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戈一行人在浩瀚王朝没有根基,也没有靠山,行事自然比较低调。
    君墨戈的脸上也抹了一层蜡黄的东西,遮去本来面目。
    顾宛若更是处处带着帷幔,基本上不路面,辛月、碧桃也抹黄了脸,一身男装。
    尽管这么低调了,可那一身气息,还是让人侧目。
    从多多米诺城出来,已经有半个月,眼看离京城是越来越近,君墨戈心里却莫名的担忧和恐慌。
    这浩瀚王朝的药很多都是四国没有的,在四国,能得一粒天香豆蔻,那已经十分不得了,可在这里,但凡有钱有势的,手里都有天香豆蔻,那就跟人参、灵芝一样,寻常的很。
    顾宛若歪在君墨戈怀中沉睡。
    微微挣扎了一下。
    “宛宛?”
    顾宛若睁开眼眸,看着君墨戈一眼,笑了笑,闭上眼睛。
    继嗜睡、落发,忘性大之后,现在头也会时不时的疼。
    顾宛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不会忘记君墨戈。
    “宛宛,是不是不舒服?”君墨戈担忧的问。
    “没事,我睡一会!”
    君墨戈能够感觉到顾宛若紧绷的身子,额头上微微溢出的汗。
    他知道,顾宛若要强,势必不会说出来的。
    轻轻摩挲着顾宛若的脸,给顾宛若擦汗。
    “爷,前面就是浩瀚王朝首都了!”
    老门主轻轻掀开了帘子,“老丁,找家客栈住下!”
    今夜,他要夜探皇宫。
    不管怎么说,顾宛若的身子,已经承受不住了。
    “是!”
    在首都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栈住下,老丁要了一个院子,照顾彼此也方便一些。
    顾宛若是被君墨戈抱着下马车的,直接进屋,放在床上。
    如今这天,是越发的冷了。
    顾宛若还怕冷,时刻离不开君墨戈。
    一阵香气飘来,众人只觉得心旷神怡,顾宛若也忍不住吸了几下。
    然后又吸了几下,脑子越发浆糊一般,“戈戈,我要睡一会!”
    “好!”
    君墨戈扶着顾宛若睡下,就要去帮老丁搬东西,顾宛若却拉住他的手,“戈戈,别走,陪陪我!”
    不知道为什么,顾宛若总觉得别离在即,舍不得君墨戈离开。
    君墨戈颔首,握住顾宛若的手,“你睡,我不走!”
    顾宛若安心的闭上眼睛。
    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君墨戈坐在床边,轻轻的给顾宛若掖好被子,又笑道,“以前,总喜欢偷偷看你睡觉,又害怕你醒来,见着我恼火!”
    可如今,他真希望她能警醒过来,然后对他拳打脚踢也好,嘴里不留情也罢,也好过这般病怏怏的。
    病怏怏其实也没什么,能好好活着也成。
    可偏偏她……
    辛月、碧桃帮着老丁搬东西,老门主是从来不会干这种事情的。
    晚饭的时候,顾宛若依旧没醒来。
    老门主要进宫,老丁自然要跟着,马车夫是老门主的忠仆,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辛月、碧桃和君墨戈留下。
    君墨戈也知道碧桃、辛月辛苦,“你们去休息吧!”
    “殿下,我们就在隔壁,您有事就喊一声!”
    辛月说完,和碧桃离开屋子,还顺手关了门。
    那种香很淡很淡,闻着并无不妥,君墨戈也不曾在意,只是看着顾宛若,便渐渐有些想睡。
    君墨戈惊觉不妙,连忙起身想弄点冷水泼自己一下。
    却脸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从怀里拿了匕首想刺自己,依旧使不上力气。
    却见顾宛若迷茫的睁开眼睛,下床穿鞋子,漫无目的开门,走出去。
    君墨戈急的满头大汗,惊呼,“宛宛,宛宛……”
    走出房门的顾宛若停顿了一下脚步,扭头疑惑看了看,却继续往前走。
    那香味实在是太诱惑她了。
    一步一步朝前走,前面便是一堵墙,顾宛若犹豫片刻,一下子翻上了墙,稳妥妥的落下。
    香味似乎越来越好闻。
    一阵淡淡的琴音传来。
    “等……,等,等……”
    琴音飘来,顾宛若立在大街上,看着那马车越来越近,琴声就是从那马车传来的。
    有些麻木的朝马车走去。
    赶马车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看着年纪不大,但一双眼睛,在看见顾宛若的时候,亮了一下。
    “爷,果然有中了忘尘的人!”
