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堡子出的那件事,闹的沸沸扬扬。
    青天白日,律法之下,竟然有人公然强抢民女,甚至还动用了迷药。这种叫人毛骨悚然的行为,竟然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做出来的,这怎么能不叫人惊悚?
    两村里长赶到之后,周筱红死也没承认她和李不旱的事,因为并没有捉奸在场,所以这事只好作罢,但单单对许夏下黑手这事,也足够给许筱红治一个浸猪笼的罪了。只是当下新皇登基,提出了许多新理念,不允许浸猪笼这种私人的行为出现,所以这事只能交给了衙门处理,衙门里已经将柳东和周筱红扣押在牢,准备择日开审。
    因为这事闹的实在是太大,开审那日许多人都去看了。周筱红狡猾无比,将所有的事都扣在了柳东头上,最后只定了她一个协犯,罚钱五两,入牢半年作罢。至于柳东,因为定了是主犯,所以定了四年的牢刑。
    至此,柳家柳石头和柳东相继入牢,只剩下了何芹和小儿子柳西,定刑的那日,何芹抱着柳西哭晕在衙门口。
    而出了这样的大事,李家自然不敢再要周筱红这么个儿媳妇,当下就叫李不旱退了亲。周家被官府逼着交那五两的罚银,东拼西借将这笔钱交上之后,也彻底撒手不管了周筱红的事,甚至为了与她撇清关系,还请了里长作证,同她断绝了关系。
    如此,这场风波才算是渐渐息了,只是有关周筱红的各种风言风语却还在继续着。
    时间悄无声息的划过,自打进入了七月,太阳便像是疯了一般,肆无忌惮的炙烤着大地。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下雨了,各村的庄稼已经到了最干旱的时期,如果再不降雨,这一年的光景恐怕就要绝收了。各村的村民也像是疯了一般,再顾不得锄草松土,所有的农活儿全都放下,全部的时间和人力全都拿来取水浇地。
    街头巷尾也再没有了闲聊打趣的村妇,老老小小的全体上阵去取水浇地了。
    幸而那条小水河似乎是不受干旱的影响,水位降到了一定的程度便不再下降了,每日里都有涓涓的河水供给众人。
    可是太阳是那么毒辣,天气是那么干燥,顶着毒辣的太阳,扛着沉重的河水负重前行,许多农人都晕倒在半路上。而晕倒并不是最坏的,重点是好不容易取来的水也就一同洒的一干二净。而最叫人绝望的是,最后好不容易取来的水,一整桶的水灌进地里,甚至都来不及流淌,便瞬间渗入了地下。
    农人们的努力,对于此时的庄稼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农人们忙活着的同时,也在无比的绝望着。
    整个许家堡子村,只有一户人家的庄稼依然绿油油肥润润的,不但丝毫都没有受干旱的影响,反而长势十分喜人。
    不但庄稼长势喜人,她家里还有一方馋死人的水池子。这么热的天,这么旱的时候,她家那方水池竟还依然碧波荡漾,满满一池子洼蓝洼蓝的水,仿佛根本不受这大热天的影响,那水不会蒸发似的。
    不知何时起,悄然之间,许夏家的庄稼地和屋后那方水池子成了人们嘴头除了干旱这个大话题之外,最常谈论的话题。村里人只以为这是苏家做的好事。苏家的田地虽说大部分是外佃的,可也有一部分是自己家的长工在种着的,他家自己的地都干到不行了,倒把许家那两亩地照看的十分滋润肥硕,可见这个苏海事还真是一个眼光独特的情种呢。
    苏海事已经做到了这份儿上,看来是真的瞧中了那个胖丑的丫头,要娶她呢。至于那个胖丫头,能嫁进那样的人家,能嫁给那样芳华绝代的人物,自然肯定是做梦都会笑醒了,又哪里会不答应??所以如此看来,这门亲事是真的有那么些许可能了。
    这么一来,去踏许家门槛儿的人便更多了。
    可实际上只有许家人知道,这哪里关苏家什么事,她家的水全是靠小葫芦得来的。多亏了这小葫芦,简直是救命的东西,不然许家不但田地要干死,这种气候里恐怕家里连喝水都是个大困难。
    许夏心里清楚,手里有这么个宝贝,其实她们一家早就可以不必守在这个小村落里吃苦受罪,可她又不想太过张扬,不是自己辛苦得来的东西,她不想要。再说依她家这么个实力,要是真把宝贝亮出来,谁知道是福还是祸呢??
    所以还是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走的比较好。即便是如此,村里人对她家的庄稼和水池子也已经非议已久了。每次浇水,许夏都是小心翼翼,只希望能平安渡过这个旱季去。
    时间一天一天的煎熬着众人的心,快要到七月中旬的时候,依然滴雨未下,田里已经干透了,拿工具取来的那点子水根本管不了什么用,情况十分严重。
    再不下雨,田里就要绝产了。
    好多农户绝望之中放弃了辛苦耕耘的田地,只留一亩或者半亩地,集中力量浇水,只希望能保一点是一点。
    不但许家堡子,整座永安镇都笼罩在这种凄哀的气氛里,连田里并不缺水的许家也包括在内。
    村儿里的气氛已经影响到了这几个姐妹。
    唐雯幽幽的说道:“河里的水位虽说下降了不少,但也并不缺。大家的田里却是干的都已经裂出了大缝子,要是再不下雨,恐怕这庄稼就要绝产了。到时候村儿里不知要饿死多少人”
    唐雯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瞧了许夏一眼,又道:“夏丫头,要不咱们跟里长说一声,把小葫芦拿出来,给村儿里人的庄稼都浇浇水吧,反正咱们每日里也就用那么一小会儿,剩下的时候都是在闲着。”
    许夏眉稍微动,她就知道唐雯要说这些话。
    村里现在气氛凝重又凄凉,心软的唐雯又怎么会扛得住大家的怨声载道?可是,若是小葫芦是轻易可以拿出来的,她早也就拿出来了,唐雯心软,许夏也并不是个心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