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悔
其实常素芳就是借故想了解一下邵斌。来到邵斌家她才发现，邵斌居然一个家人都没有，当年他一个人跑去外县打工，不知道究竟有什么故事？
看邵斌动作利落的摘菜洗菜，常素芳就知道，这些年邵斌肯定是过惯了这样自己照顾自己的日子。
“挺利索啊！邵斌，看不出来，还是个居家能手呢！”
常素芳笑着将接过邵斌洗好的菜，在砧板上码齐了切了起来。
邵斌笑了笑道：“没办法，一个人时间长了，总不能天天下馆子，就开始学着下厨，后来也就渐渐什么都会了。”
常素芳听得出来，邵斌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落寞。看来他从县城离开后，也是发生了不少的事。
她将菜切好下锅，在等菜熟的过程中，开始对邵斌背后的故事进行挖掘。
“邵斌，方便的话，能谈谈你的家庭吗？”
常素芳试探的问了一句，见邵斌脸色微变，随即道：“呃，当然，你要是不想说的话，也我不勉强！我只是很好奇，你当年为什么一个人跑去那么远的外县县城去打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邵斌叹了口气，脸色变得复杂起来，低头沉默了许久，直到常素芳以为他不会说了，他突然开口了。
“嫂子，其实当年我去外县城打工是因为跟我父亲怄气。那时候年少气盛，太不懂事，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莫及！”
常素芳定定的看着邵斌，那张原本年轻的脸上此刻却充满了沧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你父亲……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过世的？”
邵斌心中一震，抿紧了唇没回答，而是上前掀开锅盖，用菜铲翻炒着蔬菜，直到菜熟了，他才关掉煤气炉，将菜盛到了盘子里。
常素芳也不急着追问，重新回到砧板前，切了少许葱花，白菜丝和肉丝，在煤气炉上用另一把炒锅炝了个锅，准备做一锅炝锅面。
“肉丝炝锅面，可以吧？”
常素芳抬头笑问邵斌，却见他盯着锅里的炝锅面汤，脸色更深沉了，眼睛里也透出一股复杂难辨的情绪。
愣了片刻，他才神色暗淡道：“我爸以前最爱吃肉丝面了！打小到大，我吃的最多的就是炝锅肉丝面！”
“呃？”
常素芳微愣，随即瞧见邵斌长长舒了口气，似乎是要说什么了。
“嫂子，你还记得当年你劝我离开军霞，说过的那些话吗？”
邵斌望着常素芳，突然问道。
“呃……记不太清了。”
常素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当时自己只是想着军霞正面临高考，谈恋爱会分心，所以才力劝邵斌暂时结束这段恋情。不过当时她都说了什么，她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
“可我还记得，你说，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承载了太多父母的期望！他们含辛茹苦的想要把儿女培育成才，这时候我们该想的是努力上进，力争上游，而不是其他！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正是为了学业的事和父亲怄气，我父亲一心想让我上大学，可我却想学技术，早点入社会。为了这个，我和父亲吵的不可开交，我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一走就是半年，学也不上了，还叛逆的故意去学了好多坏毛病，抽烟，喝酒，混迪厅。反正我爸看不惯的事我都干了！后来认识了军霞，我却慢慢的开始清醒，可我拉不下脸回家，挣扎犹豫了好久都下不了决定！就在那时候，我遇到了嫂子你，被你那么一训，犹如当头棒喝！我这才发觉我太自私了，根本没考虑父亲的心情！我苦思了一夜，终于下定决心回家面对父亲，可谁知等我回来，父亲已经是胃癌晚期了！”
邵斌满脸懊悔，眼眸中闪烁出泪光。他背过身，手掌紧握成拳头抵在了墙壁上。
他后悔自己一时意气离家出走，等他回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常素芳也是无比震惊，没想到邵斌背后居然还隐藏着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你父亲……应该早就知道自己得病了吧？”
常素芳猜测着，她觉得应该是这样。从邵斌的描述里，她看到了一个坚强又隐忍的父亲形象。
果然，邵斌在低着头深深吸了口后，转过身，点了点头，继续对常素芳讲述父亲的故事。