    琴音不停,却淡淡传了两个字出来,“带走!”
    “是!”
    一道白绸带飘来,裹住了顾宛若的腰,一用力,把顾宛若甩到了马车内。
    这一摔有些重。
    顾宛若疼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越来越脆弱,她为什么觉得委屈?
    马车内有着幽幽灯光,男子的面容顾宛若看不清楚,只觉得琴音十分好听。
    “戈戈,你弹的真好!”
    “哥哥?我可是不是你哥哥!”男子低笑。
    越发快速摆弄琴音,顾宛若笑了起来,“戈戈,你说,我会不会忘了你!”
    “不会!”
    “是吗?”
    “因为,你只会记得本王!”
    顾宛若脑子忽然钝痛,然后晕厥过去。
    “倍恩,抹去本王到过此处的一切痕迹!”大手一挥,灰沫洒出,遮掩、抹灭了顾宛若身上所有的气息。
    包括忘尘。
    不管是谁对这个女子下毒,都为他吉吉霍姆做了嫁衣。
    等老门主带着老丁回来,一如院子,顿感不妙,进了屋子,见君墨戈软在地上,床上早已经没了顾宛若的身影。
    上前喂君墨戈吃了几粒药丸,“丫头呢?”
    “出,出去了……”君墨戈说着,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可他要去哪里找顾宛若。
    只觉得一口气哽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硬生生吐出一口血,身子重重往后面倒。
    “殿下!”
    老丁扶住君墨戈。
    “我把宛宛弄丢了!”
    这里是浩瀚王朝,他没有任何势力,要找一个人是多么的难。
    而且对方明显有备而来。
    老门主没有说话,只是将屋子里能砸的都砸了,引来伙计,老门主丢出一袋金子,伙计捡了金子,灰溜溜走了。
    有这袋金子,别说砸东西,就是把客栈拆了也没关系。
    庄园
    红衣男子站在窗户边,看着楼下大门。
    只要人一出现,他就能看见她。
    顾宛若,总算落到她手里了。
    只是等了又等,却没等来顾宛若。
    看向一边焚香的老者,“你确定人能来?”
    “王子就放心吧,老夫对自己的毒术有信心!”
    “那最好,朕只要人!”
    可到了天亮,依旧不见顾宛若,红衣男子终于忍不住,那老头也明白,有人截胡。
    中途把人给带走了。
    浩瀚王朝,春,二月。
    在浩瀚王朝首都这种地方,能拥有一座大宅院那是非常有脸面的,以前只有一个王爷能够拥有,如今又多了一个,那是一个外乡人,据说是来浩瀚王朝做生意的。
    可在皇帝一次外出中救了皇帝,从此得到皇帝的赏识,封官加爵,成了浩瀚王朝唯一的一个异性王。
    镇国王。
    据说这个镇国王手段十分厉害,但凡皇上吩咐的事情,没有一样是他办不到的。
    他有一批侍卫,个个武艺超绝,对他忠心耿耿。
    没有人知道,镇国王和皇上达成了什么协议,皇帝对他十分信任,他手中的权利更是如日中天。
    但他性子十分的冷,但凡靠近他的女子,不死即伤,久而久之,哪怕他长得十分俊美,也没女子敢贴上去。
    镇国王府也不是人人都可以进去的。
    但有一类人例外,那就是医者,只要是医者,不管你医术如何,镇国王都会见上一面,亲自和医者讨论、研究,所有人都在猜镇国王在学医术。
    这是真的。
    镇国王的风头,一时间,和浩瀚王朝唯一的亲王,皓月王比肩。
    皓月王府
    地下室
    一张玉冰床上,一个女子只穿着肚兜、亵裤,盘腿坐着,雪白的肌肤带着一种病态不见阳光的白。
    三个丫鬟立在一边,手里捧着华衣。
    尽管她们冷的瑟瑟发抖,依旧没有抱怨一句。
    直到女子浑身冒了汗,其中一个才轻轻的拉了拉一边的绳子,立即有丫鬟端着药下来,小口小口喂那女子喝了。
    喝了药女子脸上才有了些血色。
    “苦!”轻轻的低语一声,让人听着都格外怜惜,
    丫鬟立即喂了她一粒蜜饯。
    女子才笑了起来。
    白白的牙齿,精致无双的五官,干净到毫无杂质的眼眸。
    “谢谢郎漫姐姐!”
