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皇抿着嘴角,手里狠狠地捏着桌子上一个金制儿摆件,金制的物件隔得他手疼,但是现下他已经无法感觉到了,他的心中怒极了,要是换了其他人,他早让侍卫拉出去凌迟处死了,千刀万剐了。但是现在站在他面前,这个面色冷淡,甚至有些傲视群雄的女人,不是别人,是这东荒大陆的唯一女战神,是现如今唯一可以帮他制衡赫连曜之人,却是他恨得牙痒痒,毫无办法之人。
    雪皇的气没法对着柳如霜发,他便通通将怒意迁怒到了侍候的宫人身上,“你们这帮狗奴才!这么没眼力见吗!朕要你们还能干什么!”他边说着话噌的一声站了起来,然后一脚踹倒了身旁的一个太监,也不顾在场是否还有其他人在。
    被踹倒的太监立马翻身伏跪在地,赶忙叩头,连声高呼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才该死,陛下饶命!”
    柳如霜垂眼看着突然发生的一切,心中再次冷哼一声,怎么,这是做给自己看的吗?是像她展示自己的威严吗!
    太监这一副诚惶诚恐,毫无尊严的求饶模样,似是取悦了雪皇,他脸上的怒气像是消散了几分。“行了,没眼色的狗奴才,今日朕就绕你一命,还不给柳姑娘赐坐奉茶,宫里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太监连忙称是, 搬来了椅子,让柳如霜坐下,又赶紧给她奉了茶。柳如霜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哀叹道,真是苦了这一帮子在雪皇身边伺候的人。每次自家主子一个不如意,就要随便拿人出气,还真真是个暴君。
    雪皇的目的还未达到,他自然不可就这般罢休,故又拿着柳落落的事情与柳如霜商议起来。
    “柳姑娘,朕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将令妹没有第一时间处置,而是关押在了宫中,朕命人请你进宫也是想与你商议此事如何处置,毕竟令妹与你姐妹情深,如若就此将她斩杀,定会伤了你的心,也会伤了柳家颜面。”雪皇再一次说起这种话,到时没了第一次说的那般义愤填膺,反而语重心长起来,还颇有些不忍的模样,但他话里话外都依旧透漏着想让柳如霜开口保下柳落落的意思。
    柳如霜借着茶杯掩盖嘴角的冷笑,姐妹情深,真真是笑话,要是她柳落落能与自己姐妹情深,自己何苦送她进宫来趟这一趟浑水呢?雪皇要用她来威胁自己到底是打错了算盘。
    “陛下,此事也不用商议了。直接处置了就是,她能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来,也有辱我柳家名声。”柳如霜表情淡淡的,十足十的丝毫不在意柳落落的死活。
    雪皇拳头攥了又攥,丝毫不想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可以让柳如霜低头的机会,他朝自己的心腹看了看,心腹会意的悄悄出了门。
    柳如霜和雪皇还在互相打着机锋,柳落落如何处置被两人推来推去,没过一会儿,柳如霜就听见隐隐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叫喊声,声音越来越大,由远及近,柳如霜扭头看着雪皇有点得意的表情,顿时明了殿外的生音是谁了,原来他是让人把柳落落带了过来。
    很快,柳落落就被带进了殿中,她嘴里喊着什么,柳如霜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放开我,你这个阉奴,本宫是你能碰的吗!放手,赶紧放开我!”
    柳如霜心中暗自摇了摇头,这都死到临头了,还这般摆架子,真不知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一丝惧怕,一丝后悔呢?