“是的，他得病一年多，一直瞒着我。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我父亲一手把我带大，他不爱说话，平常对我也很严厉。他说我母亲年轻时非常有才华，可惜后来国家政策的改变没能上成大学。他说我母亲一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上大学，所以在我母亲去世后，他努力培育我，就是希望有一天我能上大学，完成母亲的遗愿。可惜那时候我不懂，完全不了解父亲的期望。因为不善于沟通，我一直觉得父亲蛮不讲理，一直按他的意愿来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于是后来我们父子关系越来越差，终于到了吵翻的地步！我离家的那半年，父亲彻底垮了！他的病本来就拖的太久，已经到了晚期，等我赶回家的时候，他已经不行了！”
邵斌说着，抬手抹了把脸上不自觉淌下的泪，苦笑着道：“他也是个倔脾气，居然死都不肯告诉我得了重病的事，我回来照顾了他半个月，他终于熬不住去了！临去之前，他含泪告诉我，说房子已经装修好了，如果真不喜欢上大学，就入社会吧！这座房子是他留给我最后的东西，说是给我准备好成家娶媳妇儿的！”
常素芳心中一阵微酸，这个父亲，还是爱子情深，纵然儿子忤逆他，他还是把能给的都给了他！父爱如山，只怕邵斌那一刻才能真正体会到那股沉重的幸福。
可惜，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恐怕是对于儿女来说最残忍的事情了！
“办了父亲的后事后，我就去上了农专，虽说最后还是没能完成父母的遗愿，但起码没有误入歧途。后来，我接触了农业新技术，成了一名技术员，在市里跑了两年，就被调回乔家堡部队农场了。”
想起这几年的经历，仿佛做梦一般。他从一个青涩叛逆的少年变得成熟稳重起来，他学会了自省，学会了照顾自己照顾别人，可惜亲人都已经不在了。
这几年他过得孤独，虽也算的上事业有成，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每次看到父亲留给他的房子，他就一阵心酸，难受。所以这几年他都没怎么在家住过，总觉得有股打哪儿冒出来的压力，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这会儿终于明白了，那种感觉，叫做悔。
“邵斌，每个人的成长都会伴随着多多少少的遗憾，痛苦，悲伤，后悔，没有这些经历，你又怎么能明白生活的真谛呢！相信我，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别拘泥于有没有上过大学，只要你努力了，有了自己明确的人生规划，那就是一种成功。我相信，你父母在天上，一定也在为你骄傲自豪着！”
常素芳拿了一子挂面，放进滚开的锅里，用筷子轻轻搅动着。
听了邵斌的自述，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时候在县城看到邵斌会觉得他像个社会小青年。叛逆，这是所有青少年都会经历的一个阶段。
“是吗？我只是努力的在朝着父亲希望的目标前进，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让父亲满意？”
邵斌轻叹了口气。
“当然能的！相信我，你已经做到了！对了，你现在还抽烟吗？”
常素芳笑着问道。
“不抽了。”邵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回来后就戒了。现在想起来，和军霞认识的那段时间，是我最狼狈最堕落的时候，军霞能看上我还真是挺奇怪的！”
“不奇怪，因为你本质不坏啊！只是在那个阶段经历的事让你给了别人一个坏印象。军霞那时也处在叛逆期，我看呀，是负负得正，刚巧你们俩就能明白彼此的内心！”
常素芳见面条煮的差不多了，于是关了火，笑着道：“都过去了，这以后还是要往前看！”
“嗯，嫂子，谢谢你了！”
邵斌诚挚的道着谢。
“还谢我呢？我那时候棒打鸳鸯，你不恨我啊？军霞可是恨不得拆了我的骨头，可是跟我闹了好一阵，至今对我都心怀芥蒂。我这心里头也是过意不去，总想着有一天能做些什么弥补一下，所以说能再次遇见你，还真是天意！”
常素芳笑着摇头。
“军霞她……”邵斌有些惊讶，有也有些内疚。“是因为我当时我不告而别的缘故吧？当时我也是欠考虑了，应该跟军霞说清楚再走的，没想到这一走，倒害嫂子被军霞误会了！”
“无妨，反正军霞从来也没看我顺眼过，不过终究是一家人，若是真在这家长里短上认真，那才叫输了！我还偏就跟她杠上了！邵斌，以后要是看见我和军霞拌嘴，你别当真，我这个嫂子也不会白当的！”
“嫂子，你倒是大度！”
