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又过了多久。
    “井盐,你听!”周虎竖起耳朵。
    慕清颜也听到了,在他们头顶上方有动静。
    “有人来救我们了!”周虎很兴奋。
    “也许只是来瞧瞧这阁楼的状况。”林斌道。
    一座阁楼塌了,肯定会引人注意,至于知不知道阁楼下埋着人就另说了。
    “不会的,韩四已经出去,肯定搬来救兵。”周虎坚信。
    “应该是来救我们的。我们不会像前蜀皇帝对付的那些人死的不声不响。”慕清颜也道。
    上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好似经过一场不小的躁乱。
    很快,最大的动静聚集在木梯口,还有一些东西哗啦啦地从木梯口落下。
    “周大哥,点着风灯!”慕清颜道。
    周虎忙掏出火折子,重新将风灯点燃。
    “清娘,虎子!”韩四在喊,“你们还好吧?公子亲自来救你们了!”
    “是公子!井盐,是公子来了!”周虎激动地挥手,“我们都好!”
    容念一惊,“有人来抓我们了?!”
    “不是,是二老爷的人来接我们下船。”孟娘道。
    容念高兴地拍手,“爹!我要见到爹爹了吗?”
    “爹爹在家等着,我们还得等段时间。”慕清颜安抚。
    容念这么开心,真不忍说她想见的人其实早已不在这世上。
    一堆东西从木梯口落下,在地上垫了高高一层,也有光束与新鲜的空气从中钻入。
    木梯早已被砸坏,从出口伸进来一条绳子,有人沿绳滑下,站在了下面堆积物垒建的“小山”上。
    光束洒在他的脸上,仿佛照了层天神似得金光,也像是从梦海深处的暖阳中走来。
    “公子!”周虎从供桌上站起。
    “颜娘,我来接你了。”韩致远道。
    慕清颜坐在供桌边,两脚垂下荡着有些悠闲,仿佛真在乘船,在波光粼粼的江上等来了接她的人。
    慕清颜朝来人弯唇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风灯。
    她相信韩四会带人来救他们,却没想到,是韩致远这么快赶来。
    韩四从木梯口递下火把,“公子,下面怎么样?”
    韩致远接过火把,朝下面照了照,“不怎么样,找几块大板子来铺路。”
    “公子,我先跳过去。”周虎道。
    韩致远便拽着绳子侧了侧身。
    周虎起跳前,看了看慕清颜,“井盐,我带你一起跳过去?”
    “周大哥,你先去吧。我陪姑母等等。”
    趁他俩说话,林斌反倒抢先一步,从供桌跃向了那座“小山”,迅速借绳力翻出木梯口。
    “哪里跑!”
    慕清颜只听到韩四拦截的声音,却没听到什么明显动静。
    周虎随后跳到木梯口,帮忙接手从上面递下来的木板,一块块叠铺在供桌到木梯口之间,垫了一座小桥。
    慕清颜先将孟娘与容念送上桥,那边有周虎接着,先把她们送出木梯口。
    韩致远不等慕清颜走过来,踏上小桥去接人,在桥中牵起了她的手。
    油灯这时候燃尽,熄灭了,但韩致远手中的火把照的更亮。
    “饿不饿?”韩致远问。
    “饿。”慕清颜老实回答。
    “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韩致远牵着慕清颜朝出口走去。
    出了木梯口,慕清颜看到了制置使程仲,还有他率来的官兵,将容家内外堵了个水泄不通。
    林斌之所以没了动静,便是因为他一出洞口傻了眼,见这么多官兵包围,只得束手就擒。
    坍塌的阁楼之所以被快速清理出了这条通口,正是因为有这帮官兵,人多手杂行动麻利的很。
    慕清颜可以想象,这些本该奋战杀敌的官兵在韩致远一声令下成为清理废墟的劳力的场面。
    有这么多人手可用,又何必需要什么火药开路?有时候最简单的笨办法反而是最妙的解决法子。
    被捆缚的林斌盯着韩致远,“韩致远?你没死!我见过你,赌坊的人,混在城中哄抢的人中就有你……原来你是韩致远,就是慕清颜所说的内应!”
    “是啊。”韩致远笑着摸摸下巴上的胡子。
    “在南市上,你故意带头制造混乱,实则为逼迫徐允做出选择!”
    “慕容以沫是让我多抢些东西,我不过是做的更卖力一些。”
    “是祖母,是祖母的手段!”
    孟娘有时候还会上阁楼转转,容念从来没有出过暗室,初受亮光,眼睛受不了,还被这夺目的明亮吓到,哇哇呀呀地大叫。
    “不是的,大小姐。这是外面的天,外面的天就是这个样子。”孟娘想安抚,却安抚不住。
    这时的容念又处于惊恐而疯狂之中。
    “吴叔叔!吴叔叔!”慕清颜抓住迎她而来的吴诚儒,不等对方开口便急切地道,“吴叔叔,快帮忙给她瞧瞧!”
    “好好好。”吴诚儒取下随身背着的药箱,“看你力气这么大,知道你没事我也心安了,我这就去给别人瞧。”
    “吴叔叔,她不是别人。她是姑母,是爹与叔父的姐姐!”
    吴诚儒一愣,“慕老哥的姐姐?”
    “是的,同胞姐姐。”
    “好好好,你别急,我这就给她瞧。”吴诚儒从药箱中取出一根银针,“我先让慕家姐姐安静下来,治病的事急不得。”
    有周虎与韩四帮忙,吴诚儒给容念扎了针。
    见容念昏迷,韩致远也不再理会林斌,将慕清颜拉到一旁,“这里的事先交给他们,我们去吃东西。从都江堰回来,我连一口水都没顾上喝,早就又渴又饿。”
    慕清颜听着韩致远委屈巴巴的话,哭笑不得,扯扯他的胡须,“所以,应该是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都一样。”韩致远拉着慕清颜从程仲身前走过,“这里有劳程大人安置,我先带我家娘子去填肚子。”
    “你胡说什么!”慕清颜红脸嗔怪,低着头随韩致远穿过官兵阻挡的重重包围,匆匆远走。
    “哪有?分明是你先对众承认是我韩致远的人,临安城的人都知道,还在乎天下其他人得知?”
    慕清颜撅起嘴,“那时你不在,你没有亲耳听到什么,就不算。你都没有正经娶我,我才不是你的便宜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