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鹏几个俱都一瞬不瞬地盯着冒大夫给林暖暖号脉,见冒大夫神情越发肃穆,几人心里不禁开始发沉。
    林鹏和林宇泽尚好,只薛明珠和李清浅有些受不住,薛明珠眼神犀利地盯着冒大夫,几次三番地想问,却又怕打扰了他,只好忍住。
    冒大夫换了一只手,号完脉后,拿起方才的手,又细细地号了一遍。
    薛明珠见他如此谨慎,再也顾不得旁的,忙问道:
    “怎么回事?”
    林鹏虽未吭声,却双目如鹰隼般地的盯住冒大夫。
    冒大夫一个受不住,只好将戏弄之心熄灭。
    自己早膳用得迟,才吃了一点儿,就被林鹏不分青红皂白地捉了来。
    方才见林暖暖蜷缩在那儿,脸色苍白,还以为怎么了,可细细号完脉后,发现并无大碍。
    想起自己才吃了一口的口颊留香的鸭糊涂,冒大夫咽了口唾沫,不愤之心顿起,这才想着要让林鹏紧张一下,
    可林鹏是什么人,那可是个久经沙场;见过血、杀过人的将军,后来虽多年飘零在外,却更是见多识广。
    才想说林暖暖无事,就见林鹏轻轻地抓过了林暖暖的手腕,自己慢慢地号了起来。
    薛明珠和李清浅婆媳二人不由对视一眼,也都是急糊涂了,居然忘了林鹏也是懂医的。
    至于林鹏,更是出去后才想起,自己也会号脉,后来索性,还是将冒大夫带来,毕竟他擅外伤,旁的说不得还不如冒大夫。
    现在看冒大夫这么一副样子,心里一发急,自己就试了起来。
    脉象不大不小,不沉不浮,从容和缓,流利有力,沉取不绝,有胃、有神、有根,分明是无事!
    林鹏锐利地看向冒大夫,也不说话,只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
    不过是三两息之间,就看得冒大夫冷汗直冒,忙连连说道:
    “小县主一切尚好,只是有些思虑过甚。”
    这倒是实话。
    林鹏收回了目光,眼眸深深地看了眼林暖暖,什么都没说,只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
    冒大夫是什么人,见这一家子不像平日那般其乐融融,各个面色有异,知道里头定是有些缘故。
    林国公府那真是一潭深水,冒大夫两手一拱,才想作揖,却见自己左手还拿着快,心下窘然,忙将筷拢在掌心,行礼告退。
    “等等!”
    林宇泽不乐意了,
    “你就如此草草看过了?”
    冒大夫知道这位也是位难缠的主儿,又事涉他的掌珠林暖暖,忙自己自己飘向鸭糊涂,和那碗走时还未端上来的水粉小汤圆的心思给收回来,
    还是先一心一意把面前这几位给敷衍……
    给应付……
    给打发……
    自己这是饿糊涂了!
    冒大夫脑袋一拍,忙毕恭毕敬地给林宇泽作了个揖,认认真真地作答:
    “二爷,是真的无事!”
    “那她怎的疼成这样?”
    林宇泽所问不无道理,林鹏也没看出端倪,也拧眉等着冒大夫回答。。
    冒大夫还真是没有看出什么来,只好硬着头皮,将方才那些忧思过重,气结于心这些又说了一遍。
    林宇泽这才作罢,却也不放他走,只说:
    “上回明睿应了你的方子,在我这儿,你若是给我办成件事情,我即刻就拿给你!”
    林暖暖一愣,忙看向林宇泽,
    怎么会在爹爹那儿?
    定是薛明睿给他的,只是,为何没有同她说?
    林暖暖哪里知道,林宇泽不过是略略同薛明睿提及,薛世子就当场挥毫泼墨,二话不说就将自家方子写给了林二爷,写得可还不是一个...
    “方子?怎么在你这儿?”
    冒大夫的疑惑,林暖暖也想知道。
    “自然是交与我保管了。”
    林宇泽也不废话,只继续说道:
    “若你能帮我这个忙,我就即刻将方子送于你,不是一个,是两个!”
    “哦,还有一个?”
    冒大夫立马来了精神,并不问另一个是什么方子,诚郡王府的方子来自唐门秘传,随便一个都是价值千金,能有一个足矣,更遑论还有一个。
    他立时就要应下来,可一想起林国公府,那些层层叠叠的秘辛事儿,就有些害怕地缩回了手。
    东西可不是白拿的!
    他垂涎那方子久矣,可更喜欢如今无拘无束的自在日子。
    唉!机会难得,有得必有失,冒大夫牙一咬:
    “算了,某不要了,上回的忙,就算是看在小县主的份儿上相帮一二。”
    说着避之不及就要往外走。
    “等等,你真不要?”
    林宇泽知道冒大夫此人有两好,一是医,二是书,这诚郡王府的方子之于冒大夫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不要,要不起!”
    冒大夫边说,边晃动他那双拿着筷的手,避之不及地逃也似地往外奔去。
    却不料才走几步,就被林宇泽如同拎小鸡儿似的,又给截了回来。
    这可真是,一天之内,被父子两个连续拎着脖子走,对于冒大夫来说,绝对是屈辱。
    他很想袖子一甩,轻飘飘不带走林府一根草药...……
    可是,
    不能够啊!
    想到江南林府后头那一大片药材,有些还是自己亲自栽种的,让他怎么忍心将这些弃之不顾?
    更何况……
    自己那才吃了一口的鸭糊涂,还有更多的美食,
    算了,林小县主说得对: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让他一步又何妨?
    想通了的冒大夫决定,将“个人荣辱”放置一边,只任由林宇泽将自己又带回了方才所站之处,
    他眼尖的发现,
    嗯……那上头怎么还有些汗渍?
    是方才被林鹏吓得吧!
    冒大夫忙站在了上头,挡住了那一点儿的水印子,“义正辞严”拒绝着:
    “不是说不要的吗,您若一定要给,某也只好受了,只是,某不应你任何条件!”
    林宇泽冷笑一声,
    “是吗?那我就送给别人,江南的名医还是不少的,找一个靠着住的,不说是一手下去两三个,一个还是有的!”
    难怪林国公府的人都喜拽人的衣襟,却原来都是这样找大夫的!
    冒大夫心内腹诽,嘴上却不敢多言,这几个看着都是一脸郁色,自己可不能胡乱招惹。
    “二爷不是用来害人的吧?”
    想了想,决定还是先问清楚。
    “不是!”
    林宇泽答得很干脆。
    林暖暖此时好了许多,扶着薛明珠的手,已经能站起来了。
    秋菊早就下去了,故而,这一屋子里头就是林国公府一家子还外加一个冒大夫。
    冒大夫显然是看出了自己的处境,下意识地往林暖暖身边靠了靠,
    有些游移不定地征询林暖暖的意见:
    “小县主,您说这叫什么事啊,您看某应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