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涛今年也要毕业了,他的志向是省城的农大,以他的成绩,应该是没问题的。
    王小君自从当年的事件一直被人指指点点,可自从贺军涛转到镇中,这种情况就有了转变。
    两人虽然没挑明,可王小君也明白,贺军涛是为了护着她才转到镇中上学的。她心里很感激,也曾经私下找到他,跟他说不用这么做,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能照顾自己。
    可贺军涛像是铁了心,任凭王小君怎么说,别人怎么看他,他就是一根筋到了底,但凡有人对王小君出言不逊,他就立刻站出来,讲道理不成,就拳头解决。
    三年来,在镇中也不知打了多少场架,无一例外都是为了王小君。以至于后来,贺军涛的凶名都在附近传开了。在镇中所有人都知道,王小君身边有个护花狼犬,虽然平常他和王小君几乎不怎么说话,可一旦有人欺负王小君,贺军涛会第一时间露出利爪。
    幸亏他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否则,以他这种行为,够记大过好几回了!镇中的校长光指着这两人提高升学率呢,对于贺军涛在校园里打架的事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贺军涛这种行为当然也是传到了双方家长耳朵里。
    王卫国自然十分惊讶,因为自从女儿出事后,名声大损,他都发愁女儿将来可怎么办?
    如今好容易有个不介意女儿名声的贺军涛凑上来,他当然欣喜。只是他拿不准这小子什么心思,是不是真心喜欢小君?
    私下他问过女儿,可女儿却矢口否认了和贺军涛有任何关系,这让王卫国一阵迷惑。这俩人到底怎么回事?
    贺军涛在学校搞那么大阵仗,如何到了小君这里却啥事没有?他真是不明白这群孩子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自个琢磨了好几天也没琢磨出个什么来,倒是常素芳见他愁眉不展的,笑呵呵的给他提了个醒儿。
    “卫国叔,年轻人的事儿,你就别掺和了!他们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兴许现在他们只是一心想求学,所以才不承认有任何关系呢!等有朝一日学业有成,不用您操心,他们俩要真有意思,自然水到渠成!”
    王卫国听了也是点点头。
    因为当年的事儿,小君的名声臭了,他一直发愁,将来女儿若嫁不出去怎么办?甚至有一阵子,还想着等她高中毕业就让她赶紧找个外地婆家嫁了算了!本地的是指望不上了,谁会愿意娶个名声不好的媳妇儿?他只能把主意往外打。
    可偏偏这时候贺军涛出现了,还这么极力的维护小君,这难道是天意?
    这俩孩子要是真能成,可就了了他一大心愿咯!
    在农村,有没有文化并不那么被人看重,女的能嫁个好人家,男的能挣钱那就行了!
    小君要是真能嫁进贺家,也算幸运了!
    他心里虽想的好,可这边刘玉花却不这么想。自从听说了贺军涛在学校里一味护着王小君的事情,刘玉花就不止一次耳提面命,让贺军涛不要管闲事。
    姑且不说当年王小君和常有富到底怎么一回事,就现在王小君这名声,是个好人家都不愿意沾的,军涛是怎么回事?昏了头了吗?
    刘玉花一向注重名声和脸面,要是真娶个被人指指点点的儿媳妇进门,那她可受不了!
    可贺军涛并没有听取母亲的意见,而是坚持自己的选择。
    虽然他嘴上什么也不说,甚至在学校里也不怎么跟王小君说话,但是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准备一路护王小君护到底了!
    很快,镇中迎来了毕业典礼季,贺军涛和王小君作为镇中最出类拔萃的学生,以优异的成绩给镇中涨了脸增了光,典礼上校长特意安排两人一起上台讲话,给底下学生做个总结。
    王小君望着站在自己身旁的贺军涛,脸上微微泛着红晕。她是第一次和贺军涛在公开场合站在一起,从当初懵懂的小小少女一路走来,这三年来贺军涛默默的守护终是让王小君心境起了变化,带着满心的羞怯与欢喜,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小心翼翼的等待着心上人来采摘。
    典礼结束后,两人推着车子,一前一后离开校园回家。
    王小君在前,贺军涛在后,没有什么言语交流,可是这种模式,就这么维持了三年。
    今天毕业了,王小君很想问问贺军涛,这样的守护还会一直维持下去吗?她有些紧张,怕只是自己自作多情,也怕贺军涛说出什么她不想听到的话。
    她的脚步渐渐慢下来,与身后的贺军涛距离越拉越近,紧张的握着车把的手心都冒出了汗。
    “怎么不走了?”