    “皓月姑娘莫要这般唤奴婢,若是主子爷知道了,会责罚奴婢的!”
    “不告诉哥哥,我们不告诉他!”
    皓月说着,笑着让丫鬟伺候穿了衣裳。
    想到还要去泡药浴,顿时蹙眉,“哥哥真是坏,每天都要我泡药浴,好难受的!”
    “姑娘,主子爷说了姑娘的药浴,还有三次就能成功,以后再也不用泡药浴,也不用来坐这玉冰床,更不用吃苦哈哈的药了!”
    皓月美目顿时舒展开来,美得炫目。
    “真的吗?”
    “真的!”“那我们快去泡药浴,然后我要去花园荡秋千,对了,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皓月说着,歪在脑子想。
    哥哥,真好呢。
    “主子爷可能要明天才能回来!”
    “那我去厨房给哥哥炖鸡汤好不好!”皓月问。
    “好!”
    药浴的滋味其实十分不好,郎漫一直在弹琴,让皓月忘记疼痛,沉浸在琴音的美妙里。
    直到浴桶里黄黄的汤药成了黑色,皓月也晕厥过去,郎漫才吩咐人将皓月扶起,去跑花瓣浴。
    而皓月的一身肌肤在泡了花瓣浴之后,是越发的滑腻,上好的丝绸、软玉都及不上。
    一切都忙过去了,皓月才在丫鬟们的陪伴下,去花园荡秋千。
    她就是喜欢花园的秋千,可以荡很高,还能看见皓月王府外的景色。
    皓月很早就想出去玩了,可是郎漫她们看的紧,她又不会武功,压根出不去。
    “唉!”
    皓月坐着秋千到了空中,她想,如果能长了翅膀去找哥哥……
    哥哥?
    是哥哥吗?
    皓月一个闪神,差点摔在地上,幸亏郎漫眼疾手快抱住了她。
    “姑娘?”
    “郎漫姐姐,我刚刚就是想到哥哥了,对不起,我害你担心了!”
    郎漫失笑,“没关系的!”
    “我们回去吧,我不想玩了!”
    心在那瞬间空落落的,皓月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空落落的。
    哥哥要回来了,她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可为什么在那瞬间不高兴了呢?
    回首都的官道上悬崖之上,镇国王一身黑衣,整个人脸冷肃到了极致,拉起紫金大弓,搭了三支利箭,朝着下方的马车射了出去。
    蹭蹭蹭。
    利箭直射马车,也穿透了马车。
    马车内,吉吉霍姆握住利箭,冷冷一声,“镇国王,本王与你无冤无仇,你居然要置本王于死地!”
    “倍恩!”
    “属下在!”
    “晚上送一份大礼给镇国王!”
    “是!”
    但,吉吉霍姆的大礼还没送出去,镇国王已经送了大礼过来,前后狙击的刺杀。
    鲜血弥漫,尸横遍野。
    镇国王一身黑衣,带着面具,手中握着一把宝剑,快速的袭击皓月王,吉吉霍姆,不留丝毫情面。
    吉吉霍姆武艺也算高强,和镇国王达成了平手。
    但,他的属下,除了倍恩,全死。
    “倍恩,撤!”
    逮到了机会,吉吉霍姆带着倍恩逃走。
    “穷寇莫追,回府!”
    镇国王翻身上马。
    如今这二月天,桃红柳绿,春天已经来了,可他却觉得,置身于冬天,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宛宛啊,你在哪里?