邵斌笑着摇摇头，端起饭菜，道：“好了，出去吃饭吧！”
常素芳点点头，拿了碗筷一起出去了。
看邵斌动作利落的摘菜洗菜，常素芳就知道，这些年邵斌肯定是过惯了这样自己照顾自己的日子。
“挺利索啊！邵斌，看不出来，还是个居家能手呢！”
常素芳笑着将接过邵斌洗好的菜，在砧板上码齐了切了起来。
邵斌笑了笑道：“没办法，一个人时间长了，总不能天天下馆子，就开始学着下厨，后来也就渐渐什么都会了。”
常素芳听得出来，邵斌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落寞。看来他从县城离开后，也是发生了不少的事。
她将菜切好下锅，在等菜熟的过程中，开始对邵斌背后的故事进行挖掘。
“邵斌，方便的话，能谈谈你的家庭吗？”
常素芳试探的问了一句，见邵斌脸色微变，随即道：“呃，当然，你要是不想说的话，也我不勉强！我只是很好奇，你当年为什么一个人跑去那么远的外县县城去打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邵斌叹了口气，脸色变得复杂起来，低头沉默了许久，直到常素芳以为他不会说了，他突然开口了。
“嫂子，其实当年我去外县城打工是因为跟我父亲怄气。那时候年少气盛，太不懂事，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莫及！”
常素芳定定的看着邵斌，那张原本年轻的脸上此刻却充满了沧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你父亲……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过世的？”
邵斌心中一震，抿紧了唇没回答，而是上前掀开锅盖，用菜铲翻炒着蔬菜，直到菜熟了，他才关掉煤气炉，将菜盛到了盘子里。
常素芳也不急着追问，重新回到砧板前，切了少许葱花，白菜丝和肉丝，在煤气炉上用另一把炒锅炝了个锅，准备做一锅炝锅面。
“肉丝炝锅面，可以吧？”
常素芳抬头笑问邵斌，却见他盯着锅里的炝锅面汤，脸色更深沉了，眼睛里也透出一股复杂难辨的情绪。
愣了片刻，他才神色暗淡道：“我爸以前最爱吃肉丝面了！打小到大，我吃的最多的就是炝锅肉丝面！”
“呃？”
常素芳微愣，随即瞧见邵斌长长舒了口气，似乎是要说什么了。
“嫂子，你还记得当年你劝我离开军霞，说过的那些话吗？”
邵斌望着常素芳，突然问道。
“呃……记不太清了。”
常素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当时自己只是想着军霞正面临高考，谈恋爱会分心，所以才力劝邵斌暂时结束这段恋情。不过当时她都说了什么，她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
“可我还记得，你说，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承载了太多父母的期望！他们含辛茹苦的想要把儿女培育成才，这时候我们该想的是努力上进，力争上游，而不是其他！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正是为了学业的事和父亲怄气，我父亲一心想让我上大学，可我却想学技术，早点入社会。为了这个，我和父亲吵的不可开交，我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一走就是半年，学也不上了，还叛逆的故意去学了好多坏毛病，抽烟，喝酒，混迪厅。反正我爸看不惯的事我都干了！后来认识了军霞，我却慢慢的开始清醒，可我拉不下脸回家，挣扎犹豫了好久都下不了决定！就在那时候，我遇到了嫂子你，被你那么一训，犹如当头棒喝！我这才发觉我太自私了，根本没考虑父亲的心情！我苦思了一夜，终于下定决心回家面对父亲，可谁知等我回来，父亲已经是胃癌晚期了！”
邵斌满脸懊悔，眼眸中闪烁出泪光。他背过身，手掌紧握成拳头抵在了墙壁上。
他后悔自己一时意气离家出走，等他回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常素芳也是无比震惊，没想到邵斌背后居然还隐藏着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你父亲……应该早就知道自己得病了吧？”
常素芳猜测着，她觉得应该是这样。从邵斌的描述里，她看到了一个坚强又隐忍的父亲形象。
果然，邵斌在低着头深深吸了口后，转过身，点了点头，继续对常素芳讲述父亲的故事。