    身后的贺军涛终于赶上来,与王小君并肩而行。
    “呃,我,我有点事想问你。”
    王小君停下脚步,微侧头望向贺军涛。
    三年,贺军涛又长高长壮了不少,如今跟他大哥站在一起,也一点不逊色。而她在长到一米六多一点后就定格了,如今也只到贺军涛肩膀,看他的时候,还得微仰着头。
    “什么事?”
    贺军涛微低头看着她,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他清楚瞧见她白皙的脖颈和纤巧的锁骨。
    “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吗?”
    王小君似是鼓起了全部勇气,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贺军涛。
    王小君本来就挺漂亮的,五官精致加上皮肤很白,让贺军涛每每看到她,总会想起质地上好的白瓷,那么干净,那么细腻。
    三年前冲动的决定并没有让他后悔,反而是一点一点的感受到了王小君内心的好。
    这两年,他挡在她前头为她打架,为她出头,她表面不说什么,背地里却悄悄给他送药,送饭,默默的关心着他。
    原本当初只是单纯觉得对不起她,想要护着她的心,已经在这三年的相处中变了模样。
    他渐渐将守护她变成了一种习惯,而不是负担,渐渐地觉得这样一直下去也挺好。
    可是要毕业了,终究是要有个了结。
    “我报了农大,或许以后会在省城发展。”
    贺军涛顿了顿,还是开口回答道。
    王小君听她这么回答,一颗心当即坠落,也就是说,他的守护,到此结束了!
    “那……再见!”她眼神瞬间暗淡下来,垂下头,握着车把的手紧了紧,接着推起车子快步往前走。
    贺军涛望着王小君的背影,手掌也下意识的紧了紧,不过他还是没动,默默地望着王小君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转过弯,王小君的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掉落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觉得委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哟!这不是小君吗?咱们常家村最浪的一朵花!被人祸害了还成天在大街上晃悠,招蜂引蝶呢!怎么?瞧这小脸泪汪汪的,被人给甩了吧?我就说呢?他贺军涛再大度也不能要个二手货呀!这名声臭的能风闻十里,谁敢要啊!”
    转过弯王小君还没走多远,就被迎面来的一群人堵住了。她抬头一瞧,神色立刻冰冷起来。
    “常有富?”
    常有富穿着一身大花大紫的衬衫,一条破洞牛仔裤,身上丁零当啷不知道挂了些什么金属物件和三四个同样打扮的小青年围在了王小君身前。
    这个常有富被拘了八个月出来,居然半点性子没改,如今在常有安工厂里当挂名的副经理,成天结交一些狐朋狗友,下馆子上迪厅,常有安教训了多少次还是没用。生生将一个纨绔子弟的形象演绎了个十成十!
    拘留所里的几个月没让他反省到自己的过错,反而让他更加嚣张。当然,他没忘当初自己是怎么进拘留所的。如今他对王小君早是恨得呀咬牙切齿,但因为常有安的严密看管,他想报复也找不到机会。
    怎么这么巧,今天和哥们儿出来喝酒,居然就碰见了落单的王小君,真是天助他也!
    “你让开!”
    王小君推着车子轻喝道。
    “哟,见了老情人怎么这么冷冰冰的呢?小君,好歹咱们也好过一场,你咋能这么绝情呢?”
    常有富歪着脑袋挡在王小君身前,手里甩着金属链条,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你胡说八道!谁跟你好过?常有富,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小君虽然脸上表情镇定,可心里却又急又怕,对于这个混账,她打心眼里惧怕,可是如今身边没人,她只能硬撑。
    “干什么?我来找你算笔账!你行啊!搭上自己的名声就为了把我下大狱!你个小贱人,我可被你冤枉死了!你说说,好不容易我出来了,我能不讨回点利息吗?”
    常有富一脸狰狞的盯着王小君。
    “常有富,你心术不正,被抓去坐牢是罪有应得!”王小君毫不畏惧的斥责道。
    “我心术不正?我做那些还不是为了你?贺军涛那个臭小子有什么好?我在你身上下了那么多功夫,他一出现你魂儿都被他勾走了!我就是要把他名声搞臭,我看你还稀不稀罕他?”
    “常有富!你这个混蛋!你还是人吗?你做出那种事还不知悔改,你落到如此地步是咎由自取!”
    “那又怎么样?几个月的牢饭而已,能把我怎么着?我出来了还不是逍遥自在?王小君,别不识抬举了!像你如今这么臭的名声还有谁敢要你?我看你还是乖乖跟了我吧!”
    常有富一边说着,伸手就去摸王小君脸蛋。
    谁知手还没碰到人,打斜里飞来一脚,生生将他踹翻在地!
    “啊!”常有富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抱着肚子痛苦的蜷缩在地上。
    贺军涛一步挡在王小君面前,撇了撇嘴道:“常有富,几年不见,你还是这怂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