非,不辩黑白,早些年,父亲与我说,你是一代明君,现在你是年老之后就昏庸无能了吗?”
    皇帝虽然担心南宫谛逼宫,但却不怕卿亲亲,再加上她这一段话实在是不给他面子,不由冷声道:“朕当然是派人查过了,但却一点痕迹都没有,朕还能怎么办?”
    “你真的有用心去查吗?”卿亲亲眼中带着一丝怀疑,“你若是真的认真差了,为何不知道那八皇子身边的奶娘就是萧皇后派去的,奶娘犯了事皇上是不是应该问问她?”
    询问萧皇后属于惯例,根本就没什么好避讳的。
    皇帝微微一愣,再度被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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