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伊索后,娜达整个人就好像丧失了生气,整日茶饭不思,即便是逼着她吃下去,也会全部吐出来。
    胡马木心疼不已,时常劝她:“你不能这样糟蹋自己,伊索/要是在天有灵得知你的情况,也不会心安。”
    “阿哥,不要担心我。”娜达淡淡一笑,短短几日,她就原本还算丰腴的身子变得瘦骨嶙峋。
    话是这么说,但胡马木不可能不担心自己的妹妹,他有些着急:“他已经死了,而且再去南朝之前他就跟你说过,你们之间再无可能,你没有必要再为他伤心。”
    娜达摇摇头:“你不懂。”
    胡马木质问道:“我有何不懂的?蛮族的好儿郎多的是,你何必一棵树上吊死,只要你喜欢,阿哥一定想办法为你找来更好的儿郎。”
    娜达苦笑一声:“阿哥,感情的事讲究你情我愿。并不是旁人撮合就能在一起的。”
    且她的一颗心都落在了伊索那里,纵然他已经没了性命,再也不会陪着她,但这颗心是收不回来了。
    胡马木是个非常粗糙的汉子,在他心里就只有练武和妹妹,对感情的事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对女儿家的心思更是摸不着头脑。
    这番话在他耳中行不通,他只觉得荒谬:“难不成,你要为他守活寡?你应该知道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他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他这话说的语重心长。
    娜达却一句都没听进去:“阿哥,你别说了,我想休息会儿。”
    胡马木欲言又止:“妹妹……”
    “阿哥。”娜达转头看他,眼底深处是藏不住的疲惫,“我明白你说这些话都是为了我好,但是我有自己的想法。你就不要为我/操心了。”
    胡马木有些无奈,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妹妹这么固执,既然劝他回头没有用了,那就只能另辟捷径:“既然你放不下,那就不要放了,但是你不想为他报仇吗?”
    娜达一愣:“什么意思?”
    “不管害伊索的人到底是谁,他都是在南朝出事,南朝有脱不开的关系。”胡马木低声道,“如果你真想为她做点什么,那就不是亏待自己,而是为他报仇。”
    娜达怔怔不语。
    胡马木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是我的妹妹,我希望你不要自暴自弃,而是为他做一些事。”
    他顿了顿,有些不大情愿的道:“伊索/要是看到害自己的凶手得到报应,在天有灵也会感到高兴。”
    娜达黯淡的双眸慢慢迸发出光芒,仿佛重新找到了新的生机:“我明白了,阿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也不会让伊索失望。”
    胡马木心中高兴,又有点酸楚妹妹是因为一个已死之人重新振作:“好,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娜达神色坚定:“阿哥,我要为伊索报仇,我要害他的人付出代价,即便对方是南朝贵人,我也绝对不会退缩。”
    胡马木欣慰点头:“我就知道,我的妹妹不是那种会退缩的人,那你现在可以好好吃饭了吧?”
    “嗯,我听阿哥的。”
    胡马木这才放心离开,他说要帮妹妹报仇,并不是说着玩的,离开阿妹的住处就转身去见伊森去了。
    “王,我请求出征,攻打南朝。”胡马木对南朝终究还是记恨上了。
    伊森问道:“为何忽然有此想法?”
    胡马木沉声道:“南朝欺人太甚,杀了我们的王子,还不肯承认自己错了,试图狡辩,拿那所谓的毒药来糊弄我们,杀人真凶与南朝使者用一样的姓氏,恐怕就是他们想要包庇幕后之人。”
    伊森微微皱眉,虽然他心里也有几分赞同这话,但却并没有立刻答应,当然也没有提出反对,相反,他在思考出兵的利弊。
    倘若南朝与蛮族真的兵刃相见,先不说百姓饱受流离之苦,难保西戎和北周不会坐收渔翁之利。
    这两方可是虎视眈眈,一点也不弱。
    “这件事我还需要考虑一番。”伊森脸色深沉,“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对于伊索之死,我同样心怀愤怒,但我们不能因为一己私心贸然出兵,那样受苦的将会是天下百姓和我蛮族子民。”
    胡马木骁勇善战,并非有勇无谋,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并不赞同:“我们蛮族向来以骁勇善战文明,但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主动挑起过战争,看似风平浪静,但却失了血腥,让人觉得我们软弱可欺,否则我国王子在南朝时,纵然有心人要害他也要掂量一二。”
    伊森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只是他身为王考虑的事情比较多,不得不想:“你先退下吧,这件事我还需要好好斟酌。”
    胡马木在伊森这里属于心腹,他一直都知道王很有领袖风范,却不知道从几时开始,王变得如此畏首畏尾,他不免有些失望。
    “臣告退。”
    胡马木终究是不甘心的,离开了王的寝宫之后,便瞒着伊森来到了驿馆,他光明正大地进去,众人都知道他是伊森的得力心腹,便以为他是以王的名义来这里。
    “胡马木将军,你怎么来了?可是王愿意见我们了?”轩辕砚这几日一直被晾在这里,见到他心中不免猜测,“可是有王的吩咐?”
