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到底是人小,掩不住多少情绪,一听这话,眼儿一瞪,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虽说虎子哭了,但东厢也并没什么动静。
    过了那么几息的时间,才猛然的传出许老太悲恸的哭嚎声:“我那可怜的儿啊!!”
    虎子和许老太同时这么一哭,许夏三人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是许乔和唐雯都不愿意相信,双双扑到东厢门儿上,捉着沈媚问:“我嬷为啥哭?”
    沈媚轻笑了一声:“她儿子没了,她能不哭吗?”
    一听这话,唐雯就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许夏赶紧抱住她。
    许乔顾不上别的,红着眼捉着沈媚,颤声问道:“我爹他们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沈媚不耐烦的:“死了!全死了,三个都死了!”
    许乔一下子瞪大了眼,整个人都失神的呆住了。
    外头虎子的哭声和着里屋许老太的哭声,悲恸震天。
    饶是许夏对许家三个男丁并没有什么感情,也还是有些失伤和失落。
    盼了那么久,想了那么久,没想到这几人还是没能回来。许夏虽没见过他们,但从傻许夏那模糊的记忆里也能翻找到关于他们的零星记忆。
    许老大人长的高壮,孔武有力,人又憨厚勤快,是许家这一个大家子的顶梁柱。只是他对于二叔二婶的无限容忍叫许夏有些受不了。
    大哥许泽继承了许老大的憨厚老实,不大说话,但是对许夏这个妹妹却是十分好。
    二哥许风则是同许乔一样的火爆性格,打他十四岁时候起,二叔二婶就不敢再当着他的面儿造次。只是可惜二哥满十四岁,满的有些迟了,那时候娘亲已经被嬷嬷和二婶子联手给生生折磨死了。
    这三个人,这三个许家的顶梁柱,就这么没了
    许夏失神的抱着晕过去的唐雯,耳边突的传进一声凄厉的哭声,许夏才猛的回神。
    只见许乔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许夏眼里也有些湿润,她还是头一回看见向来坚强火辣的许乔落泪,而且哭的这样不管不顾撕心裂肺。
    沈媚过去抱着许老太的胳膊,轻声安慰道:“娘,你别伤心了,去了的人就去了,左右咱们也多少有些心理准备的。早也想到这一步了,哭几声也就得了。”
    许老太哭了没多长时间,真停了下来。抹了抹老脸,冲着堂下的三姐妹吼道:“哭什么哭?丧门的东西,这回把我的儿子,我的孙子全都克死了,你们可高兴啦?!这群没用的赔钱贱货,都滚,都滚出去!!”
    许乔不管不顾的继续放声哭着。
    许夏自己又拖不动唐雯。
    许老太瞪起眼,恼怒的将失去儿子的火全都撒在三姐妹身上,上前就给了许乔一脚:“叫你别嚎了没听见吗?快给我滚出去,滚滚!!”
    许乔沉浸在失去至亲的痛苦里,没有理会许老太。
    许老太火气更大,抬脚就又要踹。
    许夏忙放下唐雯,上前一把拉过许乔来,像是摆弄机器人一样,将许乔扶出了东厢,然后又回来把唐雯拖进了院子里。
    掐了一会儿人中,唐雯才算是醒了过来,默着的流着泪,任由许夏把她扶进了西厢,上了炕,软软的靠在炕头儿上,默默的继续流着泪。
    这个噩耗对于姐妹三人来说,无疑是打击性的。不仅仅是失去了至亲的人的痛苦,而且还失去了希望。这种苦日子,怕是永远都过不到头儿了。
    才收拾好唐雯,院儿里许老太又骂开了:“死不了的东西,咋不把你们送去作了死呢,偏要克死我的儿子和孙子。嚎什么嚎呢,哭丧呢啊?这是又想克谁呢啊?闭嘴,马上闭嘴!!好生生的日子就叫你们给丧瞎了,许家落得如今这么个穷破落的样子,全是你们这几个丧门星给克的。还好意思在这哭咧,哭你娘的哭!”
    又听沈媚在旁上添油加醋,火上加油的说道:“娘你这话说的是对,我看这几个丫头就是命不好,才克的咱们许家一直穷的叮当响。要么说富贵咋就回来了,大哥和两个侄子咋就回不来呢?这要论力气和胆量,富贵那是最不济的,他都能回来,大哥和两个侄子咋能回不来?要不是有人克的,恐怕他们早就安全回来了。那富贵也不至于落得这副破落的样子!!”
    本就是处在伤心的头儿上,许老太又是个易怒的,随便一挑,便冒起火来。
    许老太便又骂起来:“死东西都是柳家那贱货带过来的贱气儿,自己个儿下贱也就罢了,竟然还克死我的孙子儿子!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娶谁不好呢,偏就娶了柳家那个丧门星?!”
    沈媚又道:“娘啊,其实我没敢跟你说。中飞这几天直嚷着身上不对劲儿,这痛那痛的,我就这么寻思着可我也只敢寻思寻思,没敢说出来。今儿这事一出,我再想起这事,真是叫人觉得头皮直发麻,万一她们真是克亲的,那中飞他娘啊,你现在可就中飞这一个儿子了呀!!”
    许老太沉默了一会儿,嚷嚷起来:“哼,那几个死东西,留着也是个祸患,我可不能叫他们再克着中飞和富贵富强。一会子就赶她们出去!左右也是嫁不出去的丑东西,盼不着份彩礼钱,留她们在家里也是白吃食,倒不如早早赶出去了,死干净了了事!”
    沈媚听老太太这么说,一下子激动起来,兴灾乐祸的说道:“娘你又何必发这样的火?我看那,这眼下要紧的不是那几个丫头片子的事大哥他们若是真的没了,这发丧可是要花不小一笔钱的,而且是三个人一块儿,少不得还要请动半个村儿”
    说到这儿,沈媚故作发愁的又幽幽道:“唉!说起这事儿来,其实大哥他们都三年没给家里做点贡献了,咱们还要白白养着大房那几个丫头。这也就不说了,到头来咱们还得给他倒贴钱发丧。可怜那中飞一条腿不好使,还要天天拼命努力的干活儿,敢情全是为别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