“是的，他得病一年多，一直瞒着我。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我父亲一手把我带大，他不爱说话，平常对我也很严厉。他说我母亲年轻时非常有才华，可惜后来国家政策的改变没能上成大学。他说我母亲一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上大学，所以在我母亲去世后，他努力培育我，就是希望有一天我能上大学，完成母亲的遗愿。可惜那时候我不懂，完全不了解父亲的期望。因为不善于沟通，我一直觉得父亲蛮不讲理，一直按他的意愿来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于是后来我们父子关系越来越差，终于到了吵翻的地步！我离家的那半年，父亲彻底垮了！他的病本来就拖的太久，已经到了晚期，等我赶回家的时候，他已经不行了！”
邵斌说着，抬手抹了把脸上不自觉淌下的泪，苦笑着道：“他也是个倔脾气，居然死都不肯告诉我得了重病的事，我回来照顾了他半个月，他终于熬不住去了！临去之前，他含泪告诉我，说房子已经装修好了，如果真不喜欢上大学，就入社会吧！这座房子是他留给我最后的东西，说是给我准备好成家娶媳妇儿的！”
常素芳心中一阵微酸，这个父亲，还是爱子情深，纵然儿子忤逆他，他还是把能给的都给了他！父爱如山，只怕邵斌那一刻才能真正体会到那股沉重的幸福。
可惜，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恐怕是对于儿女来说最残忍的事情了！
“办了父亲的后事后，我就去上了农专，虽说最后还是没能完成父母的遗愿，但起码没有误入歧途。后来，我接触了农业新技术，成了一名技术员，在市里跑了两年，就被调回乔家堡部队农场了。”
想起这几年的经历，仿佛做梦一般。他从一个青涩叛逆的少年变得成熟稳重起来，他学会了自省，学会了照顾自己照顾别人，可惜亲人都已经不在了。
这几年他过得孤独，虽也算的上事业有成，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每次看到父亲留给他的房子，他就一阵心酸，难受。所以这几年他都没怎么在家住过，总觉得有股打哪儿冒出来的压力，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这会儿终于明白了，那种感觉，叫做悔。
“邵斌，每个人的成长都会伴随着多多少少的遗憾，痛苦，悲伤，后悔，没有这些经历，你又怎么能明白生活的真谛呢！相信我，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别拘泥于有没有上过大学，只要你努力了，有了自己明确的人生规划，那就是一种成功。我相信，你父母在天上，一定也在为你骄傲自豪着！”
常素芳拿了一子挂面，放进滚开的锅里，用筷子轻轻搅动着。
听了邵斌的自述，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时候在县城看到邵斌会觉得他像个社会小青年。叛逆，这是所有青少年都会经历的一个阶段。
“是吗？我只是努力的在朝着父亲希望的目标前进，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让父亲满意？”
邵斌轻叹了口气。
“当然能的！相信我，你已经做到了！对了，你现在还抽烟吗？”
常素芳笑着问道。
“不抽了。”邵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回来后就戒了。现在想起来，和军霞认识的那段时间，是我最狼狈最堕落的时候，军霞能看上我还真是挺奇怪的！”
“不奇怪，因为你本质不坏啊！只是在那个阶段经历的事让你给了别人一个坏印象。军霞那时也处在叛逆期，我看呀，是负负得正，刚巧你们俩就能明白彼此的内心！”
常素芳见面条煮的差不多了，于是关了火，笑着道：“都过去了，这以后还是要往前看！”
“嗯，嫂子，谢谢你了！”
邵斌诚挚的道着谢。
“还谢我呢？我那时候棒打鸳鸯，你不恨我啊？军霞可是恨不得拆了我的骨头，可是跟我闹了好一阵，至今对我都心怀芥蒂。我这心里头也是过意不去，总想着有一天能做些什么弥补一下，所以说能再次遇见你，还真是天意！”
常素芳笑着摇头。
“军霞她……”邵斌有些惊讶，有也有些内疚。“是因为我当时我不告而别的缘故吧？当时我也是欠考虑了，应该跟军霞说清楚再走的，没想到这一走，倒害嫂子被军霞误会了！”
“无妨，反正军霞从来也没看我顺眼过，不过终究是一家人，若是真在这家长里短上认真，那才叫输了！我还偏就跟她杠上了！邵斌，以后要是看见我和军霞拌嘴，你别当真，我这个嫂子也不会白当的！”
“嫂子，你倒是大度！”
邵斌笑着摇摇头，端起饭菜，道：“好了，出去吃饭吧！”
常素芳点点头，拿了碗筷一起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