    饶是如今手握大权,却依旧寻不到顾宛若丝毫的消息。
    君墨戈也就是镇国王,整个人陷入沉痛。
    狄熙骑马跟在身后,大气不敢出,后面的五十暗卫就更不必说了。
    这半年来,殿下性子是越发的诡异、阴冷,让人捉摸不透。
    吉吉霍姆回到首都,只是派人送了个消息进宫,说他遭遇了刺杀,要皇帝彻查此事。
    皇帝冷冷一笑,“让镇国王去查!”
    先帝驾崩,却把龙卫给了吉吉霍姆,让他这个皇帝如刺哽喉,欲除之而后快。
    只是一直没有一把利箭。
    镇国王出现的正是时候,他不会在浩瀚王朝留很久,只要找到了他的未婚妻,他就会走。
    当然,皇帝也希望,君墨戈能够杀了吉吉霍姆再走。
    吉吉霍姆回到皓月王府,先回主院梳洗,怕自己一身血迹吓到皓月,皓月得知吉吉霍姆回来后,开心的跑去找他。
    “皓月!”
    “哥哥!”
    皓月欣喜唤了一声,跑向吉吉霍姆,“哥哥,你回来了!”
    却在吉吉霍姆身边嗅了嗅。
    “怎么了?”吉吉霍姆淡声。
    “哥哥,为什么我闻到了血腥味?哥哥,你是不是受伤了?”皓月不悦的问。
    却也闻到了别的气息。
    但她没说。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说。
    “不是哥哥的!”
    “不是哥哥的就好,可吓死我了!”
    “哥哥给皓月带了礼物!”吉吉霍姆说着,揉揉皓月的头发,“身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皓月说着,天真烂漫一笑,“哥哥,我给你炖了鸡汤!”
    “你亲手炖的?”
    “嘻嘻!”
    皓月这么笑,肯定就不是了。
    郎漫很快端了鸡汤上来,皓月看着吉吉霍姆吃,“好不好喝?”
    “嗯,味道不错!”
    “哥哥喜欢?”
    “喜欢!”
    “那我明天再炖给哥哥吃好不好!”
    吉吉霍姆放下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求我?”
    “哥哥真聪明!”
    “除了出去玩,其它都好说!”
    皓月顿时苦哈哈了脸,“不能出去玩啊!”
    “嗯!”
    皓月想了想,“那我跟哥哥学弹琴,学医术好不好?”
    吉吉霍姆微微一顿。
    皓月之前叫什么,他查过,没查出来。
    她就像一个迷一般,让人费解,却又着迷。
    地地道道的浩瀚王朝官腔,让他一点都没往外乡人身上去想,也没往镇国王那里去想。
    “为什么想学医!”
    “因为我要悬壶济世啊!”
    “说到底是想出去玩吧!”
    皓月笑了起来,“哥哥知道就算了,为什么要说出来嘛!”
    “皓月想学医术,哥哥教就是了!”
    “我还要学武功呢!”皓月连忙出声。
    吉吉霍姆错愕了一下,“皓月为什么还要学武?”
    “我要行侠仗义啊,哥哥,你看一个神医,在江湖上行走,如果不会武功,能行吗?肯定是不行的啊,我是谁,我可是哥哥的妹妹啊!”皓月说的义正言辞,让吉吉霍姆无言以对。
    “可是皓月,江湖并没你想的那么好,你听哥哥的……”
    吉吉霍姆顿时噤声,因为皓月红着眼眶看着他,泫然欲泣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吉吉霍姆很后悔,当初在她醒来,就不应该依着做她的哥哥,而是她的相公。
    如果她有了他的孩子,整日忙着逗弄孩子,就不会想去闯荡江湖了。
    “好,好,哥哥教就是了,皓月别哭!”吉吉霍姆想去给皓月擦泪,皓月却笑了起来。
    “哥哥最好,哥哥最棒了!”
    两人说话间,倍恩来禀报,“主子爷,镇国王来了!”
    皓月挑眉,那是谁啊?
    她都没听说过。
    应该是除了皓月王府里的人,她就没听过外面的人,外面的事儿。
    好奇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