    太监放开了柳落落,柳落落就立马扑倒在地,她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知道这里有什么人,她不想,她真的不想死,不然,她不会以这种方式出逃出宫,她真的不想死。
    她抬眼看了看案几之后的那个男人,双手并脚的爬了过去,荣华不要了,自尊不要了,她现在只想要活命。柳落落紧紧抓住雪皇的衣角,哭喊道:“陛下,妾知错了,妾真的知错了,求陛下饶了妾一命,妾是被猪油蒙了心,求陛下……”
    “闭嘴!”雪皇此生最烦的就是女人的哭哭啼啼,如果不是柳落落还有几分用处,此刻早已经被野兽分食了,哪里还能这般聒噪。
    柳落落闭了嘴,在一旁啜泣着,柳如霜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般,安安静静地品着茶,雪皇见此,暗暗咬了咬牙,“柳姑娘,如此你们姐妹也见了面,你就没有一丝心疼吗?这可是你的亲妹妹!”
    柳如霜放下茶杯,依旧那般风轻云淡,“陛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换到哪家,都会立马处决的,不知陛下还在犹豫什么!”
    柳落落一听这话,立马瞪大了眼,她未曾想到今日决定她生死的是柳如霜,那她可还有活路?柳如霜一定会报复她的,一定会的!
    柳落落在一旁瑟瑟发抖,柳如霜和雪皇还在对峙,雪皇依旧不死心,他再一次问道:“柳姑娘,你当真不顾及令妹之命?”
    柳如霜哈哈一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略带不屑地说道:“陛下,什么叫做我不顾忌她的性命,明明是她自己不想活了,才会干出这般蠢事来,陛下,您还在等什么呢?今日陛下不杀她,岂不是要让天下笑话!”
    柳落落听见自己必死无疑,立刻大喊起来,不过一旁的太监倒是手疾眼快,立刻堵住了她的嘴,深怕她这一喊,是火上浇油,再让雪皇的怒火波及了他们这一帮下人。
    雪皇见柳如霜这般不屑,心中原本被强压的愤怒愈加猛烈了,他扭头看了一眼在一边瑟瑟发抖的柳落落,然后盯着柳如霜,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什么不一样的情绪,但无果,柳如霜是毫不在意柳落落死活。
    “你真不怕我杀了她!”雪皇的语气隐隐透出一股杀意,不仅是对柳落落的,还有柳如霜,今日他从她这里受到的屈辱确实太大了。
    “陛下今日不杀她,我也会杀她,柳家不会允许有这样一个污点存在!”柳如霜这句话说的质地有声,铿锵有力。成功的让雪皇下定了决心,要斩杀柳落落,既然毫无利用价值,为何还要留着?如此不光彩的事情,传了出去注定让自己蒙羞。
    雪皇一想到柳落落做的那些事,怒火越烧越大,他让心腹拿来白绫,很快就套在了柳落落的脖子上。白绫慢慢收紧,柳落落已经顾不得雪皇是不是让她说话了,开始辱骂起来,但是随着白绫的收紧,她的话断断续续的,让人听不真切,但无非就是一些辱骂的话罢了。
    雪皇难得的给了濒死的柳落落一个可惜的眼神,他是看看苦苦挣扎的柳落落说道:“想不到柳姑娘这般冷血无情,见自己的亲妹妹要死在自己面前了,还这般无动于衷。”
    柳如霜却是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不过她为何要在意呢?不过是个想要处处置她于死地的人罢了,又何必在意呢!
    “不冷血,不无情,我如何能成为战神呢?”
    柳如霜说完这句话,柳落落终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无力的瘫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柳落落的尸体依旧在大殿里,宫人们没有雪皇的发话,是动也不敢一动,柳如霜觉得事情该结束了,就起身告退,雪皇再生气也拿她毫无办法,只得让她离去。
    柳如霜走后,雪皇气恼的砸了殿里的所有东西,罚了服侍的全部宫人,如果不是他没有折磨尸体的习惯,柳落落的尸体也只怕会遭殃。尸体依旧还在殿中放着,这回是雪皇自己换了宫殿,他不想待在一个死过人的地方,更何况是他亲自下令勒死的。
    出了气,雪皇就让人把柳落落的尸体送到了柳府。柳老爷一见柳落落的尸体,当即晕了过去,下人们只能先救治柳老爷,生怕柳府一下子要办两场丧事。
    柳老爷终于是在郎中的救治之下悠悠转醒,醒了之后一下子像是老了几十岁,他慢慢的吩咐下人筹备丧事,同时也十分想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何丧命。
    下人们很快布置起了灵堂,柳落落被安放在棺木之中,柳老爷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过去,看着棺木之中静静躺着的柳落落,眼泪一直在往下流,他实在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因为女儿的尸身就在自己的眼前,前些日子还活蹦乱跳的人现如今躺在这里,他怎能接受!
