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朝堂对峙
    这一夜,荣王府被禁军团团包围,荣王妃跪在佛前,不断地念经,耳边听着的却是管家对外面的情况的汇报。
    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禁军统领说了,连一只苍蝇都不要放出去。
    荣王妃失笑:“苍蝇,荣王府的苍蝇出不去,可是人却能出去。”
    可是紧接着第二次汇报就打破了荣王妃的胸有成竹。
    荣王府的暗卫全部被杀或者被抓,竟然没有一个逃出去。
    荣王妃手上的念珠掉在地上,她睁开了眼睛,仰望着慈悲却威严的佛像,低声道:“这是有备而来啊!”
    她伸手,丫鬟将她从扶了起来,荣王妃说道:“去,找几位先生来,商量事情。”
    总管面有难色,荣王妃侧头望着她:“怎么的?”
    “那些门客下午出了门,到现在还没回来!”
    荣王妃浑身一凛。
    总管说道:“他们在小胡同有个宅子,经常在那里商量事情,不知道现在……”
    究竟是不想回来,还是回不来?
    这句话管家不敢说,不管是哪一个猜测,都足够让人心惊。
    荣王妃稳住身子,冷静问道:“府中还有谁在?”
    “高先生,公孙先生。”
    “又是他?”荣王妃语气里带着厌恶,对这位相貌猥琐,声音尖利的高先生她是真的没有什么好印象,尤其是上次的事情被他搅了之后,王妃更是将他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让公孙先生过来,就说本宫要见他。”
    总管领命,就要去叫人,却又被她叫住:“算了,让姓高的也一起过来吧。”
    这个时候,管不得讨厌不讨厌了,能拿出正经对策来才是大事。
    总管应是,连忙小跑着去叫人。
    可是,来的却只有高先生一个人。
    隔着门帘,荣王妃很是吃惊。
    高先生却是懒洋洋的道:“回禀王妃的话,公孙先生他吃坏了肚子,来不了了。”
    荣王妃只觉得是自己的错觉,怎么高先生说这个话的时候尤其猥琐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荣王妃清清喉咙,问道:“今天晚上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你有什么主意?”
    高先生的扇子打在手心里,这个人冬天摇着一把破扇子附庸风雅,荣王妃早就已经看不惯她这副做派,十分想要将人赶出去,现在却只能生生忍着,她实在是不知道还能找谁商量。
    “静观其变!”
    荣王妃:“此话怎讲?”
    “不怎讲,只是因为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他话音未落,管家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门外也喧嚣一片。
    “王妃,王妃,不好了,王妃!”
    丫鬟呵斥他大胆放肆。
    荣王妃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无心计较,直接问道:“怎么了,说话!”
    “外面的禁军闯进来了……”
    “微臣叩见王妃!”禁军统领年轻却响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荣王妃冷着脸呵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敢这么堂而皇之的闯进来,你们长了几颗脑袋?”
    “微臣只有一颗脑袋,因此只听命于皇上一人,陛下让我等前来保护王妃,我等不敢怠慢,还请王妃恕罪!”
    荣王妃面罩寒霜:“好啊,好啊,皇帝陛下好不体贴细心,这番好意,本宫如何能不领情,你现在就带着本宫去见陛下!”
    “王妃这是为难微臣,陛下有旨,荣王府阖府上下禁止出入,这阖府自然也有您在内!”
    这样的一句话,让王妃差点气了个倒仰。
    她撩开帘子,气势汹汹的走到那禁军统领身边,将人上下左右足足看了几遍,恨不得直接将人咬死。
    禁军统领无动于衷,只是站在那任由她打量。
    荣王妃转而看向高先生。
    用眼神示意他尽快拿出一个办法来。
    高先生却只是捋着山羊胡摇着折扇,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荣王妃渐渐明白了什么,一根手指在两个人中间指来指去,最后落在高先生的面前,问道:“公孙先生当真是吃坏了肚子生了病?”
    “王妃操心了,公孙先生来不了就是了。”
    荣王妃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几欲晕厥,还好被丫鬟及时扶住,这才没有出丑。
    她看着高先生:“是我小瞧了你,也是王爷错看了你,居然看不出你是个不忠不义之徒!”
    高先生弯下腰福了一礼道:“王妃过誉了,姓高的怎么能说是不忠不义,晚生可是一直忠于自己的主上,只是这主上并不是王爷而已。还有,莫要怪晚生没有提醒过王妃,王妃应该有所决断了,究竟是保世子还是保王爷?”