    胡马木表情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轩辕砚一愣:“此言何意?”
    “我这次来的确是带了王的旨意,但却不是和你们冰释前嫌。”胡马木嘴角上扬,冷笑一声,“你们害了我国王子,还想要与我们相安无事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嘲讽几乎不加掩饰。
    轩辕砚脸色一僵,倒也并不生气,轻声解释:“我们并没有勉强你们原谅我们的意思,只是这件事中有误会,何时能够解开自然再好不过,我们两国交好友多年,实属不易,若是因为此事闹翻,更是让背后之人称心如意。”
    他这番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得非常有道理,奈何胡马木有备而来,压根就不听他的解释。
    “多余的话不用再说,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认为还有挽回的余地吗?与其在这里我废话,还不如赶紧回到你们南朝,告诉你们的皇帝陛下,我们蛮族已经准备你们发兵。”
    绕是轩辕砚个性沉着,此时也忍不住露出惊讶之色:“我已经向你们解释过,是谁害了伊索王子,为何你们还要执意开战,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两国交好百姓安居乐业,这不是我们共同的希望吗?”
    胡马木冷声道:“从前是,但现在不是了,若非是为了向你们显示我们的忠诚与顺从,也不会派我国最重要的王子过去,但你们却并没有好好保护他,事已至此,说多无用,你们赶紧走吧。”
    轩辕砚不愿意轻易放弃,还想再争取一下:“为了两国交好,我希望能再见王一面,如果到时他仍然坚持让我们离开,那我绝不会再多加纠缠。”
    胡马木有些不耐烦道:“你非要我直白的和你说吗?我们王已经决定要攻打你们南朝,你们这些人留在这里到时就是人质,我出于从前的情面来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不听,大可继续留在这里,只是希望以后不要后悔。”
    轩辕砚微微一顿:“你此言当真?王真的要把我们当成人质?”
    “我骗你们做什么?”胡马木站起身做势要走,“这些话我只说一次,你们如果是想走,今日就可离开,若是不愿意走,我日后也不会再来。”
    说罢,他转身就走。
    留下轩辕砚一干人等面面相觑,若是依着轩辕砚,那肯定是不想离开,他还没有完成太子殿下交代的任务,然而其他人却不干了。
    “大人,我们走吧。”说话的人是他的副将,“那胡马木的话,半真半假,但有一点肯定是真的,我们留在这里既然不能博取伊森的信任,那就危险重重。”
    “可是……”轩辕砚始终记得太子殿下的吩咐,“来之前殿下与我说过,要我们尽量取得蛮族的谅解,解开这些误会,但是我们现在一样都没有做到,若是就这样回去,如何向殿下交代?”
    副将叹了口气:“我明白大人的心思,我们又何尝不想完成殿下的交代,可眼下形势严峻,已经容不得我们在这里停留,若是真的如胡马木所说,我们被当成人质关押起来,到时只会给殿下添更多的麻烦。”
    轩辕砚最终还是被说服了。
    他让人整理行囊,连早饭都没有用便离开了驿馆,城门口的守城士兵并没有阻拦他们,轩辕砚知道,这肯定是胡马木的吩咐。
    一行人顺利地离开了蛮族。
    次日清晨,胡马木便进宫面见王,不等王询问就自发的承认了一切:“是我放走他们的,王,我认为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我们只有主动攻打南朝这一步棋可走。”
    伊森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会儿,看得胡马木纵然不觉得自己有错,却也忍不住内心惴惴不安。
    毕竟这是他自作主张。
    他再来之前甚至已经做好了会被王责骂甚至惩处的准备,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伊森并没有恼怒。
    他只是叹了口气,随即目光回复了坚定:“既然你坚持己见。那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吧,就派你为主将攻打南朝。”
    胡马木大喜过望:“多谢王!请王放心,属下一定将功折罪,攻下南朝,为王子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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