    自己的女儿怎么会死呢!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到底是何事让她招惹上了杀身之祸到底是何事!不该啊!不该啊!他千不该万不该将自己的女儿送进深宫之中,那虎狼之地啊!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护好她!说到底是他自己人微言轻,在朝中没有半分权利,整个柳家得不到轩辕皇的重视,原在异国他乡的柳落落也只有被欺辱的份。
    越是如此想,柳老爷就越悲从心中来,他看着女儿的尸身,痛苦道:“是父亲没本事,让柳家莫落了,让你去了异国,久久无法归家,是父亲对不住你,是父亲没本事,才会让你惨死他乡,你别怕,为父定将你的后办的分分光光的!你怎的就让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呢!”
    柳老爷的哭喊,柳落落是听不到了,府中的丧事到底是惊动了柳如霜,她见柳老爷十分悲痛的样子,不屑地撇了撇嘴,然后将柳落落的死因,原原本本,事无巨细的告诉了柳老爷。
    真相自然让他一时无法接受,他下意识里总觉得自己的女儿是这天底下最好的,这绝对不可能是落落可以做出来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巨大的悲伤以及更多的私心,让柳老爷无法相信这一切,他开始怪罪起了当时在场的柳如霜,有能力就下自己的妹妹,为何就眼睁睁让她去送死,柳如霜看着他这疯癫的模样,什么话也没说,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柳老爷整日里守着柳落落尸身,看着棺木久久不语,他不仅怪罪柳如霜,心底里连轩辕皇也怪了起来,他当初求他把落落带回来,他敷衍至极,如果他把落落带了回来,自己的女儿又怎么会死?明明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他为何不去做呢?为何!
    心里如此想着,但是柳老爷一句怪罪的话都不敢吐露半分,更不敢去找轩辕皇质问,虽有官职,却无实权,哪来的底气让他去责问一国之君呢?
    但是有些人终究是藏不住话的,柳老爷一席醉酒,就将心中抱怨吐了个干干净净,而她的这些话,就被轩辕皇安插在柳家为了监视柳如霜的细作听了个清清楚楚。
    此事很快被禀报给了轩辕皇。轩辕皇闻言自是大怒,他说道:“好啊好啊,柳老爷啊柳老爷,朕念在你是柳如霜的父亲,给了你高管,给了你厚禄,让你柳家满门荣耀,你竟在背后如此编排朕。柳落落不知检点,死有余辜,更何况是雪皇杀了他,又怎能怪罪到朕的身上来!”
    轩辕皇一拍椅子扶手,试图让自己咽下这口气,此时他还不能动柳老爷,柳如霜极为不稳定,之前雪皇还极力拉拢她,如果因为柳家之事他与柳如霜起了嫌隙,岂不是便宜了他国。
    轩辕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先去汇报的人并未走,便知道,还有事情未说完。
    “还有何事,速速报来。”轩辕皇说道。
    “禀陛下,卑职奉命在柳家潜伏,观察柳家日常,卑职近来大有发现!”底下人恭敬的说道。
    轩辕皇一听,顿时来了性质,“你快说!何事!”
    “卑职发现柳大人与柳将军关系并不和睦,两人一人居于西院,一人居于东院,并无会面,柳将军早晚不曾请安于柳大人,两人之间从未共食一桌饭菜,几月之久,两人竟一次见面也未有。柳落落一死,柳大人极为心痛,柳将军见了柳大人,但两人之间毫无父女之情,依卑职拙见,柳将军与柳大人关系恶劣,柳大人心中只有柳落落一女。”
    底下人的汇报,让轩辕皇一下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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