    “你……”
    宋知孝带来的证据第二天早朝就被呈了上来,这个昔日的泥腿子也站在了朝堂之上。
    皇帝陛下像是第一次看到这些证据一样,疑惑,惊惧,愤怒,以及浓浓的失望,每一个表情都很到位。
    第一次站在朝堂之上的宋知孝不敢抬头,只是听着上位的皇帝陛下愤怒的质问着朝堂上的大臣,这样的荣王还能说是国家肱骨吗?对得起萧氏列祖列宗,对得起他九泉之下的兄长吗?
    荣王的两位亲家和女婿拖着病体上了朝,原本是打算审时度势,选择在适当的时候为荣王说话的,却被这两块令牌,一封密函给砸蒙了,顿时什么都不敢说了。
    不要说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这个时候,保全自己,才是上策。
    这还不算完,一直负责调查案件的大理寺卿上书,荣王爷除了里通外敌以外,还构陷忠臣,排除异己,对不服从自己的朝臣痛下杀手,贪污巨款,买官卖官,尤其是当年江太傅一案疑点重重,现在已经找到证据,证明当初江太傅案是荣王构陷的,他的手上不仅有证据,还有江太傅的小儿子作证。
    宋知孝终于抬起头来,看向正在说话的大理寺卿,江太傅的小儿子,说的不就是江停?
    他望向皇帝陛下。
    皇帝没有计较他的无理,将大理寺卿呈上来的证据逐一审阅,让人宣江一寒上殿。
    江停太过普通,也不是经常跟在荣王父子身边,换了一身衣服,竟然没有人能认得出来他就是荣王世子身边那个武功高强的门客。
    宋知孝觉得他有哪里不对劲,等人走进了,才看清楚,江停本来有些下垂的眼角现在却是微微上挑,一双丹凤眼,斜眉入鬓,宽肩窄腰,玉树临风,哪怕是在人群当中,也能一眼就认出来,虽然达不到让人惊艳的地步,可也不能再说相貌普通。
    宋知孝仔细回忆,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来这人原来长得什么样子了,只觉得他本该如此,可也正该如此。
    这人在萧宗羡身边卧底,自然是要掩去本身许多气质。
    这样的人,能在敌人身边安心卧底,城府可见一斑。
    宋知孝心情一时复杂起来。有些不着边际的想着,难道这官场上混的,都是心眼这样多的吗?
    这样的地方,以后还要让阿弟参加科考,光宗耀祖吗?
    别一个不小心,再将自己折进去,那就不太好了。
    至于我自己,现在看来,那西北苦寒之地,说不定反倒是世外桃源了,总比这波云诡谲的朝堂要好多了,怪不得总督大人苦守西北,说什么也不愿意跟朝堂扯上关系。
    江停将所有人的打量都尽收眼底,尤其是宋知孝的,只是他无暇去分辨宋知孝的心思,跪在大殿之上,自称罪臣之子江一寒,三呼万岁,被皇帝叫起。
    当年本该处斩的人,现在竟然以证苦主的身份出现在朝堂之上,实在是荒唐至极,论起来,江停完全可以说是有欺君之罪。
    只是皇帝三言两语模糊了他的罪名,大理寺卿言语之中更是将救下江停,不,现在应该改回本名叫江一寒了,救下江一寒的人说成是忠义之士,不忍见忠臣无后。
    御史言官更像是嘴被封住了一样,这个时候反倒是不站出来指责这个,指责那个了。
    其他人相继附和,一来二去,救下江一寒的人反倒成了有功之臣,只是江一寒答应过对方保密,说什么也不肯说出救下自己的人的姓名。
    皇帝陛下很是无奈,只能不再追问,不过这些事情还是要谨慎,再三核对之后,皇帝陛下吩咐带荣王上殿。
    当所有的证据呈现在荣王面前的时候,这位一生都在玩弄权术的王爷矢口否认,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就是他的回答。
    只是当他扫过朝堂上每一张面孔的时候,心中颤栗,果然如此,那些告病的大臣站着的位置上现在都已经站了别人,有他熟悉的,也有他不熟悉的,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更年轻一些,眉眼之间望着他的时候少了该有的尊重,所有的到是愤怒。
    自己的两位亲家站在人群之中,犹豫踌躇的神情让他更加心寒。
    早在牢头自从上次走了之后再也没回来,他的心中就已经有所预料。
    他望着龙椅上的皇帝,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一直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个窝窝囊囊的黄口小儿,竟然也生得龙章凤姿,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带着王霸之气。
    一直没有看到正脸的江太傅之子忽然转过头来看着他。