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媚大呼小叫着说道:“大哥啊,谁都知道你是个大孝子,你这眼看着就要死了,你不顾谁你也不能不顾咱爹咱娘啊,你怎么也得给他们留点东西啊!要不然等你撒手一撇,你这屋子里的家什儿和银钱,我们可就沾不上一星半点儿了啊!”
    许怀飞危在旦夕,眼看着要朝不保命,这沈媚倒好,不说关心关心也就罢了,竟然直接把许怀飞当个死人来看,而且想的不是旁的,还是她那一套占便宜的理论!竟然只想在许怀飞死之前多占下一些便宜!而至于许怀飞的生死,却好像跟她没关系似的。
    哪怕是个邻居,也不至于这么无情。何况许怀飞再怎么说也是沈媚的大伯哥啊,同她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的人,就算沈媚是个石头心,也该有感情的啊,怎么就能这么铁石心肠,在人弥留之际,还说这样的话!
    “闭上你的嘴!”许夏气的咬牙切齿,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揪住沈媚的衣领子,拉着她就往屋外走。
    沈媚嘴里还在抓紧一切时间的嚷道:“大哥啊,咱家里现在都一穷二白了,你可不能不顾咱爹娘的死活啊!你家这么大的院子,那么多的银钱,说什么也要留一半儿给咱爹娘的啊!你这大孝子的名声顶了一辈子,临了临了,你不能再扔了这好名声啊,你可不能做那不孝不义的人啊!”
    许乔从外头冲进来,手里一根毛巾一把塞进沈媚嘴里,又顺势控制住沈媚的双手,同许夏一起硬将沈媚拖出了堂屋。
    许婆子正在院儿里骂着:“你个死不了的小贱人,你这是故意来折腾怀飞来了啊,怀飞给我留东西,关你什么事?你那点花花肠子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怀飞给我留了东西,也不关你的事!小贱蹄子你这是要造反了咧,赶紧给我滚回去,瞧我回头再收拾你!”
    沈媚在许夏和许乔的手里拼命的挣扎着,嘴里‘唔唔唔’的还想说什么。许夏和许乔毫不停留,押着沈媚就出了院子,一直走出去十几步,才将沈媚一把扔出去。
    沈媚狠狠一下子跌在地上,疼的又‘哎哟哎哟’的叫起来。
    许夏的声音仿如从千年寒窖里透出来的一般凛冽森寒:“沈媚,你我早就断了关系,就算我爹在,你也合不该再进我这小院儿。我爹现在伤重,你若是再来惹我,别怪我放狗子咬你个半死!”
    沈媚从地上爬起来,阴阳怪调的说道:“哟哟哟,瞧你们这一脸紧张的样子,有啥的呀。你们那个短命爹啊,肯定是活不成了,早晚是个死,你们又何必这么硬撑着呢?我看你们这不是怕你们爹有什么三长两短吧,是怕我分走了你们的家产吧?!”
    “闭嘴!”许乔厉喝一声,上前一步,圆目瞪着沈媚:“你再说一遍?你信不信我扇你嘴巴子?”
    沈媚吊着眼:“啧啧,我可是你二婶子,你敢?”
    许乔气势汹汹的抬了抬下巴,目露凶光的瞪着沈媚,说道:“不信咱们就试试!!”
    沈媚有些气弱。
    许乔这丫头从小就硬气,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她说要打人,她就真有可能会打人咧。虽说是个十几岁的丫头,可是沈媚却不敢同她真动手,她可打不过这个跟假小子一样的丫头咧!!
    沈媚哼了哼,脚下往后退了几步,又道:“谁跟你试啊?你个小辈,我个长辈,你不懂事,我还能跟你一样不懂事吗?哼,我这还忙着呢,我不跟你们耍嘴皮子!”话音还未落呢,沈媚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还不住的往回瞧,生怕许乔去撵着打她似的。
    许乔只冷哼了一声:“獐头鼠目的东西,这点胆儿也敢来蹦达!”
    这时候已经跑出去上百米距离的沈媚又哟喝道:“你们就硬撑着吧,早晚要死的,撑不了两天!!”
    许乔气的张嘴直骂。
    许夏则在一旁沉默着,骂都骂不出来。沈媚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许怀飞恐怕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从早晨放出寻找野山参的消息到现在已经一整天的时间了。小镇就那么大,她许了那么大的价钱,如果真有野山参,恐怕早就有消息了,可是到现在为止都安静的很,估计是没什么希望了。如果找不到野山参,许怀飞绝撑不过两天去
    不过这些许夏也不敢说出来,她只敢在心里默默掂量罢了。许乔和唐雯现在还抱着希望,她不忍心打击她们。
    许乔骂了一会儿,见沈媚没影了,才和许夏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道:“我听说昨儿个是山孟把咱爹救回来的,那小子也受了伤。我也没见着他,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许夏道:“我早晨见过他一面,伤了胳膊,别的地方倒没什么大碍。”
    “奇怪,没什么大碍他怎么没再露面儿呢?”
    “应该回家养伤去了吧。”
    许乔摇摇头,觉得有些不大对:“山孟那人,那点伤对他来说才算什么。按理说咱爹伤重成这副样子,山孟同你那么交好,他定是会来的,可是这一天了都没见影儿,十足是奇怪。那小子,忙啥去了呀!”
    许夏心不在焉的摇摇头:“谁知道呢”
    晚上草草吃过了晚饭,也没见里长过来。许夏心里知道十有八九是没寻到。可她还是抱着希望往里长家里跑了一趟。结果也没出所料,果真是没寻到,五年上的人参倒是有一棵,可年岁上差了那么多,根本不管用。
    第二日,就是最后一日了,老大夫一早就过来守着了,准备一旦有人参送来,他好马上处理了给许怀飞服下。可是等了一上午,却一个动静都没有。
    许乔和唐雯已经有些承受不住,又怕掉眼泪会影响到许怀飞,就双双躲去了东厢。
    中午的饭,谁也没有寻思去做,更没心思去吃。
    时间一点一滴的从指尖流过,头顶毒辣的日头开始渐渐偏西。许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盼着太阳不要落下去。哪怕再毒再辣再热,也不要偏西落下。太阳越是偏西,就意味着许怀飞的生命流走的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